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頌晴點點頭,「既然大家都在一個屋簷下,我希望今後大家能和睦相處,日子過得快活才是最重要的。」既知她們是奉陛下之命而來,她也不想太為難她們,只希望以後大家能相安無事。
芊蓮點了點頭,「听說陛下開恩不追究夫人私自前來青州之事,真是太好了,夫人可以安心留下了。」
「嗯。」這件事上官鳳馳前兩日便已告訴她。牧頌晴看著芊蓮那張溫婉和善的面容,若非上官鳳馳特別叮囑過她心機深沉,只怕自己會以為她是真心為此感到高興。
瞥見披在屏風上的一件墨綠色新衣袍,芊蓮順手拿起看了看,隨口說︰「這衣裳的繡工挺精致的,不知是哪家裁縫做的?元帥似乎很愛穿這裁縫所做的衣物。」
從衣袍的剪裁和衣袖上繡著的鳳凰,她看得出跟上官鳳馳常穿的那幾件相似,必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是我做的。」牧頌晴答道。听見芊蓮說上官鳳馳很愛穿她做的衣物,她唇角就漾起甜暖笑意。
「原來是出自夫人之手,怪不得如此別致精細,令元帥愛不釋手。」芊蓮滿口稱贊,笑顏找不到一絲虛假。
一旁的芹倩卻冷哼了聲,瞪了那件衣裳一眼,半句話也不說便甩袖離開。
見狀,芊蓮連忙替她緩頰道︰「芹倩性子暴躁,但沒惡意,還請夫人莫見怪,芊蓮也該告退了。」一瞄了個身,她跟著芹倩身後離開。
出了清鸞院,她快步追上芹倩惡聲警告,「你最好把你那難看的嫉妒表情給我收起來,咱們是來替陛下做事,不是讓你來爭風吃醋!」
芹倩這才不甘地點頭,「我沒有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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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來,惠風和暢,鳥語花香。
別苑里的李花盛開如雪,上官鳳馳坐在樹下的石椅上,看著眼前翩然起舞的牧頌晴。
她穿著一襲湖綠色衣衫,柔軟的身軀輕盈地跳躍舞動,水袖隨著身子旋轉如柳絮般飄揚擺動。
她嘴里吟唱著輕快的曲調,銀鈴般的嗓音更勝黃鶯。
這是她第一次為他而跳,上官鳳馳看得目不轉楮,不願錯過她任何一個動作。
雪白李花飄飄落下,她宛如花中仙子一般,優雅出塵,雙臂伸展,水袖一拋,輕旋著的身姿仿佛要飛起。
一曲舞畢,她清艷的臉龐布了層薄汗,面帶粲笑望向上官鳳馳。
他的深深黑瞳睇視她良久,才吐出兩個字,「過來。」
她走過去,他一把將她摟進懷中。
「以後除了我,不準再跳給其他人看。」她的美只能讓他一人看。
對他的霸道,她揚揚秀眉,好笑的說︰「我平時練舞時,蘭兒和琴兒都會在一旁看。」
「好,只準她們看,其他的人都不許了。」
「為什麼?」心里隱約明白幾分,但她故意問,想听他親口說出來。
「我是怕別人笑話你。」他捏了捏她的鼻子。「這種舞技也敢拿出來獻丑。」
見他竟敢取笑她,她橫他一眼,「那你以前還爬到樹上看。」
「那時閑著也是閑著,就勉為其難的看了。」
「你既然這麼魁強,以後我不跳給你看了!」她佯怒地推開他轉身要走。
他掛住她,將她再拉回懷里,薄唇逸出笑意,抬起衣袖為她拭去臉上的薄汗。
「你跳舞的時候像個仙子,方才我真擔心你跳著跳著就飛上天了。」
她听了登時笑靨如花,「若我真飛上天,你要怎麼辦?」
「拿條繩索把你套下來,或是抓著你一塊飛上去。」
一旁伺候著的蘭兒和琴兒見兩人說完肉麻話後又四唇相貼,便識趣地回避,嘴角都漾著抹笑。
這幾個月來見上官鳳馳和牧頌晴如膠似漆,蘭兒很開心,相信老夫人在天之靈應該也會感到欣慰,她沒有為女兒選錯丈夫。
一吻結束,上官鳳馳憐惜地輕撫著她泛紅的俏臉,「累了嗎?我們回去吧。另外,蠻軍近日似乎又有動作,我得去看看,這兩日可能沒辦法回府。」
牧頌晴有些納悶,「蠻軍怎麼老是不安分?」
「蠻族所在之地去年大雪,凍死了不少牲畜,所以想搶些糧食回去。」
「听起來他們這麼做也是情有可原。」
上官鳳馳不贊同地搖頭,「他們不值得同情,為了掠奪糧食輕啟戰端,那些被掠奪死亡的人又何其無辜?若是蠻族首領夠聰明,就該尋思如何避免寒災,事先屯糧,甚至規劃農作以改善族人的生活,而不是發動戰爭掠奪我們。」
牧頌晴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有理,「也許他們的首領沒想到這些,你何不把這些話轉告他們首領,如此一來,他們或許就不會再來尋釁,相信常年爭戰對他們也不利。」
上官鳳馳略一沉吟,頷首,「此法倒可一試。」連年征戰他也倦了,不再想再打這種無謂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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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帥想與蠻族首領會談,立意甚好,但……」風水連遲疑著沒再說下去。
知他有所顧慮,上官鳳馳示意,「直說無妨。」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若他們在听了元帥的話後明白關竅果真不再來犯,陛下便不用再仰賴元帥鎮守青州,元帥的利用價值全無,屆時手握重兵的元帥,對陛下而言恐怕是……」
听出其中的利害關系,秦笛連聲附和,「沒錯,來犯的蠻軍只有元帥能鎮住他們,陛下才不敢動搖元帥的權力,若是他們不再來犯,去除了這個心月復大患,陛下哪還容得下元帥,所以此計千萬不可行。」
林廣飛也急忙表示,「對,元帥,你可千萬別去找那蠻族首領會談,萬一他們不再來犯,有麻煩的反倒成了咱們。」
王祖浩皺起眉,「難道就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嗎?」他希望不要再打仗,可又不希望讓陛下有理由開始對付他們。
秦笛冷哼了聲,「兩全其美?你別想了,听說陛下現在變得暴虐多疑,朝中有不少大臣因為一點小事便被陛下下令處斬,你想若是蠻軍不再來犯,他還有必要留下咱們嗎?」
「見過嚴副將。」
听見大帳外傳來士兵的聲音,帳中的數人登時不再提方才的話題,話鋒一轉,談起敵方軍情。
「這次蠻族各部凍死不少牲畜,只怕隨時會揮軍犯境,元師,咱們得有所提防,以免措手不及。」
在風水連說這話時,嚴盛穿著一身鎧甲走進帳營里。他個頭不高,嘴上蓄著兩撇胡子,臉型略胖,咧嘴笑著,看起來一臉和氣。「听說元帥與幾位將軍在這討論蠻軍的事,末將不才,也想來听听諸位將軍和元帥的高見。」
上官鳳馳示意,「你坐吧,我也正打算派人找你過來,听听你的看法。」
「謝元帥賜坐。」嚴盛走到一旁的椅子落坐。
嚴盛是奉陛下之命前來暗中監視上官鳳馳,同時還要偷偷學習他調兵遣將之法。這段時日,他自認已學到不少,听了好一陣上官鳳馳等人的討論後,主動請縷,「元帥,這次蠻軍若進犯,請由末將率軍出擊。」
「你可有把握?」上官鳳馳濃眉微皺了下。
「末將有把握能退敵。」他信心滿滿說。只要能打贏這場仗,便能向陛下證明,他已有足夠的能力能取代上官鳳馳,便能獲得權力。
微一沉吟,上官鳳馳頷首,「好,既然你有此把握,那麼這次蠻軍若來犯,就由你領兵退敵。」與蠻族首領會談之事,他決定延後,等適當時機再議。
一旁的秦笛冷笑搖頭,林廣飛和王祖浩也不看好,憑嚴盛那點能耐,只怕一上戰場便成了箭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