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捂著嘴巴,如旋風般的沖出他的辦公室,飛奔至女廁里。
他刻不容緩的尾隨其後,也不管男女有別,才剛踏入女廁的時候,就听見一陣又一陣淒慘的嘔吐聲。
也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路奕守在門後直到聲音稍微停歇之後,他才叩門關心的詢問︰「辜玟,妳還好吧?」
「嗯……」一陣像極了嘆息的響應,輕輕飄了出來。
食物中毒的上吐下瀉,簡直要了辜玟的命!
她足足窩在廁所半小時,想開門的時候,嘔吐的感覺再度襲來,最後,她干脆坐在垃圾桶蓋上,朝著馬桶「膜拜」十余次。
不論她待了多久,路奕也關切的一直守在門外。
這件事造成的影響倒是始料未及,兩人在廁所里的新聞很快就傳遍公司內部,只差沒有發稿通知社會大眾,眾說紛紜,口耳相傳的結果,來到了利杰的耳朵里,他再次受到嚴重的打擊。
「她懷孕了?」利杰差點崩潰,辜玟一直以來猶如他心目中的女神,女神懷孕?他光想象就頭皮發麻,心驚膽跳。
所以他馬不停蹄的趕來女廁,想了解事情的真假。
在廁所門外,路奕挺拔的身影佇立在那兒,憂心忡忡的神色著實緊張。听到利杰的疑問,路奕的神情一凜,沒有回答。
空氣中濃濃的消毒水味和芳香劑混合成一股特殊的味道,廁門內的沖水聲每隔一段時間就激活一次,可以想見辜玟的情況有多慘。
「要不要去醫院?」利杰問。
路奕一見到他,沒來由地不舒服。腦中浮現的,始終是利杰鐘愛辜玟的表白;直到最近,益發濃烈的醋意幾乎到達一觸即發的地步。
「利總經理,這應該不關你的事吧?」路奕冷冷地提醒他。
利杰很清楚的感覺到路奕的敵意,依然一派鎮定。
「我想,幫總裁夫人叫個救護車這件事,應該是身為公司里任何一個員工的責任;再說,她懷孕是天大的喜事,我想大家會樂意為夫人安排安胎事宜。」
「安胎?」路奕听得一頭霧水,門外擠了一群看熱鬧的員工,在路奕的冷睇下一哄而散,他當下明白了八分。
奔玟的嘔吐聲再次傳來的時候,路奕微攏的眉宇漸松,決定將錯就錯。
「這倒是!她的體質不太好,一懷孕就吐個沒完,是得想想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那……敢問總裁,夫人是什麼時候懷孕的?」利杰半信半疑的追問。
「你的關心是不是超出了你的本分?」
利杰搖頭,「多年來,我的確對你和她的關系感到疑惑,我也承認到剛才為止,我對辜玟的情意仍在,會關心她也是必然的。」
「你的意思是,你還沒有死心?」路奕幾乎是由齒縫間迸出這個問題,怒火狂燒的瞪著他。
「你這麼在乎?」利杰試探性的說︰「你當初會娶她的動機也讓人懷疑,不是嗎?這些年來,你對她漠不關心,倒是常常到靜芳的墓前去思念她,既然如此,我等待你放辜玟離開的想法,有何不對?」
路奕如鷹般銳利的眸光突然黯淡了下來,利杰的話有一部分切中他的心思,令他在瞬間有些惶恐,他一直對靜芳的愛深濃不變,可如今,動搖的不安擾煩了他的情緒。
「辜玟不可能離開。」這是路奕唯一肯定的意念,不論是否被生生世世的輪回所擾?他無法不堅守夢境中的誓言。
「你的意思是──你已經將對靜芳的愛轉移到她身上?」利杰深知這樣的說法對辜玟並不公平,但他實在想不出路奕遲遲不肯松手的理由。
「我不需要對你坦誠任何事!」路奕低喝道。
「如果……你只是將她當成替身的話,就不該讓她懷孕!」利杰生氣了!在他眼中,路奕成了禽獸不如的家伙。
這時,廁所的門終于打開;辜玟虛弱的靠在門邊,臉色慘白;她在里頭倍受痛苦折磨,卻還得听著外頭文不對題的爭吵,深覺無奈。
「你們夠了沒?」她的聲音如鬼魅般飄忽,更令她疑惑的是,路奕為什麼不跟他好好解釋?任憑利杰誤會下去?
什麼懷孕替身的?她現在已經沒有多余的心思去對這些問題發表意見,只想好好休息。
「我實在听不懂你們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受不了!」
她緩緩的移動腳步,四肢無力的她腳軟欲倒,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隨即將她緊緊的攬入懷中。
瞬間,她鼻腔中溢滿了一股熟悉的氣味,是路奕……還是夢里的展子謙?
她不需要特別區分,因為兩人都有著相同的味道、一樣寬闊的胸膛,可以將她整個人包覆住,舒服好聞的讓她想窩上一輩子,這就是她「丈夫」的味道。
眼皮好沉重啊……她好象好些天沒睡好了。
她腦中殘存著一些聲音,好象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的;一座白雪皚皚的山中,一個男人對懷中的女人柔聲訴說著──
生生世世……我都要娶妳……生生世世……我們都會是夫妻……
第十章
奔玟沉沉的睡了一天,沒有平常老管家的催促打擾,她舒舒服服地睡了好久,直到她睜開眼的時候,窗外透進來微弱的月光,室內則是一片昏暗。
她盯著天花板,思緒飛回沉睡前的那一刻,利杰質問路奕的那番話。
路奕深愛逝去女友之事已不是新聞,她一直以來都很清楚,可利杰居然說路奕愛上她?這……真是太荒謬了!
她緩緩地自床上坐起身,也不曉得今天是怎麼回事?整個宅院安靜得出奇,她從窗戶往下看,發現客廳里似乎也沒有什麼燈光。
怎麼回事?
藉由微弱的光線,她瞄到現在的時間,原來已經是半夜,難怪宅院靜得出奇,不過……
她仔細地看了看四周,夜深人靜不就等于大家好夢正甜?那不就表示,現在是她偷偷離開最好的時機?
細數了下日子,她居然待在這個地方已有半年!半年來,她的家會不會被灰塵淹沒了?想她那些朋友們,全都是自顧不遐的怪胎,一定不會幫她打掃,再則,她老早在出門前撂下狠話,說什麼找不到戒指就不回家!
她們現在可好?
從黑暗中觀察這個地方,她突然發覺這里比想象中空曠許多,原本被她佔為地盤的沙發,早已被路奕的手提電腦取代,在那張訂做的大床上,大剌剌地放了二個枕頭,她很清楚,這里才是她每晚睡覺的地方。
路奕的貼心她並不是不知道,他應該只是發揮他一個男人該有的風度而已吧?自昨天之後,這個答案很明顯。
那麼,她還在猶豫、躊躇些什麼?心中的不舍和依戀,直逼迫著她留下來、留在他身邊。
不行!她向心里的聲音低呼,他不愛她!他根本不愛她!她不需要再為他努力,她要離開,最好是遠走他鄉,別再見面最好!
所謂快刀斬亂麻,她和他之間已經拖得太久了,再這樣下去她深不見底的愛戀恐怕會到達她無法割舍的地步。
主意一打定,她仔細的再觀察一下四周,目前最棘手的問題是守在宅院內外的警衛,那些人像監視犯人一樣,整天繞著她轉,要月兌困實在很難。
咦?這是什麼?
正當她苦思良計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的行李被放置在門邊,而行李上擱置著一封信,信封上寫著她的名。
她皺眉打開它,映入眼簾的是端正有力且優美的字跡──
奔玫︰
若妳想走,妳可以走了!可明天妳必須回來听取我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