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月芸見到媳婦,臉上馬上綻開笑容。「語荷,我今天是特地過來看你的,我剛才撥過電話給予歡,她說你已經回來了。」她拉著媳婦的手往沙發落坐。
「看我?」紀宓凡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從小到大,她飽嘗人情冷暖,從來沒有人這麼看重她,這麼惦記著她。
「是啊,磊兒脾氣這麼差,我怕他會欺負你。」說完,她朝嚴磊睨了一眼。
嚴磊的黑眸閃過一絲心虛的神色,知子莫若母,他的母親真可以說是他從小到大的克星。
「欸,說到這個孩子,我不禁要搖頭嘆氣,他小時候可是很黏我的,我說一他不敢說二,誰知道長大後卻是處處與我唱反調,真是令我頭痛極了!」她眉頭輕蹙,神態哀戚。
只要一想到他極力抗拒婚事的堅決模樣,她的心情就感到異常地沉重,強逼兒子步上禮堂不知到底是對是錯,她真怕自己的決定會誤了紀語荷的一生。
「媽,你可不可以少說兩句!」嚴磊不悅地抗議。
心里頭想的是,他的尊嚴都被母親給破壞殆盡了。
「我在跟媳婦說話,你別插嘴!」她撇撇嘴又朝嚴磊睨了一眼。
「語荷,你快告訴媽,嚴磊有沒有欺負你?」她和顏悅色地朝媳婦問話。
紀宓凡眼神閃爍,她偷瞧了嚴磊一眼,並看到嚴磊僵直著身子,緊抿著薄唇。
她神情篤定沒有一絲遲疑地回道︰「沒有,他對我很好。」
嚴磊在听到她的回答後,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他明明對她很無情,為什麼不趁機向母親訴苦?有母親替她撐腰,就等于握有一張王牌,以後就可以有侍無恐,不必再擔驚受怕,她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那就好,如果嚴磊欺負你,你一定要跟我說,知道嗎?」邵月芸殷殷叮囑,懸在心里的石頭總算放下。
她實在想不到,十三年前那個只會耍大小姐脾氣的小女孩,如今竟然變得這麼大方得體、乖巧貼心,讓她打從心眼里喜歡她。
「我知道,謝謝媽。」她順從地點點頭,嘴角始終掛著和善的笑容。
婆婆實在好到沒話說,她真的很希望自己是她真正的媳婦,只可惜,她只是個「冒牌貨」。
想與她成為一家人,可能要等下輩子了!
她強忍住心中悲傷的情緒,臉上帶著笑容和嚴磊一起歡送婆婆離開。
一轉身,她看到身旁的嚴磊正用一種打量的眼神直瞅著她瞧,看到那樣的眼神,她不禁想起剛才自己賴在他懷中的窘態,臉頰沒來由地染上酡紅的色彩。
嚴磊直盯著紀宓凡瞧,她臉上的嫣紅及欲語還羞的樣子,讓他不自覺地伸出右手,想要撫模那白里透紅的粉頰,但卻在離她幾公分時收了手。
可惡!她不是自己最痛恨的女人嗎?怎麼會越看越順眼,甚至還想要模她?他到底是怎麼了!?一個惡意的吻,竟然讓自己迷失了心志?連思緒都不受控制地遠!
伸回來的右手被他緊握成舉放在身側,他拉下臉,沉默不語地轉身離開。
再和她同處一室,他恐怕無法惡聲惡氣地對她講話,更遑論無情地羞辱她,這樣的情形並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紀宓凡神情呆滯看著嚴磊的背影出神,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他生氣,她認為自己剛才的表現還算差強人意,為什麼他會沒說一句話就轉身離去?
難道是因為剛才的那個吻,引起他的不悅?明明知道他很討厭她,她卻表現出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他現在一定是很鄙視她,更不屑和她待在同一個屋檐下吧?
輕嘆一口氣,她轉身進屋,心想,今夜,肯定又是她孤單一人獨眠了!
丙然,連續好幾個夜晚,嚴磊都在外面過夜。
紀宓凡除了自省之外,似乎找不到可以安慰自己的方法,她甚至覺得,一個丈夫折磨妻子的最佳方式,就是讓妻子獨守空閨!
雖然,她不是嚴磊的正牌妻子,但是看他流連在外不願回家,心里面還是感到相當受挫。
在潛意識里,她或許已把自己當成嚴磊的妻子,否則她不會感到無比的心痛與自責。
就在她出神之際,司機小康的身影倏地進入她的眼簾。
「小康,你要去載先生了嗎?」他喊住正在拿傘的小康,他的衣服跟臉上沾滿了雨水。
「呃……是啊。」小康頓了一下,支支吾吾地回答,他真怕紀宓凡會問他什麼不該問的事。
「外面下雨了?」她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是的。」小康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看起來很敷衍。
此時的他只想趕緊出門載先生,然後趕回家陪預產期已屆臨的老婆。
「下雨天視線模糊,記得車子要開慢一點。」她輕聲叮嚀。
不管嚴磊今晚有沒有打算回家過夜,她還是希望他的人能平平安安的。
「我會的,太太請放心。」小康仍舊扯著笑回答,只是這次的笑容顯得真心誠意多了,因為紀宓凡並沒有問什麼不該問的事情,這讓他松了一口氣。
他邁步往大門走去,就在他的手即將踫到門把的時候,手機鈴聲驀地響起。
「喂,老婆喔!」他悠閑地接起電話。
「什麼?你要生了?!」他驚慌地大喊。
「好,我知道了,你撐著點!」交待完話,他俐落地合上手機蓋。
「太太,我……我老婆即將臨盆……」平常精明干練的小康,臉上難得露出惶惑不安的神色。
「我知道了,你趕快回去陪老婆吧!我會去載先生的,你別擔心。」她語氣溫和,神情恬靜地對他保證道。
「那先生那邊……」他猶豫了一下,跟在嚴磊身邊多年,他一向盡忠職守,從沒因為私事而殆忽職責過。
「你放心,我會幫你解釋的,快回去吧。」紀宓凡柔聲勸慰,心里對小康的盡職態度感到動容。
「謝謝太太。」他朝紀宓凡鞠了個躬,才拿起便條紙寫下嚴磊所在的地址。
小康走後,紀宓凡拿著一把傘,開著嚴家的另一台Lexus
鮑寓的外表新穎獨特,內部更是采大坪數設計,尤其是地點座落在市中心內,可想而知房價一定相當昂貴。
她向管理室的職員表明來意,職員便按下內線通知她要找的住戶。
約莫過了五分鐘,嚴磊攬著新婚之夜帶回家中的女人出現在管理室。
兩人一見到紀宓凡皆驚愕地睜大了眼,他們完全沒有想到前來接人的會是紀宓凡。
嚴磊立刻擺出一張冷然的面孔。「怎麼是你,小康人呢?」
「他家中臨時有急事,我讓他先回去了。」
「是嗎?」他眉毛挑得老高,一副不信任紀宓凡的模樣。
他朝身旁的女人話別,還在她的臉頰親了一下,完全不在乎現場有管理員及紀宓凡在觀看。
離開情婦的公寓大樓,他默不作聲地急步往小巷子走去。
「等等,車子不是停在那邊,還有,我帶了傘!」紀宓凡快步跟在嚴磊的身後,還踮起腳尖,將雨傘罩住他,她自己則完全被大雨淋了一身濕。
「少在那邊惺惺作態!」他憤怒地一甩手,撥開紀宓凡的傘。
「我沒有!」紀宓凡趕忙蹲將雨傘撿起。
無情的大雨不斷潑灑在她的身上,雨水雖然冰冷,卻不及嚴磊對她的冷言冷語還來得令人難受。
「你還敢說沒有,一定是你使計讓小康沒有辦法前來載我,你說,你是不是故意要來捉奸的!」他粗暴地用手扣住她的下顎。
有哪個女人能忍受丈夫一直待在情婦家過夜?又有哪個女人能寬宏大量到親自前來情婦家中接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