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大伯是這個家中唯一對我好的人,你對月夜的憐,對月夜的惜,月夜都一一記在心里,所以……所以……」赫月夜貝齒咬著下唇,顫著身子。無論如何,她都不希望那個疼她、憐她的大伯就此消失,然後變成一個陌生的人。
「月夜,你真像你爹……」赫顯貴嘆了一口氣,頹喪的樣子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他站起身,直直的朝著門的方向走去。
赫月夜垂下眸子,任由牙齒把唇咬得發紫。
門,開了又關,屋子內靜悄悄的,只剩她鼻間發出的抽泣聲。
在記憶中,大伯雖然膽小怕事,但是對她卻是極溫柔的,總是會對她笑,會模著她的頭說︰「月夜,大伯無論如何都會把你養大成人。」
大伯啊大伯,他可明白在她的心中,已經把他當作了自己的第二個爹爹,當作自己在這個世上最親的親人。
她的腦海中曾經清楚記著大伯那張慈祥的面孔,可是為什麼現在……卻越來越模糊了?
突然,一只手搭在她的頭上。是誰,是誰的手?
接著,她被擁入一個熟悉的懷抱,那低沉的聲音淡淡的道︰「你總讓我感到意外。」
是誰,是誰在說話?
她尋求依靠的把臉埋在那個胸懷中,他的聲音一下子就瓦解了她所有的堅強,讓她只想痛哭一場。
「我……我對自己說過不哭的,在爹爹和娘親死的時候,我說過不哭的,可是現在……」鼻子好酸,眼眶好熱,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流出來了。
御承無言的看著埋首在自己懷中的人兒。剛才她是明明那麼堅強,現在卻脆弱得不堪一擊,這又是他所不曾見過的表情,讓他貪婪的想要看得更多。
他抬手勾起了她的下顎,看到的是她那咬得發紫的嘴唇,以及流淚的雙眸。
心,猛的像是被抽了一下。她哭得心碎的模樣,令他心疼。
心疼?眸子倏然一眯,他若有所思的直盯著她。原來,自己也會去心疼另一個人?!
「別咬了。」他的手指撬開赫月夜的貝齒,讓她的唇得以解月兌。
「大伯是我最親的人,我一直以為他是希望我幸福快樂的過一生的。可沒想到我錯了,對大伯而言,原來我的快樂、我的幸福,根本就無關緊要!」說話的同時,淚珠從她的臉上淌下來。
她明明哭得很丑,可是為什麼他的心卻還是在疼呢?
屈起手指,他情不自禁的第一次幫人拭淚。溫熱的眼淚,在他的手指上變得滾燙,讓他心里疼痛的感覺更加厲害了。
他不喜歡她哭泣的樣子,不喜歡她掉下的眼淚,更不喜歡她傷心。
「別哭了。」他有些不耐的道。
赫月夜的眼淚依舊不停的往下落。
疼,越來越疼!她的眼淚竟讓他心口的疼痛不斷擴大、擴散著……
「不許哭!」御承猛的伸手蓋住了她的雙眸,俯下頭,拚命的吮干她臉上的淚。
他不想要看到她的淚珠,那仿彿是一把劍,而她正握著這把劍,狠狠的刺進了他的心!
罷才他竟然吻干了她所有的淚,然後第一次氣急敗壞的警告她,以後不許再哭了。
自己應該要憤怒,應該要生氣的,可是她卻有些感激,因為若不是他這樣做驚呆了她,也許她的眼淚會一直掉到天明。
酒氣彌漫著屋子,赫月夜晃動著酒杯,想著不久前發生的點點滴滴,仰首把酒灌進嘴里。生平第一次喝酒,除了辛辣與苦澀之外,她實在品嘗不出美味。
不過,她仍是想要喝,因為她想要一醉解千愁,不願意去想大伯,不願意去想赫家,也不願意去想那被她拒絕了的親事。
「你……怎麼不喝酒?」她以手撐著腦袋,問著坐在她對面的御承。
「不想喝。」他冷淡的態度猶如一個旁觀者。
「唔,酒不好喝,你還是別喝的好。」她喃喃著,突然打了一個酒嗝。
「既然不好喝,就別喝了。」
「可是我想醉,也許醉了會比較好吧。不過真奇怪……嗝,為什麼我喝了那麼多酒卻還沒醉呢?」
「你已經醉了。」他瞥著她臉上的緋紅道。待在她的身邊越久,他的情緒似乎就越受影響。他不喜歡剛才那種心痛的感覺,可是卻又沒有像以往對待令自己不悅的人一樣殺了她,是因為賭約的關系嗎?
「是嗎?」她傻傻的笑了,「我醉了,原來我醉了……」迷蒙的眼盯著那張被燭光染上一層金色的臉,她突然有一種迷醉的感覺,很想就這樣一直看下去,如果可以看上一輩子,她會不會覺得幸福呢?
「御承……我……一直想要說一句話。」
「說什麼?」
「你真的好美!」她嘴角彎彎的道。
美?御承聞言皺眉。若是沒記錯的話,敢對他提這個字的人,都已經去見閻王了。
但是她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有些哭笑不得。「你是我見過最美的乞丐,不對,你……你是乞丐嗎?我記得你好像說過你不是乞丐,那你是……什麼呢?」
「我是什麼人很重要嗎?」
她搖晃著腦袋,眼皮漸漸沉下。「我……不知道。」
砰的一聲,她的腦袋就趴在桌上,昏昏沉沉的醉倒了。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知道嗎?你剛才已經死了一次了——若是換成別人的話。」是的,如果剛才說他美的不是她,而是別人的話,此刻定然已經橫尸在此。
看著她紅通通的臉,以及那半張的雙唇,他像鬼迷心竅似的彎下腰,抱起了她。
自己是對她心軟了,所以才會想要把她抱到床上躺好,讓她睡得舒服些嗎?御承無法理解自己異于往常的舉止,蹙起了眉頭,盯著懷中的人。
她那紅得過份的臉頰上還有著些許的淚痕,令他越看越刺目,不禁俯子,伸出舌尖,舌忝著她臉上的淚痕。有點咸咸的、香香的味道,混合著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酒氣,竟讓他有些欲罷不能。
臉上癢癢的感覺,擾得赫月夜睜開了眸子。「你……你又舌忝我了……」她低喃著,視線對不上焦距,覺得頭好昏,腦子好亂,讓她分不清是在夢里還是現實。
「你不可以舌忝我,這樣我會……會……」她咕噥著,眼楮半睜半閉,抬手捂著自己的臉。
「會什麼?」他有些不悅她的打斷。
「會……會嫁不出去。」
「你有想嫁的人?」他的視線倏然變得凌厲陰狠,那股不舒服的感覺重新涌了上來。
「我要嫁人……」她答非所問的道,「唔……嫁一個我會愛一輩子的人,不管他是什麼人,不管他是什麼身分……」
「是嗎?」御承突然笑了,移動腳步走到床邊,把她放在床上,「月夜,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不可以’三個字,但你卻說了。」俯子,他在似睡非睡的她耳邊呢喃。
「不可以……不能說嗎?」
「只是沒人敢說罷了。」他想要直起身子,卻發現自己垂落下的發絲纏在了她的手上。
赫月夜把手上的發絲挪近臉龐蹭著。「軟軟的,好舒服。」猶如綢緞一樣的冰涼滑順,好似可以緩解她臉上的燥熱。
他盯著她,目光開始變得灼熱。她的舉動,她臉上那種滿足的神態,還有她嘴里呢喃的話語,都讓他不可思議的由體內產生一股燥熱感。
「月夜……你這是想要誘惑我嗎?」低沉的聲音似在問她,又似在問自己。
她沒有回答,依舊一個勁兒的蹭著他的發。
修長的手指滑過她的唇,描繪著她的唇形,御承彎腰,更加貼近她。他——想要吻上這張唇,想要品嘗她的味道,想要讓她來平復自己身體里的這股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