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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狼不啃干柴 第4頁

作者︰千惠

不習慣黑暗的雙眼,接觸到一雙閃著綠光的金黃色瞳眸。

這……竟、竟然是……一只……

狼!

而且不是普通在動物園可以看到的大小如狗一般的狼,祂四肢著地時高度就大約到她胸口,極之巨大的身形讓人望之膽怯。

金黃色的眼瞳冷冷逼視著她,血盆大口閃耀一嘴尖銳白牙,嘶嘶吼著,銀白色的毛剎那間如接觸到靜電般豎立,在她眼中看來,這可是不大好的前兆。

接著,她發現了凶狠動物旁的衣物,灰色的……那是諾因的毛衣!

她想尖叫,卻叫不出聲,第一個在異鄉認識的外國朋友,一個有趣的大胡子……就這樣,被狼吃掉了!

張瑋慈速度緩慢的悄悄往後退,然而白狼仿佛意識到她的意圖,也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近。

她嚇得大氣也不敢喘,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逃!報警去!

她飛快的轉過身,不意被過長的風衣絆了個狗吃屎,沾了滿身半融化的雪水跟髒泥。

但此時此刻她哪顧得了這麼多!連拍都沒拍,她急忙起身拔腿就跑。

白狼宛如戲弄她似的,明明可以追上,卻用不急于吃掉這小獵物的速度跟在她背後。

好痛!罷剛一定跌傷了!她感覺到膝蓋一陣巨痛,但速度一點也沒有放慢。上帝保佑,眼前那個小小亭子,不就是救命的電話亭嗎?!

她沖進電話亭中,先把門拉上後,雙手在褲袋里掏來掏去,掉了一地零錢也不知道。

好不容易模到一個硬幣,她連忙投進去,撥下九一一。

驚慌的向亭外一看,白狼不知何時站在亭子的另一端,從它血口呼出來的氣息噴在玻璃上,化成陣陣白霧。

幸好,就在這個時候,電話彼端傳來一個聲音,「警察局。」

「這里──這里有狼!」

突然,白狼凶狠狠地用力撞門!

張瑋慈嚇壞了,一腳死命的抵住門,用盡全身力量大喊──

「中央、中央公園有狼──好大──啊!」

白狼使勁一撞,她原本受傷的膝蓋支撐不住,腳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上,眼睜睜看著它撞開不甚堅固的玻璃門,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她的雙手頓時沒了力氣,話筒里還不斷傳來詢問聲,在巨獸與嚇得半死的女人間晃蕩。

張瑋慈最後一個意識是──白狼伸出它溫熱且略帶腥味的舌頭,往她臉上舌忝了舌忝。

然後,她昏了過去。

第二章

站在蘭斯洛眼前的男人們微微一笑,其中一個伸出了手。

「朋友,」他低沉的聲音悅耳的響起,「我們是同類──同樣為世界所不容的同類。」

──出自蘭斯洛系列二《東印度之光》

外頭行人匆匆走過,冷風毫不費勁地從氣窗吹進破爛簡陋的地下室中。

張瑋慈幾乎可以從氣窗──那是這間房間唯一的陽光來源──數出上面街道有多少行人走過。

她躺在硬木板的床上,裹著不能使人溫暖的棉被,長時間的哭泣使她眼角發疼,骨頭也莫名的酸疼起來,但她對這一切卻像是毫無所覺。

是第幾天了呢?從那個可怕的夜晚開始,她就沒有停止過她的眼淚。

只記得那晚她在電話亭昏倒,起來後卻是在警察局,她還因為護照尚未補發下來,無法提出而被扣留,幸好天一亮,她打電話請台灣辦事處幫她確定她的身份,那些警察同情她的遭遇,送她回到中國城。

但是,張瑋慈卻沒來由的感到難過。她在異鄉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一個和氣的大胡子,就這樣消失了。

那天她醒了之後,警察告訴她那只狼在他們趕到的時候還坐在她身邊,奇怪的是,昏迷的她毫發無傷。

而那只巨大的狼一看到警察與捕狗隊便飛也似的逃掉,現場他們只找到諾因的衣物,但是,一切平靜,沒有血跡,沒有一點點人與獸的打斗掙扎的痕跡。

諾因就像是平空消失了般,人間蒸發了。

張瑋慈一听,當場眼淚奪眶而出,抱著他的毛衣哭泣起來。她反問警察若不是被吃掉了,為何毛衣遺留在現場?

但好心的警察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直到現在,她還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淚水,每每想到那個恐怖的夜晚……她每天醒來就哭,哭完就睡,期間房東曾下來幾次送點食物給她,但是她卻一點食欲也沒有。

她就這麼躺在床上,呆呆的望著氣窗外匆匆而過的行人,無止境的哭泣著。

說不上來為什麼,她就是為了那個大胡子的死感到哀傷。

雖然他只是一個認識了一天的朋友,但卻也是個讓她在陌生國度有了點快樂的朋友。

「砰砰!」

一陣敲門聲喚回張瑋慈的思緒,她掙扎的起身,虛弱的啞聲問︰「是誰?」

「張小姐,你朋友找。」房東用中文說。

她不解,怪了,她在紐約有什麼朋友?

唯一的那個,現在應該是在天國唱小夜曲吧!

她打開門,目光先接觸到一個厚實的胸膛,視線慢慢往上移動,看到有點熟悉的銀灰色胡子,密密麻麻的,然後是一雙灰色的眼楮,還有帶著和氣微笑的臉龐……

「鬼呀!有鬼啊!」

媽呀!當真是衰到白日見鬼了!站在房東身邊的不就是應該去見上帝的──諾因嗎?!張瑋慈雙腳一軟,整個人嚇得癱坐在地。

房東奇怪的看著坐在地上的她,他們到底認不認識啊?!。

諾因客氣的對房東笑了笑,「不好意思,她可能誤會了一些事,我可以單獨跟她談談嗎?」

看樣子她誤會大了,有必要好好解釋。

送走了滿肚子疑問的房東,諾因不顧張瑋慈的抗議,一把橫抱起癱軟的她,走進地下室。

「老天,你怎麼住在這種地方?」

他驚愕的環顧四周,這房間根本就是倉庫!一張勉為其難稱為床的爛木板,一個不時發出吱嘎聲的暖氣,低垂搖晃的燈泡,周遭堆著不知名的東西。

「你……你……你不是……」

張瑋慈聲音細弱的問道︰「消失……了嗎?」

她想不出合理的解釋,他人突然不見,只剩下衣服,他總不可能月兌光衣服果奔──那麼他的消失只有一個合理解釋──

被狼吃掉了。

「嗯,」諾因腦袋飛快運轉,發揮他小說家的想像力,編出一個理由,「我躲到樹上去了。」

「那衣服……」有必要月兌衣服嗎?那時還下雪耶!

「嗯咳,」他轉過臉去,掩飾因心虛而涌上臉的紅潮,「欺騙那只狼用的,讓它以為我在下面。」

張瑋慈還想要再問些什麼,他卻轉變了話題。

「你怎麼住在這種地方?我找了你好幾天了。」

這句話一點也不假,當時化身為狼、追在她身後是擔心她一個獨身女子的安全,怎麼料到她嚇得報警,害他那天晚上跟捕狗大隊玩了一晚上的躲貓貓。

第二天一早,他就開始找尋她,說不上來為什麼,他對她就是有種莫名的在意。

花了幾天找遍了中國城,卻都沒有著落,最後,他只好找上警察,用一頓午餐,從一個比較粗心大意的警察口中套出她的住址。

好不容易找到她,竟發現她簡直像是虐待自己,住在這種破破爛爛的地下室,而且小小臉蛋瘦得凹陷下去,嘴唇也發青,小小身子抱在懷里卻一點重量也沒有。

見她咬著下唇沒有回答,諾因有點不高興的說︰「你是發了什麼神經會想住這里?」

「我才不是發神經!」她微弱的,細細聲的抗議,「我……我根本沒有錢,這里,還是好心的房東便宜租給我的。」

要爭勝好強的她坦承自己的窘困實在讓她羞愧不已,倔強的她一向最討厭欠人情,也不願跟別人求助,只是如今的狀況不得不叫她向現實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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