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震用力的捶了下自己的手。「真是個不肖子!老板,當初我一無是處,是您收留了我,要是您不嫌我礙手礙腳的,我願意從此孝順您。」
「好、好,太好了。」一聲聲的好,包含了千千萬萬的感慨。
「到了,老板,就是這里。請進,麻煩月兌一下鞋。」紀震蹲下來替他月兌鞋。
老板盯著他出神。
「我的雇主人很好,也很善解人意,但就是不太會照顧自己,我會盡力照顧好她。」
「你會讓她傷心哭泣嗎?」老板忽然問。
他低道︰「我不知道,但我會努力不讓她傷心。」
「紀震,你和她?」
「老板,您算是我最親的人,那我就據實以告,其實我也找不出任何宇語來形容我和她之間的關系,我只知道,我很怕早晨醒來時看不到她。」他眉問隱隱有一股憂愁。
「我懂的,你真的長大了,也學習了不少!」老板欣慰道。
不再把愛當成一文不值了,他終于明白,真愛是無價之寶!
「但是她始終不肯打開心房。」他落落寡歡的。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只要你肯用心,沒有辦不到的事!」老板拍拍紀震的肩鼓勵。
「老板,謝謝您,您不但沒有瞧不起我,還在我最需要幫忙時伸出援手,這樣的恩情我不知道要怎樣回報!」
「那是因為──」他想說些什麼,但還是咽了回去,只道︰「因為你很投我的緣,只要你有這個心就好。」
「我一定會做到您的要求的。」他信心滿滿地。
張晶敏銳的听見開門聲,迅速的跑回客廳,把電視轉得老大聲。
她一定是瘋了,才一刻沒跟他在一起,就對他魂牽夢縈,想到心都痛了。
他再不回來,她可能就會沿街找他!
「我回來了!桌上的飯菜你有吃嗎?」這是他出門前叮嚀的。
「都冷了,你去熱一熱,熱好了就先放著,等我有胃口時再吃。」語畢,她恨不得打自己一頓,其實她是要說,她想等他一起回來吃。
「那個……我想跟你介紹一位客人。」紀震微笑道。
張晶看也不看。「哦!我的連續劇要開始演了,你回你的房間去,乖乖的,別吵我。」她假意認真看電視。
一陣冷風吹過……
怎麼會鴉雀無聲?
張晶偷瞄了眼,只見紀震杵在那兒,背後還站了個人。
她霍地站了起來,暈眩了下,張目結舌的──
「這位是我公司的老板,他待我很好,我想向你們彼此介紹一下。」紀震把張晶拉近。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們是對恩愛的夫妻呢。」老板話中有話地笑道。
張晶推掉紀震的手。
「張晶,你認識我們老板嗎?」他突如其來的問。
兩人的臉上有了變化。
「你怎麼這麼問?當然不可能認識,我們從沒見過!」她會不會否認得太急了?
「因為我老板是企業名人,而你也是縱橫商界的女強人,說不定你們有過一面之緣。」紀震毫無心機的說。
老板對他使了個眼色。「阿震,我和你的雇主有些話要單獨談談,你能不能離開一下?」
他爽朗地道︰「啊!我想起來了,我忘了買你最愛吃的布丁──」
「我要最新的口味。」她淡道。
「這可糟了,附近都沒賣,我可能得去找一找。老板,您等我,我回來再給您準備消夜。」他套上鞋子,興沖沖的。
張晶在關上門前,低道︰「自己小心。」
紀震露齒而笑。
等紀震離開,老板才開口道︰「我得跟你把話說清楚。」
是時候了。
而不一會兒,紀震便買了布丁回來,其實張晶愛吃的布丁,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要去哪買呢?他還繞道買了幾罐啤酒,為了不打擾老板和張晶談話,他逕自坐在樓下喝了起來。
*
「比起半年前,你像是重生了,氣色好得不得了。」楊清季啜了口茶道。
「爸,你沒通知我要來!」不然她可以做更多的準備。
「我就是要看看你平常的樣子,若是知道我要來,你事先打扮得光鮮亮麗,那有什麼意義?」他環顧四周,調侃道︰「不錯,很好的環境,還有心情看愛情劇,怎麼可能什麼事都沒發生?」
張晶絞絞手,垂下視線。「沒有的事,紀震只負責幫佣部份。」
「他像以前的振杰嗎?」
「不像!」她一口否決。
「但在你心中,你還是把他當成振杰了,他充滿了吸引你的特質,你想靠近,但又連連退後,因為你怕這只是南柯一夢,怕再度遍體鱗傷,所以你才對他若即若離。」
「我怎麼能──」她在心底問著自己。「爸,這個計劃恐怕要失敗了。」
他大駭。「難道你無法愛人了?」
「我始終無法跨越那條界線!」她的心早已支離破碎。
「連他都不能挽回你了?」他問,臉上有著為人父母的憂心。
張晶沒搖頭,也沒點頭。
「不要再活在過去了,你是好女孩,不能讓你為振杰守活寡,你要為自己打算。」
「我也不知道,我老是懷念著以往,也許是那時候的振杰讓我愛得最深,也傷我最痛。」至今,她還隱隱作痛。
「不能再拖了,當初我們約定的時間是半年,紀震他什麼都不知道,你不該連試都不試就否決他。你若不打開心房,我也愛莫能助……總歸一句,全是我教子無方,害了你。這次若是失敗,我也無話可說,只是,你千萬要想清楚,不要在愛消失後才來悔恨。」
追根究柢,她恨振杰嗎?居然沒有答案,她的心長期浸在疼痛的藥水中,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我該說的都說了,你好自為之,時間一到,只要你開口,紀震就會從你眼前徹底消失。」
聞言,張晶的心像是被針扎了下,他會徹底消失?
她渾身起了寒意。不要,她不要──
好冷,好冷啊!她一直都需要他的懷抱的。
正坐在樓下喝啤酒的紀震!仰頭正要把啤酒喝光!手上的啤酒突然被一把搶下。
「老板──」紀震躍起身。
「你上去吧!我要回去了,你是人家請來的,一定要听從雇主的指令,知道嗎?」老板微駝著背,不疾不徐地道。
「是!我送您。」紀震恭敬地道。
老板搖手示意不用。「不佔用你的時間了,別在這兒喝酒,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
紀震呆呆的看著他。
「我有說錯嗎?」老板笑問。
紀震模模後腦。「不是的,而是覺得這話好親切,以後若我結了婚,請您一定也要這麼告誡我。」
老板偷偷拭去老淚。
紀震還是看見了,有些擔心地開口。「老板──」
「沒事、沒事!只是想起好久不見的兒子,他如果像你這麼听話,我就死而無憾了。」
「對不起,老板,勾起了您傷心的回憶。」紀震扶著他。
「要當個立志四方的好男兒啊!這是我對你的期許。」老板的聲音略顯蒼老。「不必送了,我──有見著你就好。」
紀震朝他揮手,陰黯的月光下,老板蹣跚的走離……
才剛打開門,張晶柔軟的身子就撞進他的懷里。
「布丁我買回來了,你──」他忘了怎麼反應。
「你是不是不會離開我?說你不會離開我!」她嗚咽著。「發誓可能沒有用,可我還是要你發誓。你不會走對不對?不,你可能會反悔,那我就孤苦伶仃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