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身取義!她用她的生命來證明你們無罪,同時,君猷大人也為你們丟了官。」
「不可能的,悠幽她那麼聰明,怎會采取下下策?!」熙平不敢相信,悠幽不會如此懲罰他,讓他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的。
「她自懸崖跳了下去,至今生死未卜,看情況恐怕難逃一死。」白樺低嘆,紅顏多薄命,連他也不禁要為她掬一把同情淚。
熙平往後跌了個跤,「都是我一手造成的,都是我……哈哈……」熙平仰天長笑,盯著自己的手,不停的打自己巴掌。
「熙平,你冷靜點!」福晉制止不了他,加上兩個小孩餓得哭鬧著,現場一團混亂。
悲歡離合,這就是人生,有錯才有悔。
◎◎◎
君猷躺在小船上,盯著滿天星斗,月兒是那麼皎潔,他仿佛看見悠幽正含淚對著他微笑。
這一個月來他就這麼飄飄蕩蕩的,默默想著悠幽。
一筆一字一聲淚,終究到頭須言別
難忘雙手執來牽,唯有無盡戚慘
站在窗前不能睡,見到書房燈未點
淚水沾濕憔悴臉,相思情意復濃烈
淡淡輕愁充臆間,有緣無分應恨誰
蒼天不語逼情遠,哭倒鏡前悲滿面
思及離別無情催,血淚俱下痛未減
不願煙消雲滅,只願在你心田
這是悠幽所寫的,那天他在書房里找到的,紙上還留有淚痕。
他將紙貼在胸前,一道熱流淌進他心中。
這時,馬公公站在岸邊來回踱步,皇上派他看守君猷,讓他不要做出傻事,但他不知如何是好,君猷的武功比他高強,水面雖平靜無波,但底下卻是暗潮洶涌,而君猷正躺在小船上,嚇得他腿都軟了。
懊派更多侍衛來救援的,馬公公正想去找人,耳邊卻听到落水聲!
他轉頭看過去,「不!君猷大人……」
船已翻覆,水面映出馬公公老淚縱橫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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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喝!叫我皇阿瑪來!」玲瓏格格任性的哭喊,「我要見皇阿瑪……」
康熙正好過來看她,見到這副景象異常生氣,「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玲瓏格格只是哭,「皇阿瑪,我要君猷……」
康熙別開了臉,君猷找不到了,他為自己痛失愛將好幾天睡不著,三日不早朝以哀悼他。
「你好好靜養,等身體痊愈了再說。」
玲瓏格格嗚咽著,「他是不是不見我了?皇阿瑪,請把我指婚給他。」
「沒用了……」
「他會遵照您的意思的。」玲瓏格格緊捉著康熙的手不放。「我愛他有什麼不對?」
「你!」康熙為之動容。「你要是愛他就不該這樣。」
「我要跟君猷在一起啊!」
「你——你該成全他的!」康熙大斥,整件事會演變到這種地步都是因為玲瓏格格無成人之美。
「我沒有那麼偉大,我愛他,如果不能得到他,我的愛還有什麼意義?」
康熙怔住了,玲瓏格格的眼淚滑落枕邊,濡濕了枕頭。
等玲瓏格格睡著,康熙步出門,十余名御醫齊跪下。
「臣等無能,請皇上恕罪!」
「怎麼了?」
「玲瓏格格傷得太重,恐怕下半輩子都無法走路了——」
康熙連連的後退,呼吸一窒!
「皇上!」馬公公連忙扶住他。
「朕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康熙痛心疾首,久久無法言語。
第九章
幽靜的古廟內,一名和尚面色詳和的誦著經,臉上盡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每到傍晚,西城外以賣蔬菜維生的村婦就會到這里來,可她不是來拜佛,而是來吵鬧的,
「熙平,求你跟我回去,家里需要你,就算你不為我,也要為那兩個孩子想啊!」本名英燕的福晉,在褪去格格的光環後,已變成不起眼的婦女。
為避免她沖進廟內,只要她一來,廟里另外兩名小和尚便持木棍在門外擋著。
「熙平,一切都是我的錯,請你可憐可憐我,仙人打鼓有時錯,只要你回來,我什麼都依你,只要你不要丟下我們母女……」她很害怕失去他。
朗朗的誦經聲不絕于耳,裊裊檀煙繚繞,那名和尚絲毫不受影響,敲木魚聲並未間斷。
「熙平,我不信你什麼都放得下!好,你一日不回答,我就天天來,看佛祖忍不忍心看世人這麼痛苦!」英燕死不放棄。
「阿彌陀佛,施主,痛是什麼?苦是什麼?那只是種假相,只要你心里快樂便是快樂,心里痛苦就是痛苦,佛祖無法干涉的。」和尚念完經,誠心的跪拜。
「熙平,你肯見我了!」英燕喜形于色。
和尚步至門前,昂然而立,「施主,貧僧法號無念,意指無掛無念。」
「你叫熙平也好,無念也罷,都是我朝朝暮暮等待的丈夫。」
「我佛慈悲,施主,紅塵情緣都是天注定,如今貧僧情緣已斷,你也要看破才是。」無念好說歹說,講完一句話就說句阿彌陀佛。
她無力的癱在地上,痛心地喊道︰「你一定還在氣我、怪我,對不對?」
「施主,假如你能痛改前非,和睦待人,不再明知故犯,那這世界上就沒有人會怨你,就怕你一錯再錯,不知悔改。」這麼簡單的道理,人們卻把它視成深奧無解的難題。
「我真的改了,請你相信我,我會做給你看!」
「施主,只要你問心無愧就好,你能放下欲念回頭,貧僧很為你高興,要知道,一切罪源皆因欲而起啊!」他背過身,往後她會怎麼過,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熙平,你不要走,兩個孩子病了呀,哭著喊要爹。」那兩個孩子自出獄後就大病小病不斷。
無念念了聲阿彌陀佛,「真是造孽,大人造的業,卻要小孩來擔。貧僧願意念七七四十九天的經,洗去他們的罪孽。」重新敲起木魚,心無雜念地念起佛經。
「熙平——」英燕抱住頭,她還是求不回他。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因與果息息相扣,希望世上的善果能夠超過惡因。」
長吟似地念著︰「萬兩黃金有何貴,一家安樂值更多,功名利祿皆可放,淨心淡泊皆可過;雜音誘惑不要听,木魚回蕩還身心,前塵往事化成煙,佛祖渡化貪欲痴……」
繁塵俗世已在身後,太陽下了山,明天太陽還是會升起。
◎◎◎
君猷風塵僕僕的來到西湖,此時天空正下著細雨,西湖在雨幕之中煙波裊裊。
青山隱隱,千萬點雨花落在湖面上,他看得茫然了。
不知淋了多久,他的衣服全濕,遠處一艘淡雅的畫舫行來,船小二見到他就道︰「客倌,上船吧,喝個茶暖身避雨,順便瞧瞧西湖的景致。」
他不是來賞景的,但他還是上了船,點了壺熱茶。
小二又道︰「要不要來些點心?待會兒听曲子時可以邊享用?」
「看戲?」他搖搖手,不了,他不習慣邊听邊吃。
「客倌,你是第一次到西湖是嗎?咱船上的唱戲唱了八、九年了,凡听過的人無下深受感動的。」
他但笑不語,當這是文人留下的習俗,西湖人一天不听戲就覺得不對勁。
不一會兒,台上的紅幕拉下,在場坐無虛席,一個姑娘抱著琵琶坐著,開場取了個合弦,彈了一兩個小調,再來個大調,現場響起歡聲雷動。
琴聲錚錚蹤蹤,抑揚頓挫,在場的人凝神傾听,莫不被這優美的琴音所感動。
琴音或緩或急,匆高匆低,扣人心弦,使不如意的人因這景觀、這音符而愴然淚下。
正當君猷以為這只是純粹的听曲時,那女子突然開口唱歌。
女子歌聲清脆婉轉,如黃鶯出谷,曲調悠揚,但好戲才要上場。女子的聲音陡然轉下,既空靈又哀傷,用她全部的感情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