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畫不好意思的笑容已經完全變成了羞窘,她歉疚地低下頭,「我不會煮飯。」
「你不會?」他面無表情。
「是。」她承認,「從小我的手藝就很差,燙傷了自己的手無數次後,我就宣布再也不拿鍋鏟了。」
「我以為孤兒院出身的你什麼都會。」
她汗顏道︰「我除了畫畫國畫外,其他什麼都不會。」
他眸光一閃,「你會畫國畫?」
「一點點。」她知道自己還稱不上是大師。如果是大師,她就揮亳數幅畫作賣錢,也用不著走這下下之策了。
「你學過?」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
「究竟是有無學過?」他瞅起眼楮。
她小小聲地道︰「小的時候只是喜歡涂鴉,認真的學是從國中開始,那時候的美術老師精通國畫,上美術課的時候教導我們的,後來我才知道自己愛上國畫,老師們也都覺得我會畫,所以就在課堂上學起國畫了。」
「原來如此,難怪你有一種與眾不同的賢淑氣質,只可惜廚藝不佳。」
「是啊!」她自我解嘲,「以後認真出社會可能會餓死,如果去沿街乞討,可能還會被人人喊打。」
他笑了,「看不出來你會淪為乞丐。」
「現在不會,以後不知道。」她低嘆,「人生是很難說的,在學校的時候我躊躇滿志,覺得天塌下來有長人頂,就算再苦再窮,只要雙手肯做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可是經過諸多劫難後,我才發現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
「你有錢了,一個女人只要有錢,不難在社會上生存下去,剩下的就是為自己找一張長期飯票了。」
她從不知他們會討論起這個問題。「以我的容貌的確不難找,可是我怕男人,從小只要有男生模了我的手,我就會緊張害怕到昏倒,所以找張長期飯票似乎不是我人生最重要的目的。」
他面露微微譏諷,「是嗎?你若有如此清高,就不會答應我做個代理孕母了,更何況我已吻過你,為何不見你暈倒?」小小女子也愛玩狡獪,這一招在他面前是發揮不了作用的。
音畫一愣,心底有些受傷,也有些不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對你就不會……」
他的表情是一點兒也不相信,她瞅著有些心酸,不過也乖順的什麼都不去辯白。他不會懂的,因為連她自己都不懂為什麼會這樣。
「你必須承認我說得對。」
「做你的代理孕母一方面是為了報恩,一方面是我需要錢。」她黯然道︰「我很抱歉必須拿你的支票,可是我別無選擇。」
他揮了揮手,「我不是吝嗇的人,支票是你該得的,如果你不拿的話,我反而會覺得你另有企圖。」
她天真地仰頭看他,「什麼企圖?」
「有不少人用盡心思,為的就是要成為我喬某的太座。」他嘲諷一笑,「做我的妻子有這麼吃香嗎?我想不通。」
「也許是因為你人很好,又很溫柔,所以她們情不自禁。」她柔聲地道。
他冷冷失笑,「從沒有人說過我溫柔,你說謊前請先打草稿。」
她忍耐著他的諷刺,戰戰兢兢地道︰「是真的,我沒有必要說謊迎合你,雖然你以為自己總是冷冷的,旁人就察覺不出你的溫柔,可是我感覺得出來,你是一個很好、很好、很體貼人的男子。」
從未有人這樣稱贊過他,喬謹心底漾起一絲異樣的溫柔,隨即被硬生生驅離。
美麗的女子果然令人昏頭轉向,他自認定力十足,卻也險些栽了個跟頭。
無論如何,女人依舊是他避若蛇蠍的生物,他現在需要她是因為孩子,等到孩子一落地後,他就與她再無瓜葛了,又恢復清淨自在的自由之身。
「沒有人要你來做心理分析。」他口氣險惡,就要拂袖而去的樣子。
音畫畏縮了縮,怯怯地道︰「對不起,我以為你想知道我對你的感覺。」
「我不需要任何女人對我有感覺,尤其是你,你只不過是個代理孕母。」他的口吻強烈地刺傷了她。
音畫不敢呼痛也不敢表現出受傷的神情,她只是低下了頭,*\' 道︰「是,我知道,下次再也不會了。」
再怎麼說他都是她的恩人,已經給予了她天大的恩德,她對他只該有感恩之心,不該有絲毫怨懟之情。
若不是他,孤兒院近百名院童將流離失所,老院長的命也救不回。
說到老院長,她這幾日精神好了許多,料想很快就能夠進行第一次手術了。
她倏然抬頭,央求地道︰「喬先生,我可不可以……」
「叫我喬謹。」他皺眉。
「是,喬謹,明天我可不可以跟你請個假?」
「做什麼?」他防備地道。
「撫養我長大的華老院長……最近身體不好,我想回去看看她。」她低聲下氣地道。
他眯起眼楮,不知怎地,就是不想讓她離開,「她身體不好,你回去探望她也無濟于事。」
「可是她老人家最想看見的是我,我只要回去一下下就好了……」
「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員工。」他特別加重「員工」兩個字,還帶著一抹自己也不明白的憤怒,「你該做的就是全心全意等待受孕,然後好好生下我的孩子。」
音畫欲言又止,最後沉默了。
氣氛僵硬了一瞬,喬謹居高臨下看著她的淡淡憂傷,心莫名地抽痛了一下。他咬著牙,表情冷硬道︰「明天早上去,中午吃飯前就得回來。還有,帶些錢去,請個看護照顧院長,她需要的是專業的護理人員。」
音畫小臉燦爛發亮了起來,她迅速地抬頭,「喬謹……」
「我等會兒會開張支票,你喝完牛女乃後到我書房來拿。」說完他轉身離開。
她怔怔望著他離去的身影,覺得整個人、整顆心都活了過來。
他果然是個最最溫柔的大好人!
*9 *9 *9
司機載著音畫到了醫院,她穿著一襲喬謹教人為她添購的女敕綠色緞衫,像株迎風搖曳的青翠文竹,風舞一般來到了病房。
多虧醫生的安排,華院長住進了很舒適的特別病房,不但有個景觀最好的窗戶,還有小電視和小冰箱。
音畫婉拒了司機的幫忙,自己拎著現買的香菇雞湯和華盛頓隻果,快樂地走進了病房。
甭兒院的董老師正好帶幾個小朋友來看華院長,小朋友們看到音畫,都歡呼著撲上前來。
音畫急急放下了滿手的食物,開心地擁住了他們小小柔軟的身子。
「你們來看院長呀!想不想我呢?」她滿臉笑容地模了模這個的頭,再親了親那個的粉女敕臉頰,喜愛極了他們。「你們有沒有乖?有沒有听老師的話?」
小朋友們七嘴八舌地回答,「有!我們很乖,都沒有吵老師喔!」
「院長也說我們很乖……」
董老師噙著笑來到了她身邊,招喚著小朋友,「來,讓音畫姊姊起來看院長,看看你們,都把音畫姊姊漂亮的衣服弄皺了。」
「不要緊。」音畫微笑著。
華院長滿臉喜悅,「音畫,你氣色真好……這些日子好嗎?」
「我很好。」她走過去坐上床沿,輕輕地親了老院長的臉頰,「您氣色也好很多了,身體覺得怎樣?還好嗎?」
「很好,我現在是無事一身輕,心底沒塞著煩惱,倒覺得整個人病都好了一大半。」華院長感激地牽著音畫的手,「這一切都該感謝你。」
「您別這麼說。」音畫溫柔含笑,「您身體最重要,其他的不要想那麼多了。」
董老師忍不住插嘴道︰「音畫,你現在在上班嗎?住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