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情的揮怒撒野是她獨有的權利,若有意見的,那麼只有請回,以後別想再踏入這間教室!這是濫用骨氣的後果。
這會兒,她目光鄙夷的投向某個被炮轟的老板,直到他垂頭喪氣的坐入角落。
其實再怎麼說,教室內的學生平均年齡都在她之上,甚至有的當父親都綽綽有余,她怎能本末倒置、長幼不分得那麼徹底?不過,右蝶是沒有這方面的良知,要怪,就怪她爺爺吧!
「不高興就出去,我可沒求你們留下,全部走光我也落得輕松!」右蝶犀利的語氣包含著宣示,接著坐在電腦前開始解說︰「這套程序通用在各大企業的分析軟體上,如果了解透徹就可以發現在不相干的企業性質之下,其實都是靠著雷同的程式在運作,只要稍稍改變就會發現它的奧妙……」
當右蝶坐到電腦桌前,就會情不自禁的流露對興趣的喜悅神色。所以日子一久,這些「學生」們只要看著她坐下,爾後風平浪靜,才是他們的目的。不管她再怎麼使壞,他們看重的是她的才能。企業能夠成功,最大的因素是能善用員工的專業技能及知識,必要的放任才會有意想不到的成效。
右蝶說完,凌厲的眸子掃射室內眾人。「現在,我要出一道小程序給大家,看你們怎麼去完成它。」
眾人一听,全苦著一張臉。
眾所周知,不知她是否故意刁難他們,還是深信學生的才智?說是小程序,卻無不讓人一個頭兩個大。這些學生們費盡心思寫下數十張密密麻麻的程序語言,興高采烈的呈給她過目,下場都是被她棄如鄙屣般的丟出門外。
最後,「解答」往往只是短短的幾張、甚至是幾行而已,因為她說︰「我強調的是「小程序」,所以不需要浪費太多的紙張。」
「再寫下一題吧!」右蝶冷冷開口。
底下的學生聞言只得繼續埋頭寫程序,雖然怎麼寫都達不到她的標準。但,誰教他們有求于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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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五十分,邢東領的車子滑入停車場。
進修已開始了半個月,今天是他第一次出現。因為他無處可去,現在的他已接近需進醫院輸血的地步了。
罪魁禍首自是邢西領,他並沒有如邢東領所願的將「天羅地網」的計劃收回,反而更變本加厲。那些女人上下班追蹤他不說,連他回家穩穩睡下,第二天早上起床,身邊一定會多個赤果果的女人攀附其身。
近來的日子,邢東領被騷擾得寢食難安,偏偏始作俑者像治失般的杳無蹤跡,上演的戲碼卻如洪水猛獸般永無止境,他在有家歸不得、秘書又不可靠的情況之下,只好到這個本來就不想來的地方避難。
正當他準備跨入門檻時,卻傳來一串責諷︰「你以為現在幾點了?」
邢東領一听,該不會是在指他吧?也對,課都上到一半了。
「對不……」道歉的話語卡在嘴邊,隨著他的抬眼,油然而生的恐慌讓他僵在原地,他本能的搗住發熱的鼻頭。
「請回吧!」右蝶冷漠的揮手之後,瞧也不瞧的回到電腦桌前,眼角余光卻發現那人竟一動也不動?
「砰」的一聲,她拍了下桌子,台下的學生胸膛也大大的震跳了一下。
右蝶指著他大吼︰「你是聾子嗎?叫你出去听不……懂……」
她的聲音在看見他時停住。嘿!是他啊!她突然想起最近校長跟她提過什麼「連旗集團」進修的事,邢東領不也是其中之一嗎?
看著他搗住鼻子,知道他即將「發作」,她卻冷笑著擺出一副「反正出糗是你家的事」的表情。她的目光掃過台下的學生群,他們的眼神卻是對邢東領充滿了敬重。
敬重?她不容許這種眼神出現在她面前以外的人身上,她怒斥︰「看什麼看?」
隨後對著僵立于門邊的邢東領報仇似的低吼︰「你還不滾?」
邢東領挑眉,她的話讓他怒火中燒,這個女人不但放肆囂張,而且非常不知死活。別人對她百依百順,並不代表他必須如此。
對于「連旗集團」,人人尊崇,在集團之中最有可能的接班人是邢東領的情勢里,旁人無不使出渾身解數來達到他的要求和討好他。邢東領為了掩蓋自己的缺點,封閉了內心而建立的自尊心至今不曾受挫,可是,這個女人已經二次挑釁——他不允許!
「右……講師……」有人企圖打圓場的發出聲音。
「做什麼?」右蝶一吼,把那人嚇得將要說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
邢東領抿著唇,臉上的線條僵硬。
右蝶得意地向他揚起眉,無視于他冰冷的表情,記恨地學他重復強調的語氣︰「怎麼?你听不懂啊?走吧!」
第三次——已超越了他的極限、打破他的禁忌。在眾目睽睽之下,邢東領上前一把抓住右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在門邊。
他使勁的連拖帶拉,離開教室一段距離後,轉入一個涼亭,將她甩在石椅上。
看著她身子一偏,腳步不穩的跌在石椅邊的泥地,他冷哼嘲笑她的狼狽。
右蝶拍拍一的泥灰準備起身,右腳膝關節傳來的酸麻疼痛促使她只好維持原來的姿勢。
「你耽誤了我寶貴的時間。」雖然面對這種難堪的情況,她的氣勢絲毫不減。
「寶貴?」他譏笑,「你用這「寶貴」的時間欺壓比你還要年長的人?」
「怎麼?要來不來是他們的事,一旦進了教室,就得听我的。」
「好!我要你道歉。」
「道什麼歉?」她一陣茫然,他是指剛才在教室的事嗎?她甩頭,「我不欠你什麼,沒必要道歉!」
「你認為大家可以對你一忍再忍嗎?」
「我知道你不行,不過你認為我會在意這種事嗎?」
亭內沒有燈光,憑著路旁的小燈,她盯著他若隱若現的側面緩緩起身,順利地坐在石椅上,她不解,為何他連生氣也能那麼好看?
「看來你會記恨。」他冷冷地看著她。
「沒錯!我不會壓抑自己的情緒。」
「你在諷刺我?」
「你一定要這麼多疑嗎?」她搖頭,怎麼這個男人比女人還敏感?
他背對她,沉默不語。除了家人,她知道他隱藏將近三十年的秘密,他有必要去信任她嗎?然而,他又在害怕些什麼?
「我沒空將你的事張揚昭告。那對我來說不僅無聊透頂,而且不是我的作風。」
語畢,她猛然察覺自己干嘛要向他解釋?
「我該相信你嗎?」他低沉的語氣中帶著些許嘲諷。
「信不信隨你!」她覺得火大。奇怪,自己為什麼要在這里受他的氣、虐待自己的耳朵?扶著桌沿,她往身後的空地一跛一跛的走去。
邢東領長嘆一聲,他竟對她毫無約束的蠻橫感到無力和無奈?
听到她不協調的腳步聲,他轉身一看,眉頭一緊,疾步走到她身邊。
「哇——」右蝶嚇了一跳,他什麼時候來到她身邊的?抬眼探入他眼底,看到了他的疑惑。「我知道我走得太慢,但你也不必用這種眼神看我。」
「你什麼時候受傷的?」他邊問邊回想,該不會是……
「哎喲!」她怪叫一聲,他倒忘得一干二淨了。「是你摔傷我的呀!」看到他皺眉,她補充道︰「我已經不跟你計較了,你還想怎樣?我……你……你干什麼?放我下來——」
他手一橫,竟將她抱起來轉回涼亭,她驚慌失措的掙扎只是讓他加緊了力道,讓她登時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