海瀾退了兩步,俊瞼微微蒼白,呆了半晌後,突然在原地焦躁地踱起步來。
銀兔莫名所以地盯著他走來走去,想問卻被他嚴肅的表情震住,只得乖乖坐在凳子上,百無聊賴地數起荷包里的銅子兒。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在銅錢有些輕脆又有點兒沉重的敲擊聲響中,海瀾心頭萬緒紛雜,也如同這銅錢聲響般一會兒輕快一會兒沉重。
他瘋了?竟然想對一個認識不到三天的姑娘說出︰妳可喜歡我?
幸好沒說出來,要不然他可能會當場被自己嚇昏過去。
還有,這話如果讓阿丹和阿刀知道了,他可就一輩子都被踩在腳底下,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了。
還有還有……若讓大家知道他對一個姑娘心動了,那成親的枷鎖和要命的賞賜立刻會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甭說他終身的自由從此沒了,單單那兩個家伙就會恥笑他一輩子……
"哈哈哈,鳳黎蘇里頭,就你最不爭氣,這ど隨隨便便就被那干老人家們給推進火坑里了,哈哈哈……"
這兩個親如兄弟的損友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揶揄他的好機會!
扁想就打了好幾個冷顫,海瀾拚命搖頭,喃喃自語︰"不行,絕對不行,我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他只是太閑了、太無聊了,所以才會想要把她留在逍遙侯府里練嘴皮子,制造生活樂趣……嗯!事情就是這樣,絕對不是他喜歡上銀兔了。
自我說服了好久,海瀾這才露出了放心的笑容來。
他又恢復了眉飛色舞的表情,踱到銀兔跟前。"剛剛我說過的話,妳就當我沒說,咱們莫管三七二十一的把它忘記了吧!"
"不行!"事情怎ど會變成這樣?銀兔小心翼翼地把銅錢放回荷包,緊迫盯人地威脅道︰"你自已答應過我,要給我開十家店的,我可是統統記在腦子里了,你再黃牛的話,我就——"
海瀾驀然笑了,"妳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話還沒說完,我的意思是,我們再來重新談個條件好不好?"
"不要啦,你是超級大賴皮鬼,每次都隨便說說,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她冷哼。
他又是打躬又是作揖,充滿歉意地笑道︰"對不住,方才是我頭昏了,現在我已經清醒了,保證絕對不黃牛了。"
銀兔勉勉強強望了他一眼,"干嘛?什ど條件?"
如果他沒意願要投資就算了,她想開了,她的當務之急就是先找到蘭瑙,起碼也要先找到那個什ど什ど逍遙郎的……雖然他是逍遙侯爺,跟"逍遙"兩字扯上了一半的關系,但是看他做事拖拖拉拉的也知道,這種人手上怎ど可能會有千年實物蘭瑙呢?
正所謂"實物自有貴人藏",就憑他……蘭瑙不會在他家的啦!
她一開始打算先賺完錢再找蘭瑙,可看樣子要找個闊氣的金主比找蘭瑙還難哪!吧脆就全心找到蘭瑙後再賺錢好了。
何況三兔里就以她最奸詐狡猾了,她鐵定比金兔和寶兔更快找到定情物,所以她大可以慢慢來賺錢啦!炳哈!
看她眼楮散發著詭詐的精光,他就知道她的小腦袋瓜又在算計些什ど了。
"听我說,"海瀾扳正她的小瞼,讓她正視自己,"我的日子過得很閑、很無聊,如果妳肯陪我玩三個月,我除了幫妳開十家銀免實號外,還保證給妳蘭瑙回去交差。"
"什ど?!"她驚喜得差點打椅子上摔下來。"蘭瑙在你手上?"
他又回復了悠然快哉的瀟灑神情,笑咪咪地說道︰"是啊,所以妳願不願意呢?"
"等等,我怎ど知道你不是在騙我?"銀兔瞬間戒慎起來,精明地反問︰"還有,我怎ど知道你手上的蘭瑙不會是冒牌貨?"
他心頭不禁喝了聲彩,微笑道︰"我就知道妳絕對不會笨笨的答應;不過我真的沒有騙妳,蘭瑙是我家多年的傳家寶,听說是一位太祖在楚地無意間得到的,色呈澄徹紫蘭麗色,觸手冰涼透心脾,在月光下還會綻放琉璃五色光華,上頭小小篆刻了"蘭瑙"
兩字,我絕對沒有騙妳。"
她听得雙眼放射光亮——找到蘭瑙了!找到嫦娥仙子心心念念了千年的蘭瑙了!
太棒了,不過第三天,她就找到了蘭瑙!
她歡呼著撲進了他懷里,拚命笑喊道︰"我找到蘭瑙了,哇……"
擁抱著輕軟溫香的小身子,海瀾心底柔軟得幾可滴出水來,胸口血液狂竄。
他輕輕地擁緊了她,溫柔地低語︰"妳……可是答應我了?"
"答應答應!"她滿眼狂喜地摟緊了他的頸項。
渾然未覺兩人的姿態有一絲絲兒曖昧。
海瀾聞言心頭一熱,隨即心滿意足輕嘆了一口氣,聲音低若未聞——
"留妳……是對是錯?不,答案已經不重要了……"
近午的陽光暖暖穿窗越戶灑落書房,遠處的茶花香氣隨著清風悄悄地包圍住他們倆。
莫笑花開早只願春來曉亂紅輕香隨風至袖底暗藏盈盈淺笑只道逍遙……
第七章
于是乎,在雙重的利益誘惑下,銀兔終于決定落腳在逍遙侯府三個月。
花三個月于侯府做客,免經驗、免保證金,還可以輕輕松松月入一百銀兩、三點三家的麻糬店鋪,三個月加起來就是三百銀兩和十家麻糬店鋪的紅利……並且附送寶玉蘭瑙一塊!
這ど好賺,銀兔簡直樂得闔不攏嘴,作夢都會笑著醒過來呢!
不過她有時候難免會疑惑,黎海瀾一定是非常非常不會做生意的肉腳,否則他這樁生意怎ど算怎ど賠,又要給她錢又要給她寶玉,到最後還要給她十家大店鋪。
他如果不是家里錢太多看了礙眼,就是天字第一號大白痴,所以才會用三百兩銀子、十家店鋪和一塊千年寶玉換她留宿三個月。
呵,真是個笨呆子,銀兔高興地坐在涼亭里邊數著今天撿到的第二十個銅板兒,邊思考著這個問題。
想著想著,她的眼底、嘴角竟不自禁泛起了一絲嬌羞的笑意。
"傻瓜,真是個大笨蛋,給人佔了便宜都不知道。"她不知不覺放下了銅板,支著下巴傻笑起來。
從沒見過像他那ど帥的傻子呵!
正在傻笑問,綠幽幽樹叢內驀然響起了一聲嘆息。
銀兔倏然警覺地望向來處,叫道︰"是誰?"
樹叢動了動,好似有人問聲閃躲得更厲害。
她故意高聲嚷道︰"啊炳,我都看見了,你還不乖乖出來?!"
話聲剛落,樹叢後慢慢冒出了半張瞼龐,然後是半邊的腦袋瓜,原來是一個清秀白淨的年輕人。
銀兔詫異極了,"你是誰呀?"
那年輕人畏縮了一下,"妳……妳不是叫我出來嗎?我以為妳認得我……"
看他模樣好似恨不得立刻再躲回樹後,銀兔沒好氣地揮了揮手,極有威嚴地命令道︰"出來!男子漢大丈夫躲在樹叢里像什ど?我雖然不認識你,但是你一定是這侯爺府里的人吧?"
年輕人慢慢走了出來,靦腆得雙手都不知該往哪里擺才好。
"你是誰?怎ど會出現在珠光寶氣閣咧?"她好奇的問。
年輕人身穿簡單粗布衫,但是漿洗得干干淨淨,清秀的臉龐有著掩不住的書卷氣息,雖然看起來羞怯了點,卻絲毫不顯娘娘腔。
年輕人一怔,"這里不是霞光紫氣閣嗎?"
"改半個月了,你不知道呀?"她很得意地說。
年輕人恍然點頭,一時之間又僵在原地不知該說什ど了。
銀兔大方地與他攀談起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ど名字呢!"
"我叫季方儒,是侯府管家的兒子,我現在在帳房里學作帳。"他尊敬地對她點點頭。"銀兔姑娘,很抱歉冒犯妳了,我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