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斜眼看向秦名︰"秦名啊,你在家鄉有沒有紅粉知己啊?"
"沒有。"你別想管我的事!有也不告訴你!
"沒有啊……"怪不得能跟我這麼多年!"听說邑國美女多多,到那邊我幫你找幾個!"她八婆地說。
"不用。"
"不用啊……"真是的,連聲謝都沒有,"秦名,你還有什麼事?"
"沒有。"
"沒有。"她八哥一樣地重復一句,突然提高聲音,"沒有,沒有怎麼還不去睡覺?!你累不累啊你!你不累我還累呢!你很礙眼呢你知不知道!"老天!她真的情緒失常了!
"是。"映在琴上的影子立刻消逝了。
夜很靜。
賈鈺豎起耳朵︰"秦名!"尖銳的嗓音劃破夜空。該死的,他根本沒走。雖然氣息掩藏得很好,但一種陌生的有人存在的感覺仍是讓她不安,"秦名你給我出來!"
秦名哭笑不得地站到她的面前。她今晚怎麼了?雖說每天夜里她都很不安,但也沒有像今晚這樣不對勁啊!以前她要不是罵他一通,再不就是婆婆媽媽的羅嗦一大堆或者干脆不理他,可今晚——
"秦名。"她似乎忍無可忍的樣子,雙手揉揉太陽穴,"你一般什麼時候睡覺的?"好象沒見他睡過。
"夜里,主人對我極度厭煩的時候。"他如果再待下去她的厭煩情緒會持續到第二天,"白天,主人沒有叫我的時候。"
"哦……"那樣啊!她沉吟著,剛才的氣息和他的有點不同,"秦名啊,你剛才到哪里了?"
"東廂房。"每到夜里,她都像兔子一樣敏感。
"東廂房啊……"那該覺察不到他的氣息了,"你先回去吧!"
"是。"
夜,又寂靜下來,只听得到蟋蟀的低吟。
沒有,沒有那種氣息的存在了。夜,靜得像一潭死水,似乎所有的生物都逃逸了,不安的氣氛讓蟋蟀都停止了鳴叫。
※※※※※※
康寧酒店,三樓上房。
一道黑影無聲地上樓,"吱呀——"一聲,房門開了一道縫,月光透過門縫,像小蛇一般游進房里映在地上,瞬間又被黑暗吞沒。
月兌下被夜露沾濕的外衣,鄆怙的臉上仍有笑意。雖然沒有和她真正過招,但多少也對她的武功修為有了底,而且……想起剛才的那一幕,他忍不住炳哈大笑。
"賈鈺,賈鈺。"他玩味的念著,渾然不覺自己的眼底閃爍著的是寬容和沉溺。
"皇上,為臣認為,北疆一向安定無事,全靠杜將軍戊守,實在不該把杜將軍調回。"賈鈺進言。
"啟奏皇上,為臣認為,杜將軍是戊守北疆的不二人選。"
"皇上,為臣也這樣認為。"
"為臣也……"
不對勁,真的有點不對勁。早朝之後,賈鈺懶懶得靠在賈府的椅背,無聊地擺弄著手中的那把折扇。
听說王丞相昨日弄到一塊稀世寶玉,用我上次幫過他的那個大忙討人情,不知他肯不肯割愛呢?賈鈺把扇墜上的玉墜蕩來蕩去,沉思著。
柳太尉的那幅吳道子真跡,昨天被鄆怙攪了一通,也沒來得及看……
"啊——"賈鈺打了個哈欠,伸伸懶腰。生活如此無趣,讓她連早朝的事都想起來了。
可是,真的有點不對勁啊!
算了算了,再去探探鄆怙吧!可——一想到昨天那麼累,算了,她沒那麼多精力,希望到邑國之後,鄆怙別來打擾她,讓她繼續過她的逍遙日子吧!
"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劉禹錫恐怕也是懶人一個吧!"賈鈺咕噥著,模模鼻子,模到一顆小小的蒲公英種子,"秦名。"
"是。"
"王曾王將軍還在嗎?"
"還在前廳等候。"
"走吧!也是辛苦他了,陪他的皇帝鄆怙老遠跑一趟,昨天又把皇上留給他對付,也著實累了他了!好歹跟他也有同鄉情誼啊——啊——"又一個哈欠。
"主人昨夜沒睡好?"
"不是,今天困了而已。"賈鈺模模眼角,眼淚都留出來了。
"王將軍別來無恙啊——"又想打哈欠。
"听說賈太傅正在睡覺,在下來得不巧,也就沒敢輕易打擾。"王曾放下茶杯起身,怎麼剛睡醒又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
你已經打擾我了。賈鈺堆起笑容︰"不知王將軍有何貴干?"好無聊喲!是誰發明"寒暄"這個詞的!懊打。
"是這樣的,"似乎察覺了賈鈺眼中的不悅,他決定長話短說,"皇上對賈太傅非常欣賞,而且——"看她似乎沒有不耐煩之色,"依賈太傅的絕頂聰明,不會不知道目前人心所向吧!良禽擇木而棲,無數謀士慕名前往邑國他日——"
"這麼說邑國如今是人才濟濟……"鄆怙對她的心思已經這麼清楚了?真不舒服,"想我賈鈺一介儒生,想必也難有什麼作為。"
"賈太傅太謙虛了。賈太傅文韜武略……"
文韜武略?她眯起了眼。昨天皇上同王將軍說了什麼?難道除了將悠州拱手相讓外還多嘴說了她的事?她不認為她的美名已傳到了邑國。
"……皇上善待有才之士。以賈太傅之才,他日高官厚祿,黃金白銀……"
"高官厚祿?"賈鈺不禮貌的打斷他的話,她就是看他不舒服,"我在屺國已是太子太傅,官列一品,敢問邑國有何官位高于一品?"
"你!"王曾變色,"識時務者為俊杰,賈太傅請三思!"
"恕不遠送。"賈鈺微笑。
"主人真無去邑國之意?"秦名擔憂地問。
"當然要去啊!就為找個紅粉知己纏住你,我也要去。"賈鈺笑得更甜了,語氣中卻滿是不懷好意,"秦名啊,我每天從皇上那兒要來的屺國美女中,你難道真沒有一個中意的?"
斑官厚祿就想收買我,鄆怙,你想的太便宜了吧!
※※※※※※
"賈鈺,你別欺人太甚了!"王曾勃然大怒,不過是一介小小酸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皇上為何一定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門同他"談判"呢?可惡!害他自取羞辱。
"王將軍欺我也太甚了。而且真是用心良苦啊!"該算舊賬了,昨日早朝之事她還記著呢,"籠絡朝中眾臣,王將軍想必花了不少心思吧!王將軍如此器重,真是叫賈某受寵若驚啊!"賈鈺笑得像一只狐狸。
"既然賈太傅也知道朝中已無你容身之地,就該有點自知之明!"
"賈某雖不才,但還知我主龍恩浩蕩,以他的洪陰庇佑我一個小小太傅,恐怕也是易事吧!王將軍的意思呢?"她詢問地微笑。
"不識抬舉!"又是拂袖而去。
鄆怙啊鄆怙,你要是真的知我,就趕快奉上重禮吧!賈鈺仔細欣賞著到手的新玉,不過,每日有王曾送上門來供她戲耍,倒也不失為一個好的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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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寧酒家,三樓上房。
望著臭成一團的臉,鄆怙不由對王曾莞爾一笑︰"又被戲弄了?"
王曾無語,苦笑一聲︰"皇上,賈鈺此人桀驁不馴,恐不能為我所用。"
"她玩得到是很高興。"
"皇上。"在她那邊,他老想撞牆自殺。
"悠州的事談妥了。"
"是。皇上真的放棄屺國?"這好象不是皇上的作風。
"時機未到。賈鈺那邊——"
"皇上。"王曾抗議似的提高聲音。
"怎麼,不想去?"仍是微笑。
"為臣不敢。"為什麼他看到皇上的微笑,心里就發毛呢?老狐狸!
"你不用再去了。你只需跟屺主陳印交涉一下,聲明以悠州之地換賈鈺一介謀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