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蒼面色一凜,疾言厲色道︰「先王是先王,我有我的做法!太後莫要插手這件事!」
他毫不給面子的拒絕教慶妃臉色一陣青白交錯,心中怒惱卻只能暗暗咬牙。
「荊國師,本王也不為難你。」穹蒼轉向荊無極道︰「只要你這幾日全心指導冰月,如能讓她重登聖女之位以彌補她這幾年所受的苦,本王便不再追究你與眾長老之過;若不然……本王要你卸下國師之職以謝罪!」
聞言,慶妃與銀霜心中俱是一震。穹蒼王的用意昭然若揭,不僅明目與她們母女作對,更存心在她們和荊無極之間制造矛盾與沖突!
慶妃微眯起眼望向荊無極,她倒要看看他如何回應!
頃刻間,宮里大廳一片雲詭波譎,暗潮涌動。
梁善福忍不住微微蹙眉,雖說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她並不十分清楚,但她可以感覺到他們彼此之間隱隱的敵意與對立,唯一不明白的是她這位冰月公主到底扮演什麼角色?哪邊是敵人?哪邊又是可信賴的人呢?
思及此,她的眼光不自覺地又移向荊無極。對他,她有一種信賴熟悉的感覺,可卻又夾雜著一股不安與心痛的莫名情緒……心痛?好怪異呵,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使用這樣的字眼……
面對三雙眼瞳的逼視,荊無極卻是一副無事人模樣,溫淡的笑貌依舊俊美迷人,但見他朝穹蒼王恭敬拱禮道︰
「王上肯給臣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臣卻之不恭,必當盡力而為,不負王上美意。」
他的回答令慶妃與銀霜臉色大變,但慶妃畢竟深沉老練,旋即斂容,在心里暗自思索盤算。
「那麼就這麼說定了!」
對于荊無極這麼輕易就答應,穹蒼王雖頗感意外,卻也不甚在意。對他而言,冰月當不當上聖女他並不在乎,她只是他的一只棋子,用來牽制荊無極與太後,他的目的在于拔除聖月教,真正統攬察蘭!
「本王會昭告至察蘭城百姓,讓大家拭目以待這場鮑平的競爭,在冰月公主移居聖月宮這段時日,你可要好好保護公主的生命安全,她可是不能有一絲損傷喲!國師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本王的意思!」
最後的宜告表示事已定案,然而穹蒼王與荊無極、慶妃三方都明白,這只是開始罷了,真正的戰爭在後頭!
※※※※※※※※※
「無極!」
皇宮前苑,慶妃喚住正要出宮的荊無極。
荊無極停下腳步,眼色微一斂沉,隨後蕩開一弧淺笑,回身恭敬問道︰「太後有何吩咐?」
慶妃臉上漾笑,卻是暗自打量著他。「今日堂上之事,可是你的權宜之計?」
穹蒼在朝中布下的勢力極大,她不能失去荊無極這樣一個強力的盟友!但……她必須先弄清楚他是敵是友。
「太後信不過我嗎?」荊無極不答反問。
「不要跟我要嘴皮子!」慶妃微怒地眯起眼。「我要一個真真確確的答復!」
「太後何必心急,無極做事一向有分寸。」笑意仍刻在唇弧上,只是藍眸浮上一絲冰冷。
「哼,你今日的表現實在太過反常了,我如何相信你?」
無所謂地聳聳肩,荊無極淡道︰「信或不信,全憑太後自己,無極無須證明什麼!」
語畢,不再多言,悠然轉身徑自離去,小徑上獨留慶妃惱怒怔愕的身影。
第五章
心神渾沌地過了幾日,直到此刻,梁善福方覺自己清醒了些。
發生一連串的事情讓她措手不及,雖尚未習慣冰月公主這個新身份,但她明白情勢已往她不能回頭的方向走去。
抬眼一望,宏偉的神殿矗立于黃沙之上,背後襯著廣大無雲的沙漠晴空,這便是聖月宮?
開啟的官門前已有數名聖月教教徒恭候兩旁,忽地,一抹白色身影徐步踏出官門,朝她走來,隨身護衛寒江緊跟在後。
沒想到他會親自在門前迎接,梁善福有些詫異,雙眸緊盯著他,愈看愈覺得這張臉好熟悉。是啊……他對她而言並不算是陌生人,他曾是她的師父呢……咦?怎麼連他身後的男子也仿佛似曾相識……
「這位是我的隨身護衛寒江。」溫柔的嗓音道出她心中疑問,帶笑的眸直望進她眼里。「冰月公主,里邊請!」
梁善福微愣了一瞬!他、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麼!收回視線,暗自穩下變得急促的心跳,她微低下頭趕緊走進聖月宮。
繞著彎彎曲曲的宮內走道,梁善福一雙濃眉不覺愈往眉心靠攏,這地方她好像很熱悉……她的腳仿佛有自己的意識般,不受控制地朝西邊而去。
直至來到一處寢房前,她才仿似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眼前擺設明白顯示這里是屬于男子的寢房……她……她為什麼會走到這里來?驚愕地抬眸,卻冷不防對上荊無極那雙深幽的藍眸。
「月牙兒,這里是我的寢房呢!」荊無極饒富興味地看著她道。「你從前居住的地方在南殿。」
臉蛋微微一紅,趕緊轉過身朝他所指的南殿走去。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因為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走到這里來。
走進屬于她的寢房,里頭每樣物品皆一塵不染、擺置妥當,顯見已有人精心整理過,就連胭脂水粉發釵之類的,也一應俱全,著實看不出這里已空置多年!
「這地方從來沒有改變過。」荊無極仿佛看穿她的心思。「除了你,沒有第二人住進來過。你長大了,總要一些姑娘家的玩意兒打扮打扮,我不知道該擺些什麼,若缺少什麼盡避吩咐下面的人。」順著她的眼光,他也看到了那些屬于姑娘家的東西。
他話里的溫柔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他是她的師父……可師父會這麼跟徒兒說話嗎?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我……很少用這些東西的……荊國師不必為我費心準備……」
房里只剩他們兩人,他的存在感更加明顯,讓她感到有些不自在,從前在威遠鏢局與一干男子相處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
荊無極凝視著她的臉,玉般的肌膚透著自然的粉女敕,菱唇不點而朱,澄澈如水的烏眸……她的美已無須人工粉飾,確實是用不著那些玩意兒……當年那一刀所幸沒給她留下什麼後遺癥。
見他目光灼灼盯視著自己,梁善福不覺又紅起臉來。說也奇怪,自從遇到他,她臉紅的次數勝過在威遠鏢局的八年不知多少,她從不知道自己如此臉薄。
跋忙說些話轉移自己的心神——
「荊國師……」
「我們之間不必這麼生疏吧,月牙兒……」他卻截斷她的話,柔聲道︰「從前你都喊我小師父……當然我也不介意你直呼我的名——無極。」
他的話讓她驚訝地瞠大眼!直呼他的名諱……這……豈不太過親呢?他們是師徒呀!
仿佛知她心里所想,他靠近她,唇畔勾笑︰「你我雖是師徒,但你可知一旦身為聖女,你便是我的妻,妻喚夫名乃天經地義之事。」
啊?梁善福驀然一愣!王兄並未跟她提及此事,但就算真是如此,她以為他屬意的該是銀霜,她並非看不出來他與銀霜母女之間的親密感……他是站在她們那一方的,不是嗎?
「你這張小臉寫著許多疑問。」他忽地抬起她的下顆道,嗓音更加低柔了些︰「別急著傷腦筋,以後你會慢慢明白的。」
※※※※※※※※※
「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荊無極一走出梁善福寢宮,寒江微帶冷意的質問立即在耳旁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