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甘心呀!她不要看他總是在退讓,總是在犧牲。
俞子惑明白她是不願見他犧牲自己,但很多事不是爭就有用。兩雄並立的局面是該畫下句號了,再繼續這樣下去,只會讓公司員工無所適從。
他看著一心維護自己的玉竹幾秒鐘,最後狠下心板起臉,冷聲這︰「唐小姐,身為一個秘書,你的職責就是做好你的工作,剩下的事不用多管。」
只是個秘書呀!她為什麼老是弄不清自己的身分?
玉竹怔怔回望他,跟著一抿唇,接過他手中的合約書,輕聲道︰「對不起,是我逾越了。我立刻將合約拿去給俞特助過目。」
玉竹不情願地拿著合約書來到位于十三樓的特別助理辦公室,正要舉手敲門——「這是我的權責範圍嗎?」俞子城的聲音透過薄薄的門板傳出,止住她敲門的動作。
「我……我想俞特助是總裁的特別助理,所以應該把資料拿來讓俞特助了解一下情況。」另一名男子的聲音傳來,高昂的音調隱隱泄漏出他的緊張。
「我想你弄錯了,我只是個特別助理,這些資料應該拿去給副總裁過目,而不是拿給我。」
「可是……我覺得俞特助比副總裁更有能力處理這件事情。」
玉竹聞言,臉色一沉,雙手不自覺緊握成拳,努力控制自己別沖進去把那個陣前倒戈的家伙揪出來痛毆一頓。
「是嗎?」俞子城語調微楊,讓人分不清隱藏在話中的真實情緒為何。
「當然,俞特助閱歷豐富、英明果決,能力遠在副總裁之上。我們公司若在俞特助的帶領下,絕對能在一年內成為全球十大企業之一。」
「原來我的能力那麼強呀!」略帶笑意的語調揚得更高,似乎有些洋洋得意。
馬屁精加昏君!俞氏企業要真的讓他們作主,絕對會在一年內關門大吉。玉竹瞪著門板,恨恨地想。
「俞特助,我所講的每一句話都是肺腑之言。
若不是副總裁使計逼走您,現在總栽之位非您莫屬。「
「既然你這麼肯定我的能力,看來我不表現一下,似乎大說不過去了。」俞子城頓了下,接著開口道︰「張主任,你回去把東西收一收,然後到會計部領兩個月的薪水;明天不用再來上班了。」
劇情急轉直下,門外的玉竹和門內的張主任聞言皆是一愣。
「可是……可是……」張主任支吾半晌,好不容易才找回原有的鎮定。「你沒有權力開除我。」
「啊,你終于明白我的權責範圍了。我就說我只是個小小的特別助理而已,你千萬別把那堆高帽往我頭上戴,我可承擔不起。」
張主任本想拍馬屁,沒料到卻拍到馬腿上。
「不打擾俞特助辦公了。」他急忙拿起資料走出辦公室,瞧見站在門外的玉竹,臉色登時一陣青一陣白。
「張主任找俞特助聊天啊?」玉竹明知故問,不打算輕易饒過背叛俞子惑的人。
「呃……唐秘書,我還有事,失陪了。」張主任心虛地匆匆轉身離開。
怒瞪他慌張離去的背影一眼,她才回過頭輕敲俞子城辦公室的門。
「請進。」俞子城的聲音和俞子惑很像,但少了俞子感那份冷然與自抑,多了一分熱情與活力。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俞子惑應該也會像這樣吧。
玉竹輕嘆一聲,推門走入。
「俞特助,副總裁要我將合約拿來給您。」她在他桌前站定,遞上合約書。
「唐秘書,副總裁要你把合約拿來給我看?」俞子城揪著濃眉看向那份合約書,語氣中隱含不悅。
懊死!這些天來,他不知道打發掉多少個像張主任一樣弄不清楚狀況的家伙。子惑是嫌他的身分不夠混亂,偏要插上一腳才甘心嗎?
玉竹點點頭,「是的,副總裁說會約要送來給俞特助過目才能簽。」
「唐秘書,我對合約內容沒有決定權,請你回去轉告副總裁,若是他對合約內容有問題,請他直接請示總裁。」子城沉下臉,看也不看就將合約書推回給她。
「副總裁說俞特助若執意不看合約,他不會簽名。」玉竹的態度還算得體,但口氣中卻隱約流露出敵意。
她不否認俞子城剛才對付張主任的方法令她意外,甚至連原本強烈的反感也減少許多,但只要一想到俞子惑,她就沒辦法讓心中高張的敵意降溫。
俞子城審視著面前的女秘書,她語氣中的敵意令人玩味。雖說下屬擁護自己的上司無可厚非,但若因此而對他產生敵意似嫌太過火了。
玉竹不畏不懼地對上他審視的目光。「俞特助,請問還有什麼事嗎?」
俞子城沉默片刻,回答道︰「合約我先收下,我會去跟副總裁討論權責區分的問題,你先回去吧。」
玉竹朝他點個頭準備離開。
「我不會跟子惑搶總栽的位子。」俞子城在她離開辦公室前忽地說道。
她的腳步一頓,側過臉輕問︰「如果他執意要讓呢?」
她語中淡淡的心疼讓俞子城不由得好奇。「你和子惑是什麼關系?」
「上司和下屬的關系。」她旋開門把,輕聲道,「我只是他的秘書而已。」
淺淺的輕嘆被隔絕在門板後。只是秘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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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玉竹輕輕推開半啟的門板,目光由散落滿地的空啤酒罐移向倒在黑色沙發椅上的男人。
從滿地的啤酒罐不難看出他醉得厲害,擱在胸前的無線電話話筒從打給她至今仍未掛上,隨意扯開的領帶拋在地上,一向筆挺的西裝外套和背心被揉成一團丟在另一個沙發椅上,而醉倒在沙發椅上的男人憔悴而疲累。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善待自己?再這麼喝下去,你遲早會變成酒鬼。」玉竹強忍住喉中的哽咽,跪坐在沙發椅前,心疼地輕撫他疲憊而憔悴的臉。
俞子感微微睜開泛著血絲的眼,「玉竹……」
「我去擰條毛巾給您擦臉。」玉竹見他醒了,連忙將淚水眨回眼底,站起身走向浴室。
他卻拉住她的手,「別走。」
「我只是去擰條毛巾,擦把臉會覺得舒服一點。」
俞子惑固執地搖搖頭,眼神茫然的直盯著她,「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她強迫自己對他茫然的表情視若無睹,但酸澀的感覺卻一波接著一波涌進心里。
「你知道……有什麼東西……是真正屬于……我嗎?」
玉竹眨眨眼,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因為這個問題而想掉眼淚。
「有啊,好多呢,你的車子、你的房子,還有……」冷不防地,一滴淚跌碎在他頰上。她為什麼落下淚?
「還有什麼?」他輕問,伸手輕觸落在他頰上的淚水。「你的淚……還是好燙。」
玉竹啞然地看著他。一定還有什麼東西是真正屬于他的,可是,該死的,她為什麼一樣也想不起來?
「除了物質上的東西之外,什麼也不屬于我……」
俞子惑閉上眼,「我所擁有的都可以用金錢衡量,都可以貼上標價,買賣之後,什麼也不屬于我。」
「不是這樣的,你還有……你還有……」該死!為什麼想不起來?
他舉起手,輕點住她的唇。「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俞氏企業讓給他嗎?」
她抿著唇,搖了搖頭。
「因為,」他澀澀一笑,「就算我再怎麼努力,我爸還是不會認同我所做的任何一件事,他永遠都覺得我比不上我大哥。而現在,我倦了,厭倦了再去追求那些永遠不可能屬于我的東西,所以我決定換拿所有的東西去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