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在十天前被父皇派到邙州去犒賞駐守邊疆的將士,還沒回來。」這件事是她幾天前听一名宮人提起的。
「十天前?」這是他落水後的事,所以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對了,這個太子幾歲?」話一出口,發覺藕蟀吟與宮女都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他,發現自己說錯話,連忙澄清,「我是問我現在幾歲?我連這個也不記得了。」他語氣懊惱的說
「宣祺哥哥今年二十二歲。」嫁進宮前,依例須進行合婚,那時她看過他的生辰八字。
他二十二,她才十五,他們差了七歲,也不算很多啦,不過他在現代的年紀已有二十八歲,足足大她十三歲,看了一眼她透著稚氣的臉龐,他不禁有種老夫配少妻的感覺。
見他嘆息了聲,藕蟀吟出聲安慰,「宣祺哥哥不用懊惱,說不定你很快就能想起以前的事,況且,嵐吟覺得不記得那些事,也不算是壞事。」
「這話怎麼說?」覷向他的小妻子,她似乎話中有話。
「忘了以前的事,不開心的事也一並忘記,方能重新開始。」
路祈心突地一跳,隱約覺得她另有所指,但她臉上流露的那抹稚氣表情又像是在單純安慰他,細想了下,他反問︰「照你這麼說,以前快樂的事不也一並忘記,那多可惜。」
他暗暗打量她,她五官清秀,不算太出色,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她有雙靈動慧黠的眼楮,也許正因如此,他會誤以為她洞悉了什麼。
藕蟀吟靜靜凝視他片刻後才說︰「我想宣祺哥哥以前或許沒有多少快樂的事。」
「以前嵐吟見到宣祺哥哥時,你不止不笑還都眉頭深鎖,似乎悒郁不樂。」
「是嗎?我以前是這樣的人?」路祈下意識抬手模了模眉毛,「前世」的他是個開朗樂觀的人,即使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也都能很快就過去,不至于愁眉深鎖。
記得之前拍電影時,他因為演不出失去摯親而郁郁寡歡、強顏歡笑的樣子,被國際名導磨了很久,最後在導演連罵他三天後,才稍微揣摩出憂郁的感覺,畢竟被連罵三天不憂郁也難。
听見他們的交談,在一旁的宮女小錦忍不住多嘴的附和,「太子妃說得沒錯,太子殿下生性寡言,鮮少對人笑。」
「你再多說一些我以前的事。」路祈要求。既然不小心穿越附身到這個太子身上,還要在這生活不知多久,當然有必要多了解這個太子是個怎麼樣的人。
「譬如我為人如何、喜歡什麼、討厭什麼?」
第2章(1)
從宮女小錦口中,路祈約略得知這個太子由于天生體弱多病,常常臥病在床,間接導致性情陰郁,孤傲寡言,與手足都不親,談得來的朋友幾乎沒有,換言之就是個孤僻又沉悶的宅男。
之所以能成為太子,是因為他有個貴為皇後的娘,皇後娘家勢力龐大,權傾朝野,連皇帝都要忌憚幾分,因此縱使他不太喜歡這個病弱的兒子,也不敢輕易廢掉他。
小錦當然沒有這麼直截了當的說,這些都是他旁敲側擊歸納出來的,而從他醒來到現在,始終沒見到那位皇帝老爹來看他,可見這個太子真的不得皇帝寵愛。
皇上最寵愛的是二皇子,二皇子個性豪邁爽朗,很得朝臣的擁戴,如果不是礙于他這個嫡子,說不定皇上早就立二皇子為太子了。
小錦自然也不敢明言,但從她隱晦的語意里,他听得出她就是這個意思。
路祈已弄清楚他這個太子是皇後娘疼,皇帝爹不疼。
但即使皇後娘家的靠山再硬,皇帝畢竟是一國之君,要廢立太子全憑他一句話,因此他的太子之位坐得並不穩,隨時都有可能被拉下來。
有了這層認知,他努力回想,歷朝歷代被廢的太子有哪些有好下場,想得出來他至少也安心些,但想了半天後,他汗顏的發現自己對古代歷史很不熟,以前讀書時,他的史地成績一向不太好只知道最基本的有哪些朝代,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抬頭問向房里另一個人。
「對了,嵐吟,楚澐國就是春秋戰國時的楚國嗎?」這里一樣是說漢語,用漢文,所以他以為應該是中國的某個朝代,但又隱隱覺得有點不太一樣。
「什麼春秋戰國?」藕蟀吟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見她不解,他換個問法,「你有沒有听過齊楚秦,還有韓趙魏這些國家?」
她搖頭,「我沒听過。」
路祈嘴角僵了下,「那……現在楚澐國周邊有哪些國家?」他再問,希望至少有一、兩個他曾經听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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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西邊是開陽國,南邊是瑤玥國,北邊與飛辰國接壤,東邊則臨著一片大海。」藕蟀吟簡單的為他解說楚澐國的地理位置。
路祈听得頭昏眼花,沒有一個國家听說過,他到底穿越到什麼地方。
「我想……我還是再睡一下。」他躺下,閉上雙眼,強迫自己入睡,心想說不定下次醒來,他會發現這些離奇的事都只是他在作夢。
藕蟀吟坐在床邊,那雙慧黠的眼靜靜的注視著他,眸里似乎有什麼在閃動,須臾,清秀的臉上漾開一抹稚氣的笑,吩咐寢殿里的宮女們退下後,她從櫃子里搬出一只雕刻精致的寶箱,一打開,只見里面金光閃閃,放滿了金銀珠寶。
她拿出一錠錠的金元寶和里面各種珠寶首飾,一件件仔細用絲絹小心擦拭著,看見那些金元寶和珠寶首飾被她擦得更是閃亮,她不禁彎唇而笑,笑得清澈的雙眸都眯了起來。
擦完後,她開始數里面的金元寶,一錠、兩錠、三錠……十六、十七、十八,明天就能拿到第十九錠了。
她嫁進宮到明天剛好十九天,只要宣祺哥哥活著一天,她就能得到一錠皇後賞賜的金元寶,若是他活一年,她就有三百六十五錠,兩年她就有……想到這,她笑得露出白亮亮的虎牙,朝著躺在床榻上的人笑吟吟的說︰「宣祺哥哥,你一定要活很久很久哦。」
深夜,隱隱覺得床邊好像有人,路祈半夢半醒的微微睜開眼,發現旁邊真的睡了一個人,大吃一驚,徹底驚醒。
「你是誰怎麼會睡在我床上?」那人將臉埋進被褥里,只露出一截黑色的發絲,他質問的同時伸手掀開被褥,意外看見那縮著身子睡在他身邊的人,竟是藕蟀吟。「怎麼是你?」
「唔……宣祺哥哥,怎麼了?」被他的聲音吵醒,她睜開惺忪的睡眼,借著帳幔外留下的兩盞燭火,看見他擰起了眉頭,下一瞬,她想到什麼的彈坐起來,神色緊張的望著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沒有不舒服。」看見她從迷糊到清醒的可愛表情,他忍不住笑了下,「你怎麼會睡在我床上?」
他的話讓她有點困惑,「我每晚都睡在宣祺哥哥的床上呀。」
「你說每晚?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宣祺哥哥不知道嗎?」她偏頭想了想,「也許是因為我都等你睡著才上床就寢,所以才會沒察覺吧。」她不知他為何會這麼吃驚,他們是夫妻,同睡一榻沒什麼好奇怪的吧。
路祈皺起眉,大概是因為身體虛弱,每次一躺下就昏昏沉沉的睡去,才沒發覺她夜夜跟他同床共枕的事吧。
「你……」他說了個字,就困窘的不知該說什麼,他們名義上是夫妻,同睡一床也沒錯。「算了,睡覺吧。」他重新躺下。
她跟著在他身邊睡下,由于他佔了大半的床榻,她只能抱著一床被褥縮在邊緣的位置,發現這事後,路祈朝里面挪了挪,「你睡進來一點,免得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