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說過,妳是我西門炎的妻子,踫不踫妳,由我決定!」他一字一句,強硬地冷道。
明月的瞼色慘白。「那麼,換我反問你………你到底想怎麼樣?」她抬起眼。微弱的眸子瞅住他冷酷的眼。
西門炎沒有回答她,他定定盯住她倔強、疏離的瞼,半晌,他沈聲冷道︰「別讓我厭惡妳。」
他的話已經說盡,她卻仍然故我,沒有拂袖而去,已經是他的極限──他不會容忍任何女人挑戰他的意志,當然包括她!
明月怔怔地望住他,她沒有有表情的瞼上,看下出對這句話的反應……西門炎冷下臉,緩緩吐出冰珠般傷人的字眼───「如果妳堅持,那就依妳。」他淡漠地道,退下她的繡床。
明月怔住。她茫然地思索他的話,思索他話中的意思……「妳想跟我劃清關系,我可以配合,但從此妳不能踏出西門府一步。」他說完話猿臂一振,撢整下褂轉身就走。
「我想回濯王府見我娘───」明月蒼白著臉呼喊。
他不能囚禁她,西門炎轉頭,冰凝的眼盯住她,嘴角透出一撇今笑。「那是不可能的,宋市把妳指給我,不會希望我們只是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如果濯王妃察知了什麼,告到宋帝那里,足以壞了我整個計畫!」他冷冷地道。
近日朝野小人鼓動宋帝泰山祭天,大搞封禪大典(注一),宋帝為了封禪一事假托天神降書,謂之「天書」,大肆修宮建觀、勞民傷財,朝野上下鬧成一片烏煙瘴氣。
對于北方契丹來說,宋朝經此一胡搞,國勢必定衰微,這實是他契丹莫大的機會!
而鼓動封禪的朝臣中,唯有八王爺是反對封禪最有力的人!
至于汴梁八府,便是鼓吹封禪的始作俑者。
此時若是西門府有把柄落在八王爺手上,或者不至于對全盤計劃有何閃失,但他卻不容許有任何莫測的意外!
明月的心口一痛────他終于說出他真正的意圖了!
「我不會說任何不該說的話。」明月已經不在乎他要怎麼傷她了,她只能哀求他︰「能回去見我娘,我會感激你」
「感激?妳以為妳的感激能值多少錢!」西門炎嗤笑,殘忍的話輕率地吐出口。
明月的心一緊,前一刻她以為傷害已經夠了,沒想到他輕易的一句話,又將她剌得遍體鱗傷……「我豈可能為了妳,壞了我的大事!」他撂下最後兩句話,然後掉頭走出房門。
明月瞪著洞開的房門,春夜陣陣涼風煽動著未合系的門扉,透進幾許料峭春寒………………大半夜過去,她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姿勢,蒼白的臉自始至終不曾回復一絲血色。
★★★
轉眼大半個月過去,西門炎確實沒再來「打擾」過明月。
明月每天把自己關在房里,哪里也不去,日子又回復成從前住在小綁時一般清冷孤寂。
這日海棠送飯來的時候,望著明月欲言又止,似乎有話要說。
「有事嗎,海棠?」這些日子海棠把她照顧得很好,明月心下很感激她。
「嗯!」見明月問起,海棠才敢說︰「少夫人,昨日我上街的時候,遇到一個自稱寶兒的姑娘,她說她是濯王府的人,從前是服侍少夫人的!」海棠道。
「寶兒?」明月黯淡的眸于忽然有了光采。「妳說妳見到了寶兒?她同妳說了什麼來著?」
一听到海棠提及娘家的人,明月的心才稍稍活轉過來一些。
「那位寶兒姑娘說──」海棠頓了一頓,似乎很為難。
「海棠,怎麼了?有話就說吧。」明月催促海棠。
明月知道海棠向來有話就說,不是個會顧忌什麼的人,現下見她猶豫起來,明月心底卻莫名地涌起一絲不安。
「少夫人,您救了海棠一命,我是最不願見您難過的,可我想……我想這話還是得告訴妳。」海棠嘆了氣,眉頭皺得很緊。
「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妳快說啊!」明月追問。
「嗯,」海棠點點頭,還是猶豫了好一陣,才接下道︰「我听那寶兒姑娘說………她說濯王妃現下人不大好了,成日躺在床上,已經有半個多月不能下床了。」
明月听到這兒,臉都白了!她驚煌地捏緊海棠的手臂───「妳是怎麼見著寶兒的?寶兒為什麼找上妳?娘好端端的又為什麼會生病了?
妳快說──快說啊!」
明月一听到娘親病了,急得方寸大亂,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海棠也亂了!
「少夫人,妳冷靜一下先听我說!」海棠扶著明月,將她牽引到椅上坐下。
一我是昨兒個遇見那寶兒姑娘的。」緩了口氣,海棠往下道︰「她告訴我,說是不知道為什麼,咱府里吩咐了不許濯王府的人進門,除非王妃親自來了才許見少夫人。可現下濯王妃又不能下床,怎麼來給您報訊兒,說她自個兒病了呢?連著三日,寶兒姑娘因為沒辦法進了府,便一直守在大門,直到昨日好不容易才見我出府了,便拉住我苦苦求著要我傳個話給您的。」
海棠話說完,明月卻呆住了。
「娘病了……他卻不許我出府,又不許寶兒進來報訊……他到底是何居心……」明月怔怔地喃喃自語。
「少夫人,您說什麼?」海棠問。
她實在听不明白,明月嘴里念的是什麼意思。
「海棠,」明月突然回過神,」把捉住了海棠的衣袖子──「海棠,我想出府,我求求妳幫幫我………求求妳!」
這下換海棠呆住了。「少夫人,您想出府只要同爺說一聲就好───」
「不是的。」明月狂亂地搖頭。「妳不知道,他不許我出府──現下就連寶兒想給我報個訊兒,他也不許了……」話還沒說完,眼淚已經簌簌地淌下。
「少夫人………」海棠隱約有些明白了。
難怪自濯王妃過府之後,爺再也不上少夫人的房。
海棠一向在下處,自然也听過一些風言涼語,說的便是那回明月在花叢後听見的話,至于李蓁兒這幾日住在府里的事,她也是早就知道的。
可她一心向著明月,別人說些什麼她只當听不見。如今听明月說這番話,她才知道原來少夫人同爺之間早就有裂痕了。
「海棠,我求妳替我想個法子讓我出府,我一定要回去見娘,否則我會心痛死的!」明月再也忍不住地哭出聲。
她知道自己開口求這種事是為難了海棠,可她更清楚西門炎說到做到,如果沒有人幫她,她是絕對出不了西門府的。
「少夫人,您快別哭了,海棠方才說過我這條命是您救的,再怎麼樣我也會替您想法子讓您出府的!您先別急啊,若是哭壞了身子,還怎麼回去見王妃呢?」
海棠安慰明月。
「妳當真有法子嗎?海棠?」明月試著平靜下來,卻沒辦法不哭……她實在太擔心向來愛她、疼她的娘了!
「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或者有困難,不過如果另一個人肯幫忙,那您要出府,就大有可能了!」海棠道。
「是誰?誰還能幫我的忙?」明月茫然地問。
「就是長工岩方。」海棠道。
「岩方?」听到岩方的名字,明月心中倏然點起一線光明。
「我可以冒險去探問岩方的意思,如果他願意幫您,那事情可就成功一大半了!」
岩方怎麼幫我?他能讓我立刻出府嗎?」明月焦急地問。
「岩方是府里挑擔的長工,如果少夫人能躲在他的擔子里,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妳運出府。」海棠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