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意濃听見這些,似乎沒什麼反應。
「格格?」元喜不解地問︰「就算您剛才當真不知道他是誰,可現在您已經知道他是元王府的大貝勒,您怎麼半點反應也沒有呢?」
「我該有什麼反應?」意濃問。
元喜睜大了眼。「您應該好奇啊!元王府的大貝勒怎麼會親自來到柳先生的畫室?他的目的難不成是因為您——」
「元喜,你太多嘴了。」意濃打斷她。「你不但多嘴,而且也想得太多,可是你那腦袋瓜子里想的,卻又盡是些不干己的事。」
「怎麼會不干己呢?」元喜不放棄。「元王府大貝勒,他不就是貝子爺當日同您說的,皇太後娘娘邀眾家格格前去御花園,為他擇定指婚的對象嗎?那日您沒去,還回絕了皇太後娘娘,這事大貝勒肯定知道,您想,他會不會是因為這個緣故,心有不甘,所以才特地來見您一面?奴婢猜想,因為大貝勒大概是太好奇了,所以才想瞧瞧這是個怎樣的格格,竟敢違抗皇太後的命令?況且,奴婢瞧元府大貝勒身上那股霸氣,便明白他是那種絕對不能受到一絲挫折的大男人——」
「元喜,」意濃再打斷她,這回還停下腳步。「你說完了嗎?」
元喜瞪著她家格格。「完了。」咽了口口水。
通常她家格格沒什麼表情看著她的時候,就是干系大了、該格格要教訓人的時候了。
「閉上你的嘴,多用腦、少動口,你的腦袋瓜自然就會清醒些。」瞪著元喜,意濃不輕不重把話訓完。
「格格的意思是說奴婢胡謅?難道格格認為,奴婢說的話,完全沒有道理嗎?」元喜不甘心。
意濃回眸盯住她。「道理?」她笑了笑。「道理是什麼?有道理又如何?就算他不甘心來見我,那又怎麼樣?」
元喜瞠目結舌,被質問得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猜得到的事情,難道我便猜不著嗎?再說,猜到合乎常理的事情,難道就叫做聰明?元喜,你瞎說了這麼多話,浪費了這麼多時間,莫非就是要我贊你一聲聰明?」
「奴、奴婢不敢。」她話含在嘴里,嘟嘟囔囔。「奴婢就算再聰明,當然還是沒格格聰明……」
意濃嘆口氣,似笑非笑。「元喜,做人警醒不夠,還得要智慧圓融。否則做人太過清醒,反倒流于刑苛,容易觸犯世情。」
元喜皺起眉頭。
「不懂?」意濃挑起眉,然後淡淡地笑。「不懂也沒關系,不過,這你得學學。」
話說完,意濃才轉身繼續往前走。
元喜愣在後頭,鼻子眉頭全都擠成一團——
說實在,她的確不懂,格格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可她的主子不說清楚,元喜自然是想破了頭也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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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要娶她?」
永福宮內,皇太後挑起眉。
「是。」
「你可知道,當日祥府格格並未至御花園,你既然沒見過她,為何要選她?」皇太後又問,神情有些不以為然。
「臣不敢瞞太後,臣其實見過她。」婁陽回道。
「你見過她?」
「臣在柳先生的畫室見過意濃格格。」
柳先生手繪的畫名滿京城,所辦的草堂畫室在皇親國戚間極為知名,連皇太後也知道這號人物。
「是嗎?」皇太後道︰「既然你心中已有屬意人選,又何必讓哀家大費周章請來幾位格格,讓你挑選?」
「臣在御宴之前,並未見過意濃格格。」
「這麼說,你是在御宴之後見到她的?」太後哼笑兩聲。「怎麼了?婁陽,你不甘心嗎?」
他未答,兩眼低垂,似笑非笑。
太後搖頭,眯眼對他道︰「嘖嘖嘖,祥府這丫頭,倘若知道你是因此而選她,那當日她是該來呢?還是不該來?這可真教人費疑猜了。」
「其實,臣也並非因為她御宴未到,因此選她。」
「噢?這麼說,難不成你見了她後,就被她給迷住了?要當真是這樣,那麼我可想瞧瞧,那丫頭生得是怎樣的國色天香,竟把大名鼎鼎的婁陽貝勒,給迷得顛三倒四,竟然當起真來,進宮來跟哀家開口,說你想娶她?」皇太後這話,三分笑謔,七分不認同。
婁陽當然知道皇太後因為意濃格格拒絕御宴而不高興,不過他可以假裝不明白。「迷住倒不盡然,不過臣確實對她好奇。」
「好奇?」
「膽敢拒接懿旨的女子,並不多見。」他干脆直截了當道。
皇太後眼色一冷。「就因為如此?」听見「拒接懿旨」這四個字,皇太後心底的確不是滋味。
「假使必定要臣另娶側室,那麼臣寧願娶一個讓自己好奇的女人,也勝過娶一個驕縱無聊的千金格格。」
太後嗤一聲。「好奇心太重,可不是好事!」
「人生僅止三件大事,娶妻其一,若不圖新鮮,人生豈非乏味透頂了?」
听見這話,太後瞪大眼楮。「這話說得太狂了!你這小子要這樣說話,當心哀家不遂你的意,不把祥府那丫頭給你!」
「太後難道不惱,祥府格格拒絕御宴一事?」他咧嘴,不以為意。
太後眯眼。「怎麼?你想說什麼?」
他撇撇嘴,壓低聲道︰「那丫頭太驕傲,讓臣治治她。」
太後吃吃笑起來,然後斥問︰「你這小子,究竟想使什麼壞心眼?還不快給哀家從實招來?!」
「太後想知道,那就把她指給臣。」
太後挑起眉。「你在吊哀家胃口?」
「臣為太後圖個新鮮。」婁陽低頭垂眼恭敬道。
太後啐笑兩聲。「把一個好好的閨女指給你這壞小子,豈不把人家給糟蹋了?造孽唄!哀家可不敢圖這檔子新鮮。」瞪他一眼,皇太後又道︰「再者,我听說巴王府福晉原鐘意祥府格格,要給巴府大貝勒納為妻室,可不知是大貝勒心中另有意中人還是怎麼著,祥府格格竟遭巴雍竣退親!啐,說起來那祥府貝子就是沒勁兒的嚷茶,竟然沒聲沒息地把這口氣給咽下了,讓他的閨女平白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皇太後故意提這段,便是要試婁陽的傲氣。
她睹,婁陽不會要巴府大貝勒不要的女人。
可皇太後沒想到,婁陽非但不怒,竟然還咧開嘴笑。「福晉的意思是,巴雍竣原要將祥府格格納為正妻,臣這卻是娶妾,太後怕辱沒了巴府,讓巴雍竣丟了面子?」
皇太後挑眉,瞪他半晌。「你這小子,敢情與巴大貝勒有什麼過節?」
婁陽撇撇嘴。「臣與巴雍竣同為皇族,齊為皇上的江山效力,豈有過節?」
太後斜覷他片刻,然後撮起嘴,冷笑一聲。「怎麼?現在你連對哀家說話,也能這麼三吊彎兒了?」
「臣不敢。」婁陽要笑不笑。
太後眯眼。「不敢?哀家瞧你,沒什麼不敢的!」
婁陽跪下。「臣懇求太後將祥府格格指給臣。」
太後瞪了他半晌,突然哼笑一聲。「莫非你這小子吃定哀家了?就知道哀家必定順你的意,任你胡作非為?」
「臣娶妾,不算胡為。」
「娶妾?她是個格格,你娶個格格做妾,像話嗎?」
「太後召一班格格御宴,不正圖為臣娶妾?」
太後吁口大氣,看似頗不高興。「就因為你的福晉不能生養延嗣,哀家才要給你納妾!哀家這麼心疼你這小子,難道叫你去娶個下旗女兒做妾,給哀家生個下旗佷孫?」
「太後說得是,臣順太後的懿旨,不敢教太後有半點不順心。」
「正是!」
「故此,臣要太後指給臣一名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