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繡的?」那拙劣的手藝,讓人忍不住想唾棄。
「……是。」她絞著手,一臉畏怯憨傻的瞪大眼,瞅著那位發問的官員。
「那……你會撫琴嗎?」
「不會。」
「下棋?」
「不會。」
「吟詩?」
「不會。」
「作畫?」
「不會。」
「那……你究竟會什麼?」
海菱囁嚅了會,這才慢吞吞的出聲,「我……我會洗衣,呃,還會擦地,也會打掃。」
她這些話一出口,頓時引來數聲訕笑。這是在選秀女,又不是在選婢女!
昂責選秀的官員與內監公公低聲交談,不一會兒便有了決定。
「這個就撂牌子吧。」撂牌子即是將寫有應選秀女姓名的木牌歸還給她,這即意味沒被選上,將會被送出宮去。
一名太監忽然附在內監公公的耳邊說了幾句話,那名內監公公再望了她一眼,沉吟了下,說道︰「看起來是挺乖巧的,好吧,就依你所言把她帶過去吧。」
「你跟我來。」太監對她招招手。
海菱一臉錯愕。不會吧?難道她被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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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綿昱,你怎麼不走了?」見正要一同進宮的綿昱突然駐足停步,十五阿哥納悶地回頭問。
「那個女孩……」他轉身望著前方正在舉行的選秀,有名秀女跌了一大跤,惹來眾人的嘲笑,也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的眸中疾掠過一抹驚喜。他上次果然沒有看錯,真是她!
「什麼女孩?」聞言,十五阿哥循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哦,你說那里呀,戶部和內監正在挑選秀女,听說今年選上的秀女,皇上將指給還未娶妻的親王、貝勒與貝子們。」
「是嗎?」綿昱漫不在乎地應道。
「對了,我還听說禮親王曾向皇阿瑪提過,想將他府上的五格格許配給你。」
「我不要。」他厭惡地拒絕。一個念頭頓時閃過腦中,他眸子輕眯下,為這一閃而逝的想法吃了一驚,接著唇畔便勾起肆意的一笑。有何不可?與其要他去娶一個自己看不上眼的女人,還不如娶一個能夠被他惦記在心上的女人。
「若是皇阿瑪允了禮親王,那可就由不得你說不要了。」十五阿哥事不關己的悠閑笑道。
綿昱冷哼一聲。他不想要的,誰也勉強不了他。
「綿昱,瞧你一直望著那里,莫非你看上了誰?」見他的眼神一直望向對面,十五阿哥好奇地問,忍不住也朝選秀那頭瞥去了幾眼,卻沒發現有特別令人驚艷的女子。
「沒有。」他不動聲色地收回眼神。
「那走吧,太後還在等咱們呢。」望著綿昱那張布滿虯髯的臉孔,十五阿哥回想起他以前那風采魅人的俊俏模樣,一臉懷念的笑說︰「還是你原本那張臉看起來順眼多了,太後前幾日還興高采烈地同我說,真希望她的壽誕快點到,她有一年沒看到你唱那出貴妃醉酒了。」
綿昱冷淡地打碎十五阿哥的期待,「今年太後壽誕時,我剛好不在宮里。」所以他今天才會提前進宮來向太後賀壽。
「為什麼?你要上哪去?」十五阿哥震驚得瞪大眼。
「準噶爾。」
「不能晚點再去嗎?再過幾日就是太後壽誕,你起碼唱完那出貴妃醉酒再走不遲。」他跟太後一樣眼巴巴的等了一年,這下他這一走,豈不是還要再等上一年。
「軍情緊急,十五叔認為能耽誤嗎?」
「呃……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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煦陽從敞開的軒窗斜射進屋子里,海菱微笑地拿著撢子,仔細地撢著書架上的每一本書,清理掉沾染在上頭的灰塵。
望著滿滿一室的書,她的嘴角愉悅地往上彎起一抹笑。
自己這算是因禍得福吧,原以為只要裝得笨手笨腳,便不會被選為秀女,豈料她還是進了宮,只不過是當了宮女,被派來摛藻堂打掃。
這摛藻堂正是宮里藏書的地方之一,有一屋子看都看不完的書,令她頓時轉憂為喜,打從前幾日一來到這兒,她就興奮不已。
模著那些書冊,海菱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做完每日的打掃工作後,她抽出了一本書冊,悄悄躲到角落去看書。
她垂目專注地望著手里的書卷,看得入神,渾然沒發現有人朝她走近。她專心地看著書,有一雙眼楮也靜靜的打量著她。
見她依然沒發現自己,綿昱無聲無息地走近,唇畔揚起一絲謔笑,喝道︰「可讓我找著你了,居然躲在這偷懶!」
海菱聞言,以為是負責管理摛藻堂的大人,連忙想解釋,「不,我只是……」才說了幾個字,她便發現站在眼前的是一名陌生男子。
他滿臉虯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她,看起來怪嚇人的。
「你不是陳大人,你是誰?」
「你不認得我了?」綿昱眯了眯眼,眸里有一絲不悅。他可是花了一番工夫,好不容易才找著了她,可她竟不記得自己
她直覺地搖首,旋即想起一、兩個月前,自己曾遇上一個同樣蓄了滿臉落腮胡的男人。可那男人一身狼狽,那晚她雖沒仔細去瞧清那男人的長相,卻隱約記得那男人說話的聲音沙啞而虛弱,年紀似乎不小了,與眼前這名衣著華貴、嗓音醇柔的年輕男子不可能會是同一個人。
「我不認識你,請讓讓!」他太靠近她了,逼近的男子氣息令她有些恐懼。
「你當真不記得了」聞言,綿昱目露凶芒地瞪她,仿佛她不認得他是件多麼罪大惡極的事。
他的神情看來凶猙,她驚惶得想越過他出去,但她才跨出一步,手臂就被他給扯住了。
「你想做什麼?放開我!」海菱害怕地怒斥,反射地揚起手便朝他揮出。
只听見的一聲脆響,她震住,他也一呆。
這是綿昱從小到大頭一回挨耳刮子,他眸里頓掀怒色,伸手扣住她打了自己的那只手腕。
他臉上顯而易見的恚怒表情令她駭住,見他抬起手,以為他要打她,她直覺地抬起另一手護住了臉面。
他強勢地格開她的手,扣住她的下顎,迫她仰起臉直視著自己。
「這輩子,從來沒有人敢這樣打我,你說,我該怎麼懲治你的膽大包天?」他的嗓音很輕,語氣里卻透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陰鷙,注視著她的目光則猶如欲噬人的火焰,灼灼地睨著她。
她被他那詭烈的眸光看得凜然一窒,不由得屏住了氣息,所有的聲音都被鎖在咽喉,顫抖得發不出來。
面對眼前流露出懼意的嬌顏,他眸色轉深,看著她微啟的櫻唇,像是要懲罰她似的朝她俯下了臉。
看著那張朝自己逼近的臉孔,海菱先是一愕,接著又驚又懼地拚命掙扎,多年前的夢魘仿佛再次重現,她驚恐反抗著他無禮的侵犯。
但他的鐵臂卻將她掙扎不停的雙手鎖在身後,另一只手則按著她的後腦,不讓她亂動。
「噢,該死的,你敢咬我!」綿昱低咒一聲地放開她,口中霎時充滿了腥味,那是他被咬破舌頭沁出來的血。
海菱的唇瓣也沾到了一些他的血沫,瞠大的眼里布滿驚悸,一回神後,她慌亂地想趁機逃走。
但他大手一扯,就再將她拉回懷中,雙臂牢牢地禁錮住她。
綿昱吐掉口里的血沫,擰眉怒嗔。「你以為打了我還咬傷我,能逃得掉嗎?」
看他的眼神像要吃了她,她駭得瑟瑟發抖,雙手抵住他的胸口,用盡力氣想推開這個男人,然而不論她怎麼使力,他總是宛如一座山似的難以撼動分毫,她顫著唇道︰「你放開我!陳大人他們就在外面,只要我一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