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昨日何需觸怒他。
她何苦如此?
她不笨,可卻固執,可卻驕傲。
即使為還人情,她可以為孔紅玉再繡一只香袋,他卻不該將她日以繼夜為他而制的香袋,輕易給了別人。
她知道她傻,為這點不願而惹他不快,可她無法漠視他如此輕易隨便,將她的心意與心血當做是禮饋贈予人。
就因為她是奴,他是主,主願舍,奴不能怨。
這上下尊卑的現實刺痛她的心,他要她坦露真實性情,可他卻從無一刻忘記她是奴的事實。
如今,他冷情待她。這也好,她得償所願,安心做個奴。
「貝勒爺怎麼了?剛才還有說有笑的,這會兒怎麼冷冷淡淡的?好似對您的丫頭不滿?」織心未走遠,孔紅玉便開口問。
聞言,他低笑,邪揚的聲調不高不低。「一個奴才罷了,豈能挑動主子的心緒?」他淡冷道。
織心僵住,她的腳步仍走著,心窩卻刺痛著,視野驀然模糊……
「可方才紅玉問貝勒爺,您讓這個『奴才』讀書畫畫,這還不夠特別嗎?」孔紅玉再問,眼神有意無意,瞟過不遠處織心背影。
「特別?」雍竣薄唇勾起一抹笑痕,邪肆低笑。「倘若這叫特別,那麼我待你如此,你豈不應該以身相許了?」
紅玉瞬間紅了臉。「貝勒爺,您說話輕浮了!」
兩人間曖昧氣氛浮動,孔紅玉內心喜,因雍竣雖則陰沉俊美,待她卻從未如此挑情……
非但孔紅玉情生意動,雍竣露骨的挑情,縱使未嘗男女情事的織心也能心知肚明。
她加快腳步,不願再听男女調笑,匆匆離開了後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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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晉好不容易盼到雍竣,臉上焦急仍形于色。
「額娘。」雍竣跨進四喜齋,見親娘立于院落前等候,不免意外。
「你怎麼現在才到?我等你許久了,跟我進來吧!」福晉轉身回屋,後方丫頭綠荷亦步亦趨。
「額娘有事?」進屋後,雍竣笑問。
「沒事不能找你嗎?」福晉怨怪。「那孔姑娘把你都佔滿了,這些日你盡是陪孔姑娘,把你額娘拋在腦後了!」
「額娘吃孔姑娘醋了?」他似笑非笑。
「你是我懷胎十月所生,我豈會吃那小泵娘的醋!」福晉啐道。
雍竣低笑。
「不過,」福晉話鋒一轉。「你阿瑪就快回府了,他回府若見你帶閨女進府,恐怕要大大生氣一番。」
「額娘放心,阿瑪回府之前,紅玉就會離府。」他淡道。
「即便如此,我還要問你意欲何為?」
雍竣挑眉,詭魅一笑。「額娘此話難明。」
「你豈會不懂!」福晉眯眼。「你把一個閨女帶回府,莫道府內下人做何感想,要是傳出,京城多所王府貝勒,你要你阿瑪出門如何酬對?」
他咧嘴。「孩兒竟不知,京城貝勒,還有規矩後生。」
埃晉啐一聲。「你曉得,我指的,是她漢女身分!」
雍竣鷹隼的眼微眯。「那便如何?」
「滿漢不通婚。你平日任情恣意,我都可眼不見為淨,就拿你十五歲時要了八歲的織心,額娘也依你,可就這老祖宗規矩你得守著,不得放肆!」
雍竣斂眼沉凝,未置一詞。
「如何?」見他不答,福晉逼問。
「織心也是漢女,如此動人美女隨侍在側,額娘不怕我將織心收房?」冷眸一斂,他突然道出此言。
埃晉愣住,睜眼問︰「你,想將織心收房?」
雍竣咧嘴,邪意一笑。「額娘不允?」
一時間,福晉答不出話。
她眉頭緊皺,厘不清此刻矛盾心情。「你真想要織心?」
雍竣淡眼,笑轉陰沉。「倘若,我要她,額娘不允?」再問一遍。
埃晉噤聲,半晌目光直凝她的兒,若有所思。「織心那孩兒是討我喜愛的,一個水靈玉琢的可人兒,清秀靈透、人間仙骨。如今織心已成年,出落得越發玲瓏標致,嬌艷絕色,莫怪你要她。」
雍竣不說話,邪魅的眼數人猜不透他心思。
埃晉淡眼慢聲道︰「府中家人,僅收為妾,不足為外人道,王爺未必不允。」
這話,便是福晉允了。
雍竣冷魅的俊顏無色,他不喜不驚,似福晉的允諾與他毫無相干。
「怎麼?你不是要她嗎?」他淡冷的神色,反而惹起福晉疑惑。
雍竣撇嘴,無聲沉笑。「可要,也可不要。」
埃晉糊涂了,她向來弄不懂長子詭譎的心思,所以焦慮。「不管你要織心不要,就是不能要那孔姑娘。」福晉警告。
雍竣冷眸含笑,一逕沉默。
埃晉低喟。「記著額娘的話,要不,你阿瑪第一不饒你。」她沒轍,只能抬出王爺,如此叮嚀。
不知為何,雍竣雖未當面答應她,可福晉對孔紅玉已無芥蒂,她忽然感覺,孔紅玉並不是個威脅。然而織心……
較之孔紅玉,雍竣對織心,似乎才有真正的興味。
第七章
孔紅玉離京這日,雍竣並未隨行。
因回京數日他陪伴她四處閑游,故此需留京城,為處理百箱運回京畿貨物發落商號事宜。
雍竣截斷茶幫京滬生意,帶回幾箱金龍雀舌、及幾十箱蘇繡珍品,消息傳出,一時京城貴冑爭相至隸屬巴王府之富記商號采購,不過數日,雀舌上品與蘇繡珍品已搶購一空。
孔紅玉此趟先離京也有正事在身,雍竣于南行之時早與票幫聯手,將京城貴冑購貨錢票,由京城銀號匯兌至晉商喬家銀號,再透過早先安置妥當的杭州據點,由孔家出面下殺貨價,再以匯兌的大批銀子以低價購得當地珍品物資,以補京城需索之不足,更與船幫及挑夫幫聯結,海陸一並,將干貨與濕貨分頭批送進京。
孔家與雍竣聯手,蒙收實利,只要賣個臉面做的是無本生意,除了雍竣令女子多情的男人味外,孔紅玉想攬住雍竣的心,也因這番現實的考量。
京城商幫勢力,再沒有比此番南北聯結還要更大的了!
其中雍竣便是個關鍵人物,以當朝貴冑身分,他已能暢行無阻,再論行商手段,更無人能出其右。
其中,婁陽貝勒便是聞訊而來的貴客之一,然引起他興趣的並非貨物,而是人。
「我記得,帶回貨物沒有馬匹,我也不販馬市生意,婁陽貝勒何故來訪,令人百思不解。」這話,雍竣說得冷淡。
婁陽笑得狂放。「婁陽雖在行販馬,可也有茶莊與絲綢生意,乃至天下生意無一不能與!大貝勒睿智無儔,絕不至于百思不解。」他話中有話。
雍竣冷笑。「那麼婁陽貝勒此番造訪,所為何為?想談什麼生意?」
「上回那樁生意,大貝勒考慮得如何?」婁陽忽然提及。
「婁陽貝勒說的,是哪樁生意?」他斂眼問。
「京城馬市,在下可與大貝勒,共享其利。」婁陽答得豪邁。
雍竣沉聲冷笑。「莫非連女人,婁陽貝勒也能共享?」
聞言,婁陽臉色一沉。
雍竣忽然話鋒一轉。「大貝勒的提議,我已問過織心,但她毫無離府念頭,我愛莫能助。」
婁陽眯眼,沉聲道︰「織心姑娘不是貸物,確是不該將織心姑娘與生意相提並論。」
雍竣邪意一笑,冷涼道︰「婁陽貝勒改變主意了?」
「倘若大貝勒能夠成全,就算婁陽欠你一個人情!」
雍竣冶眸矜淡。「剛才我已說過,她沒有離府的打算。」
「織心姑娘若願意,我將花轎迎娶,納為側室。」他道。
這是最好的安置了。
婁陽貝勒為京城貴冑,一般平民女子,絕無可能嫁入元王府為婁陽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