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屠軍懊惱的用力爬了爬頭發,同過頭來歉然地看著他,「天沼,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們就剩下彼此了,為什麼還要相互傷害?」
苻天沼苦笑,「十年了,是該痊愈了,但有些痛是無論多久的時間都無法痊愈的;我的是,你的也是。但是,如果你生命中出現了另一個天使,無論如何,都別放手,或許她比芙蓉更能撫平你的痛。」
「不可能,復制品永遠只是復制品。」屠軍斬釘截鐵的說。然而,腦海中卻有雙直視他雙眸的眼隱隱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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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容蟋縮在練習室的角落里,額頭斜靠著一旁的大鏡子,雙眼沒有焦距的望著空蕩蕩的室內。
「羽容,已經十點了,總裁大概是怕到忘了要來載你。要不要我載你回去?」王興安推開練習室的門,看到發呆中的羽容,實在無法相信眼前這個楚楚可憐的女孩就是今天幾乎掀起大戰,讓他疲于調解的禍端。
其實把責任全都歸咎于她並不太公平,畢竟是那兩個模特兒故意找她麻煩的,但她竟然可以不帶一個髒字就把那兩個模特兒罵到痛哭流涕,只差沒跳樓,功力著實驚人。
羽容的動作緩慢,非常沒有生氣的回過頭看他一眼,「不用了,屠軍叫我不要亂跑,他一定會來的。」
「那我再陪你等一會兒好了。」王興安走向羽容,隨手拉了把椅子坐在她旁邊,「你住在總裁的別墅附近嗎?」
「我住他家,我跟他租了一個房間暫住。」羽容懶洋洋的回道,並沒有什麼閑聊的興致,只不過不好意思不理人家。
「你住在總裁的別墅里?」王興安不自覺地揚高聲音。
「嗯。」羽容沒精打采的點點頭。她剛才不就說了嗎?
「你和總裁在撰拔會之前應該不認識吧。」王興安似乎想說什麼,但語氣卻有些保留。
「屠軍平時會跟你聊他的私事嗎?」羽容隱藏在問句中的不悅口吻幾乎和屠軍如出一轍。
「對不起,我無意刺探什麼。只是……」王興安搔搔額際所剩不多的頭發,「我要是結了婚的話,女兒大概也跟你差不多大了。你的樣子讓我想起一個老朋友,你們的神態有幾分相似。」
「你那個老朋友不會正好就是你打算娶的女人吧!」
一抹赧紅迅速浮上王興安的臉,印證了羽容的假設正確無誤。
「二十年沒見了,也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只知道她現在開了一家模特兒經紀公司。當年她也是一個模特兒,我剛認識她時,她大概是你這個年紀,不過她後來嫁給了我的大學同學。你應該听過我同學的名字,他是個滿有名的服裝設計師,和你同姓。」「你那個奪你所愛的同學不會就叫作段譽擎吧!」羽容聊天的興致總算因為這個話題稍稍提升,雖然她並不認為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可是,王興安驚訝的表情已經告訴她,世上就是有這麼巧的事,她父母才剛決定分居,就突然冒出一個她老爸的大學同學兼她老媽的仰慕者。
才剛提起的興致又陡地降溫。羽容瞅著王興安閃閃發光的眼神,索性大發慈悲地把他想知道的事全告訴他,「我猜你喜歡的那個女人就叫林曉凡吧。」「你認識他們夫妻倆?」「不止認識,還熟得不能再熟了,我知道他們生了一個女兒,今年快廿歲了。」「真的?她長得像爸爸還是像媽媽?」
「你說呢?」羽容無奈地翻了翻白眼。難怪他會搶輸她老爸,一點觀察力都沒有,完全听不出她話中有話。這種人太無趣了,不過保證會是個好爸爸,起碼會是個比她老爸好的爸爸。
她敢打包票,他到現在還沒結婚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為她媽媽。一個這麼死心眼的男人就算無力挽救一場失敗的婚姻,至少也會想要留住孩子,光是這一點,就比她老爸好上太多了。
「我說嗎?」王興安沉吟了片刻,「很難說,譽擎和曉凡兩個人都很好看,生出來的孩子應該會很可愛。」
「謝了。」羽容收下他的贊美,「他們的女兒就叫作段羽容。」
王興安愣了一下,隨即情緒激動的抓住羽容細瘦的肩膀,用力搖晃著,「你是曉凡的女兒?你母親最近好不好?還會常常頭暈嗎?」
他竟然還知道她媽媽會常常頭暈!羽容懷疑她老爸根本沒注意過這種小事。
「如果知道她嫁給我爸之後一點都不幸福,你會好過一點嗎?」羽容听說有很多分手後的戀人都有這種報復心態,真正希望對方過得比自己好的人實在少之又少,幾乎可以說是已經絕跡了。
「她過得很不幸福?」王興安稍微放松了手勁,眼中似乎有些心疼。
她終于找到一個「絕跡生物」了。她媽媽當初應該選他,而不是她爸爸。
「談不上幸不幸福,他們兩個決定分居了,不過,他們之前其實跟分居也沒什麼差別。如果你擔心的是她有沒有被打、被虐待,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爸沒那個時間也沒那個精神做這種事,他們各有各的愛情生活。」
「他們分居之後,你住在誰那里?」
羽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跟屠軍租了一個房間。他們這場婚姻鬧劇里唯一達成的共識,就是決定把他們的女兒‘遣散’。」
王興安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門口處卻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興安,你可以回去了。」屠軍的眼神出奇的冰冷,絲毫由不得王興安再多說一句。
「那……我回去了。」王興安只得咽下問題,拿起大衣,走向門口。
「明天見。」
「呃,總裁,明天見。」
王興安朝他欠了身,就匆匆離開。
直到王興安的背影完全離開視線,羽容才開口對屠軍說︰「謝謝。」
「對不起。」屠軍走向羽容,彎腰抱起她,「飛機誤點,所以來晚了。」
「沒關系,畢竟你還是來了,並沒有拋下我。」
「我承諾過我會回來,我就不會拋下你不管。」同樣的,如果他沒有承諾會回來,那麼就算她等到死,他也不會來的。
羽容圈住他的脖子,將頭靠在他肩上,「我知道,所以我沒亂跑。」
「你要是不希望興安再提起那件事,我可以要他注意。」
「沒關系,我本來就該試著面對現實。」
「晚餐吃了嗎?」
「嗯,吃了一個日式便當。屠軍,你會不會做日本料理?」
「叫我軍。你想吃的話,我可以試試看,不過不保證一定能吃。」
羽容嬌憨地笑了笑,「無所謂,只要是你煮的,我都會把它吃光光。」
「你真是捧場,看來我煮菜公的職位是當定了。」屠軍抱她走出練習室,按下電梯的按鈕,依舊沒有放下她的打算。
「當然,你這個房東得要包吃包住才留得住我這個挑剔的房客。」「希望我目前的表現你還覺得滿意。」
「很滿意。」羽容將臉埋進他溫暖的胸膛。「軍……」
「什麼事?」
「沒事,試叫看看而已,叫起來還滿順耳的。」羽容百到胸口發疼,才赫然驚覺自己剛才一直屏住呼吸,不敢讓一絲氣息泄漏出自己最想問卻又沒有勇氣問的問題──
你搭飛機去哪里?是不是去看你最愛的她?為什麼早上離開時不先告訴我?滿滿的疑問在她腦中叨擾不休。
還是別問好了,免得答案太讓人傷心,只要她能一直待在他身邊,總有一天她一定可以取代那個人在他心中的地位。羽容如此深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