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議書我會留著,直到明天會親手交給妳。我們之間,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但,糾纏了這麼久,也該有個答案了。
必于爺爺,我自會同他解釋,堤文西家族的事,我們自有方法解決,若妳要將我們多年前荒謬的協議公諸于世,我也只有選擇接受,後果我自己承擔,與妳無關。妳可以放心。
對妳的歉意,紙短無法細數,最不堪的是蹉跎妳最寶貴的青春。
靜芳的死我已查出,的確只是一場意外,至于妳的車禍,證實事情不單純,同樣在明天,我會給妳一個解釋和補償,希望妳能在明天早上十點準時到公司來;警衛們隨時待命,他們可以送妳回家,妳不用偷偷溜走,大可光明正大的走出這個家門。
路奕留
什麼叫糾纏這麼久?辜玟唯一不懂的,就是這句話!
到底是誰糾纏誰啊?可惡!她一向光明正大,若不是逼不得已,她才不想用這麼窩囊的方法離開。
既然現在可以順理成章的走出這個大門,她當然二話不說的提起行李,才開門,一名警衛已然一副听候差遣之姿,等在那兒了。
「請問有什麼吩咐?」警衛低首詢問。
這下她更相信,車庫里的車大概全都開著引擎,等待她的挑選。
「路……路奕呢?」辜玟艱澀的喊著這個名,當下她才發覺,她從未這般直接的稱呼過他,喊起來頗為奇怪。
「今天少爺到靜芳小姐的墓上去了。」
聞言,辜玟體內的醋酸味兒擾得她眉頭全都皺在一起。
那家伙……說什麼要給她一個交代?還不是和以前一樣!他對靜芳的專情教她心里極不好受,若是她明天再听到他對靜芳依然念念不忘的話,她無法想象自己苦澀的淚水是不是封得住?
她受不了了!受不了他在她面前說他愛別的女人!包受不了自己為什麼還未對他死心?
可惡!
「帶我回家!」她冷聲下令。
警衛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順從的領著她走出大門。
當她再一次的從遠方打量這座宅院,所有的一切彷佛變得好不真實,在這個地方除了會上演一些不太聰明的斗嘴之外,其實長時間下來,少了那些爭論,生活似乎也少了精采。
而她,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一切。
在車子駛出大門的時候,她眼角的濕潤好似正在嘲笑她,她不舍這座宅院里時而沉悶的氣氛,也不舍廚房里的油煙味,更不舍每日安枕的大床,還有──
路奕!
第一次,她感覺到恐慌,可是,她真的很無奈,也無計可施。她學不會強迫別人,所以只好委屈自己;既然她已從信上得到了答案,那麼明天她也不需要去了!不是嗎?
去了,只會徒增她的煩惱而已,所以,明天她打算先躲到海邊去冷靜一下,再回來收取她的離婚協議書。
現在到底是什麼時節?
奔玟到了海邊才想到這個嚴重的問題,雖說她只想到海邊來冷靜一下,不過這里的海風實在是太強了,強到她才一走出飯店,就差點被風吹走。
而,也許真的是淡季,整個海邊沒有半個人,她投宿的飯店人員幾乎全都服侍她一個人而已,害得她甚至有種錯覺,誤以為自己仍在堤文西家宅里,等著每日的特訓。
來到這里已經三天了,今天晚上的月亮特別圓又亮,雖然海風仍放肆的吹著,她光著腳丫子踩在冰冰冷冷的沙灘上,興致勃勃地找尋蟹貝類的窩。
她試著不再去想任何困擾她的事,將所有為情所苦的事拋諸腦後,回歸最原始的自我,在沙灘上找樂趣。
「螃蟹一啊爪八個,兩頭尖尖那麼大個,你們到底在哪里呀?快點出來吧!哇!痛……」
她從沙穴中拔出手指,一只小蟹夾住她的食指尖,痛得她哇哇大叫。
沒想到那小蟹一松手之後,便飛也似的溜走,她不死心的跟在後頭,不計形象的又撲又跳倒在沙灘上,更不管沙和海水有多冷,誓言追到它才甘心。
「可惡!耙夾我?還溜……」正當她雙手一合,就要抓到小蟹的時候,突如其來的一雙雙大腳不僅踩壞了螃蟹的窩,還硬生生地把她的獵物踩成了蟹餅。
「喂!」她皺眉抬眼瞪著這些大腳的主人,頓時嚇傻了眼。
這些人……不僅擋住她的月光,黑壓壓的影子全落在她身上。
「你們……是誰?」
只見人手一張大報,張著報就是對她指指點點。
「對啦!就是她、就是她!」有人說。
「啊!沒錯,和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樣,肯定是她了!」又有人喊著。
「真搞不懂,她的樣子不像是逃妻耶!」有人質疑。
這群人團團將她圍住,也是從第一天到現在,她第一次看到海邊聚集了這麼多人,不過,他們又是打哪兒冒出來的?他們七嘴八舌的在說什麼呀?
「確定是她的話,我們不如一起帶她去領賞好了!」
這項提議得到大家的附和,辜玟卻還是覺得莫名其妙。
她起身,拍去身上的沙子問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又不認識你們!」
「妳不認識我們不打緊。」有個家伙嘴巴笑咧得幾乎快踫到了耳朵,好開心地說︰「我們認識妳就行了。」
「什麼意思?」她寒聲問,直覺這些人怎麼愈靠愈近,她一退,他們則跟著進,搞什麼?
一張大報在她眼前攤開,如日光般耀眼的月光映照在頭版上,聳動的大字立即讓她的呼吸抽緊──
警告逃妻辜玫,妳枉顧協議私自離家已三天,家中兩老因過度思念而犯疾臥床,爺爺不堪打擊亦已住院觀察;若妳見報後良心猶存,請盡速回家解釋緣由,為夫念昔日情意,不予責怪。若好心人見報協尋,本人願以三千萬元答謝各位的幫助。
錫斯丹集團總裁路奕.堤文西
這……這家伙!
奔玟火冒三丈的瞪著那篇頭版,差點氣得腦沖血。她絕對想不到他居然敢這麼做?
可,上面刊載著她的照片,讓她想賴也賴不掉!還有,上頭粗俗的用詞根本是在侮辱她!可惡,真是太可惡了!
「能讓一個大總裁發出這種稿子,可見他有多在乎妳啊?」不知哪個家伙冒出個不識相的聲音。
奔玟狠狠地送了一記白眼給他,抓下那張報紙低斥︰「你們想捉我回去?我勸你們不必白費心機!」
「不行哦!三千萬耶!我們這幾個人已經說好要平分了,況且機會難得,妳就站在我們眼前,夫人!妳是想自己走,還是要我們動手?」
「你們想干嘛?」
她警覺的一退,那些人生怕她會隨海浪消失一樣,緊張兮兮地將她騰空架起,令她無法動彈。
「喂!你們不需要這麼做,我自己會走!」她抗議著,這些人是怎麼回事?居然開始裝聾作啞,隨後把她丟進車子里,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飯店消失在海邊,覺得欲哭無淚。
與離家時同樣的夜色,她再度回到了這個原本她以為不會再來的地方。
宅第之中除了草地庭園有幾盞裝飾用的燈之外,屋子邊緣的照明完全靠黃心水晶在做支撐,屋內卻半點光亮也沒有。
不過,警衛依然多如春天盛開的花朵,失去了交通工具,身上又沒有半毛錢,逼不得已,她只得繼續往前走。
景象和她當天離開時相似,教她覺得奇怪;這家人既然沒有主人在家,那麼她又為什麼被指定送回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