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鐘雋和我就維持著一種若有似無的情誼,他總是在固定的時間出現,讓我搭便車回阿姨家,偶爾會順路帶我去逛逛街,就好像情侶約會一樣;我念書煩悶時,會打電話找他聊天,有時也會打情罵俏,這讓我感覺我們「好像」是一對戀人;只要有他的同學在場,他對我的態度就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甚至如果辛克勤在場,他還會故意制造機會讓我和辛克勤獨處。
于婷說我對鐘雋像蜜蜂看到花,我一定是全天下最笨的蜜蜂,明知采不到蜜,還會被刺得滿身傷,可是我就是不舍得離去。
沒多久後,研究所的考季開始了。
雖然,明知去「陪考」的成分居多,但我並沒有臨陣退縮,還是四處出征應戰,是不甘心已經花了許多時間準備,也是找個目標讓自己忙碌起來,以冷卻對鐘雋的念念不忘。
有好幾個星期沒回阿姨家了,也就是好幾個星期沒遇到鐘雋。
為什麼會喜歡上鐘雋呢?我反覆思考,卻始終找不出答案,喜歡一個人,似乎沒有理由,如果我能找到喜歡他的理由,或許我也就能找到理由不喜歡他了。
從一開始,鐘雋就挖了個陷阱讓我跳下去,然後偷偷地將陷阱愈挖愈深,讓我無法逃月兌,是我前世欠他的吧!上輩子一定是我把他甩了,所以這輩子注定要還他的債。
考完試後我覺得元氣大傷,連著好幾天窩在宿舍沒出門,在我吃光了筱琪所有存糧後,她把我拖出去,要我給她個交代,于是我得請她吃頓好的,還得把存糧補齊,巧了!我們在餐廳門口遇到鐘雋。
「考完了吧!考得如何呀?」他竟然不識相地問我這個問題,真是「陳水」——欠扁。
「還用問嗎?你剛剛不是已經說了,考‘完’了吧!」姑娘我免費奉送兩白眼。
他笑了開來,又問我︰「這星期要去阿姨家嗎?」
我點點頭。
「那就老規矩羅!」說完他就離開了。
一種甜蜜的感覺在心中漾開來,我和他的「老規矩」,只有我和他懂,就是星期五下午三點在校門口等他,我開始期待星期五的到來。
筱琪突然遞給我一張面紙。「干嘛?」我一臉的疑惑。
「把口水擦一擦。」筱琪取笑我。
「去!吃飯去啦!」我笑著打她的頭,竟敢取笑我。
真是度日如年,不過兩天的時間,我好像等了兩世紀,好不容易捱到約定的時間,我來到指定地點,下午三點,校門口只有稀稀落落的人走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鐘雋一直沒出現。
我最討厭人家遲到,我的前男友是個遲到大王,總是讓我浪費時間在等待上,為此我不知抱怨過多少回,最後他干脆不和我約時間了,只說,我有空就會打電話給你、有空就會去看你……
結果總是怕他來時我不在,反而浪費了更多的時間在守候。
唉!等待的時間是很折磨人的,我來來回回踱步,開始胡思亂想起來,難道出事了?我敲敲自己的腦袋,出什麼事啊!又不是演連續劇,更何況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鐘雋絕對會長命百歲的。
還是他臨時有事?我腦中浮現那一天在阿姨家唱歌時,鐘雋的一句︰「那個約不去也沒關系。」
我們的約定,是不是他口中不去也無所謂的約?我甩了甩頭,想拋開這個想法。還是,他根本忘記了?我不知道在鐘雋心中,我是什麼樣的朋友?
看了看手表,他已經遲到將近四十分鐘,這是我忍耐的極限了,我嘆了口氣往車站走去,女兒當自強,自己回去吧!
我沒有直接回阿姨家,故意在街上晃蕩,想在人群中掩飾自己的落寞,結果,我沒有擺月兌落寞,反倒是增添了疲憊。
回到阿姨家,阿姨一見到我就說︰「芷翎你回來啦!鐘雋等你好久,剛剛才走呢。」
「喔!他有說什麼嗎?」我坐下來,槌著酸痛不已的雙腿。
「他說,臨時被助教抓去出公差,來不及通知你。」阿姨一邊忙著招呼客人,一邊對我說著。
恰好是用餐時間,阿姨的小餐館正熱鬧著,我趕緊起來幫忙,每次來阿姨家都白吃白喝,心中很是過意不去。
好不容易忙完了,這才想起自己的饑腸轆轆,阿姨家什麼沒有,好吃的東西最多,正準備坐下好好享用我的晚餐,鐘雋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走到我面前,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問說︰「你生氣了?」
我坐下來,開始吃晚餐,沒好氣地回他一句︰「我沒有生氣,我憑什麼生氣?」,「都聞到炸藥味了,還說沒生氣,好了啦!對不起嘛。」
「不用對不起,送我回來不是你的義務或責任,你臨時有事也不是你的錯。」我試著用最平淡的語氣說著o「送你回來當然不是我的義務,是我的榮幸啊!」他假裝很認真地說。
我忍不住笑了,其實本來就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只是想試試他而已。
「原諒我了喔!明天補償你。」他看我笑了,似乎也松一口氣。
「補償我什麼?」這家伙又想變什麼鬼怪了。
「請你喝咖啡、看電影。」他似乎很理所當然地說著o「不用了啦!你還真以為我氣度這麼小啊!」我白了他一眼。
「可是這是我的榮幸啊!怎麼樣嘛?我有沒有這個榮幸?」他耍賴似地盯著我問。
「真的沒有必要,我……」
「那是我沒這個榮幸羅!」他打斷我的話,很失望地說o「不是這麼說,我……」我連忙想解釋,可是又被他打斷o「那就好,明天上午我先送我爸爸去機場,我們約在外面見,一起吃午飯。」
我又中計了。
約好時間、地點,他先回去,我也終于可以繼續吃晚餐。心里有一種甜甜的感覺,不管鐘雋當我是什麼樣的朋友,至少,他是有一點兒在乎我的。
第二天,我花了點心思稍作打扮,讓束在腦後的長發被在肩上,阿姨不知從哪兒找來一件長裙硬要我穿上,看起采還真有一點兒溫柔婉約的模樣。
我們約在速食店里見,至少可以坐著等。
張望了一下,沒看到鐘雋,于是點了杯飲料找位置坐下,看看手表,我早到了十分鐘。
星期六的中午,街上人群熙來攘往,我突然想到,這是第一次在星期六和鐘雋見面,我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好像我是連續劇中見不得人的第三者,從不能在星期假日與情人見面,因為假日是屬于他的妻兒的。
我和鐘雋到底算是什麼關系呢?知道彼此的心意,可是誰也沒開口說過喜歡對方,一種暖昧不明的關系。
有一次鐘雋拿著一副撲克牌,說要幫我算命,要我先想好四個男人的名字,「四個?為什麼要這麼多個?」我不解地問,通常不是只算一個嗎?
「一種花色代表一個人,可以同時算四個人和你的緣分。‘他邊整理撲克牌邊向我解釋。
我努力地想,第一個想到我前男友的名字,習慣吧!第二個想到鐘雋,作個實驗嘛!第三個呢?辛克勤湊湊數好了,第四個…
…第四個想不出來。
「好了沒?想了快半個鐘頭。」他很夸張地說。
第四個……第四個金城武好了,我很喜歡他。
然後,鐘雋開始很專心地排起牌來,一會兒,結果出來了。
「黑桃,曾經很在乎,不過情緣已盡。」他看了我一眼,問我︰「有沒有準?」
我揚了揚眉毛,不置可否,心中是有些訝異。
他繼續說︰「紅心,你現在最喜歡的人。」他又看我一眼,我依舊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