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站不穩身子,藍申明心想她被關了兩日,手腳可能一時不靈便,索性抱起她小小的身子。
忌情駭了一跳,神色有絲恐慌,掙扎著想下來,因為即便是已過世的娘親都甚少這麼抱她,所以她不習慣被人這麼親昵的抱著。
「放我下來。」她低聲央求。
看她一臉驚悸,似是嚇著她了,藍申明趕緊放下她溫聲安撫。
「小泵娘,別怕,伯伯沒有其它意思,只是怕你走不穩所以才抱你,你不喜歡,那伯伯不抱就是了。」接著他朝龍飛交代。「吩咐廚房準備一些豐盛的飯菜給小泵娘吃。」
忌情仰起臉凝視著他。這個伯伯看起來是個好人,剛才他的懷抱好溫暖。
發現一道視線望著他,藍申明垂下眼,疼愛的揉揉她的小腦袋,並屈身半蹲與她平視,用溫煦的嗓音說︰「你救了靖一命,又是靖親自上姜家迎回的新娘,等他的身子一康復,我就讓你們拜堂完婚。」
正要離去的龍飛聞言愕然的回頭。不會吧,莊主要少主娶她,一個才八歲的新娘?!
***獨家制作***bbs.***
藍靖半躺在床榻上,慢條斯理的喝著一盅人參雞湯,斜睞了老爹一眼,隨後淡淡的開口。「我不答應。」
「不管你答不答應,總之三日後,你給我跟她拜堂成親。」藍申明語氣強硬的不容兒子拒絕。
「爹,她只有八歲,你要我娶一個八歲的新娘,不覺得這太荒唐了嗎?」
「她現不是才八歲,但她還會長大,屆時……」
藍靖馬上接腔,「那屆時再說不就得了,何必非要我現下娶她呢?這若傳了出去,讓人家知道堂堂驚雷山莊少莊主,竟娶一個八歲娃兒為妻,爹就不怕貽笑大方嗎?」喝完人參湯,他將碗擱在一旁的幾上。
「你的小命是她救回來的,再說她又是你親上姜家迎回來的新娘,你娶她為妻這是合情合理的事,若真有人要笑話,就隨他去笑好了,咱們又沒理虧之處,用不著理會這麼多。」
「沒錯,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很感激她,但她只要求咱們供養她到十六歲,爹又何必非要我以身相許。」只要一想到在人生四大樂事之一的洞房花燭夜時,他得面對一個年僅八歲的小泵娘,他便覺得荒謬。
「受人點水之恩都當涌泉以報,何況是救命大恩,現在只是讓你以身相許,算是便宜你了。」藍申明嘆息一聲,接著說︰「那孩子身世堪憐,只有這麼做才能讓她安心的留在山莊。」
兒子身上之毒既已清除,那麼子息之事就用不著急于一時,可以慢慢來。
「她不是姜家的二小姐嗎?」姜家在岷縣也算是望族世家,身世怎會堪憐。
「她確實是,但她在姜家遭到很不堪的對待。」
藍申明將他這兩天暗中遣人至姜家所調查到的事說給兒子听。
原來姜家之前曾家道中落,在姜尚德娶了姜何氏之後,因為姜何氏強悍精明的手腕重振了姜家,所以姜尚德對妻子既敬且畏。
八年多前他到外縣時邂逅了忌情的母親,兩人心生愛意,私下來往了幾個月,暗結了珠胎,姜尚德便將她帶回姜家,希望妻子能容他娶其為妾。
姜尚德乞求姜何氏許久才終于求得她的同意,但在新妾住進姜家第二天,竟突然遭到入侵的賊人打斷雙腿。
听至此,藍靖插嘴說︰「我看這八成是姜何氏暗中派人干的。」
「我想也是。更慘的是找來的大夫竟用劣藥讓她的傷勢惡化,她的兩條腿就這麼廢了,無法再行走,癱在床榻上,于是姜何氏便命人把她移到後院一處陳舊僻靜之處,說是要讓她安心靜養,實則是不想讓外人知曉她的存在,除了早晚兩餐之外,不準任何人去探望她,連丈夫也是。」
「那姜尚德呢?他就任由妻子這麼做嗎?」藍靖狐疑的問。
「他一向十分畏妻,姜家素來又都由姜何氏做主,他深知娶妾之事已令妻子大為不悅,雖想為忌情的母親做些什麼事,可卻怯懦的不敢開口,只敢私下偷偷去探望她。」
藍申明喟嘆的接著道︰「听說她歷經一天一夜的難產才產下忌情,之後便有些瘋癲,意識時而清醒,時而瘋狂,清醒時極疼女兒,癲狂時便常打罵女兒,就這樣過了七年多,後來在半年前病逝了。」
藍靖想不到忌情竟是在這樣的環境不成長,不由得憶起那天在客棧時,她拿著刀用力割著自己手腕時的那股冷漠絕然,胸口隱隱泛起一絲揪疼。
藍申明放緩語氣再度開口,「我每次瞧見她臉上那抹不同于一般孩子的早熟,就忍不住覺得心疼,這孩子在姜家不知吃了多少的苦哪,你娶她為妻,往後咱們加倍的疼愛她,也算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他是明白了父親的用心,但……「爹,你有沒有想過,她才八歲,我要怎麼同她洞房?」
「現下她才八歲,你們當然不能洞房,所以過幾年,等她長大後你們再圓房。」
瞟兒子一眼,了解已十七歲的兒子自有他的需要,藍申明沉吟須臾說︰「在這幾年里你還是可以上挹翠樓去,不過等你們圓房後,便不準再上青樓胡來,咱們藍家的男人……」
藍靖接腔,「一旦娶妻,就一輩子只忠于一個女人。」
「你曉得就好。」他笑罵一聲,警告兒子,「我知道你在挹翠樓有一個相好的姑娘,去找她可以,但你可別給我動了真情。」
藍靖沒答腔,忽然思及一事,他開口道︰「爹,忌情的血能解毒之事不能外傳出去,否則必會招致不少人覬覦。」她的血能解劇毒,她就等同于是個活生生的藥人,此事若讓人知曉,一定會有不少人想打她的主意。
藍申明是老江湖,怎會不曉得事情的嚴重性。
「這件事我早就吩咐楊大夫和龍飛他們幾個知情的人噤口,不準向任何人提及此事。」雖然憑驚雷山莊的實力,絕對能保護得了忌情的安全,但麻煩事能免則免。
他沒得商量的接著說︰「喜堂先前早就準備好了,三日後你給我跟忌情完婚,讓她名正言順的留在咱們家。」
見爹撂下話後便逕自旋身離開,全然不顧他的意願,藍靖無趣的瞟向窗外。不可否認的,在听見她的身世後,他是心生了一抹憐惜,但那也僅只是憐惜而已,他沒興趣娶個小孩為妻。
這時,他瞥見坐在池邊的一抹小小身影,心念一動,他起身套上長袍推門而出。
既然說服不了頑固的爹,那麼由她去說的話,或許爹會听得進去吧。
***獨家制作***bbs.***
「龍飛,你在這里做什麼?」藍靖來到池畔附近,瞄見龍飛隱身在一株老樹後,雙眼一瞬也不瞬的望向池邊,不知在想什麼。
龍飛聞聲回頭看見自家主子,趕忙直起身子。
「少主,你怎麼不在床上歇息,反而出來了。」
「再躺下去我的骨頭都要酥了。」藍靖回歸正題問︰「你躲在這里瞧些什麼?」
龍飛伸手比向坐在池邊的人,「喏,不就是忌情小姐嗎?她已經維持那個姿勢整整坐了兩個多時辰動都不動。」所以他才會好奇的躲在一旁,暗忖她究竟要這樣坐多久。
瞟著池邊那抹端坐在一方石上的小身影,藍靖狐疑的問︰「你怎麼知道她那樣子坐了兩個多時辰?」
「我來的時候小藍子說她已那樣坐了一個多時辰,我又在這里看了一個時辰,這樣加起來不就兩個多時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