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萱出車禍了。」匆促說完,安璋連向滿姨交代一聲都沒有,起身便急切的往外走去。
除了當年石萱離開時,殷琰不曾再看過安璋有這樣凝沉駭人的神情,他快步跟上他。
「璋,她在哪家醫院?我跟你一起過去。」
「她被送進高雄的醫院。」
殷琰果斷的開口,「好,我開車,你坐我的車子,我們搭直升機過去。」
「琰,你能不能請你家旗下醫院的幾位醫生一起過去會診?」殷琰家族經營了一家頗具規模的醫院,網羅了不少各科的頂尖名醫。
「她的傷勢很嚴重嗎?」
「她在急診室急救中,情況危急。」安璋力持鎮定,然而聲音卻還是泄露了一絲的慌亂。
殷琰沒有忽略他微帶顫抖的嗓音,不說二話,回道︰「好,我立刻連絡,有必要的話,我們直接把她送回北部治療。」
身為他的摯友,他很清楚安璋等石萱等了多久了,好不容易把她盼回來,萬一她要是在這個時候出事,他難以想象安璋會有多悲痛。
就如當年他在機場錯過了她,那一陣子,他黯然消沉得令他難以置信。
匆匆趕到醫院急診室,安璋一眼就瞥見候在走道的晉元浩,他急步上前間︰「元浩,萱她現在怎麼樣了?」
听到耳熟的聲音,晉元浩轉過頭,二話不說便上前朝安璋狠狠揮出一拳。
「都是你這小子害的,否則我也不可能沒察覺到車子被人動了手腳!」他忿怒的咆哮。
殷琰飛快的擋住他接著要再朝安璋揮出的第二拳,怒斥,「開車的人是你吧,你出了車禍關安璋什麼事?是個男人就不要把自己的過錯推到別人頭上。」
無故挨了他一拳,安璋並不想在這時候追究,急問︰「她現在的情況究竟怎麼樣了?」
下顎繃緊,晉元浩將視線調向一扇緊閉起來的門。
見他始終不說話,安璋再也無法維持溫雅的神態,失控的揪住他的衣領,怒問︰「她到底怎麼樣了?!」
瞪著他,晉元浩沉重的出聲,「情況很不樂觀,現在正在急救中。」
同坐在一輛車,失去煞車的車子猛烈的撞向前車,後方又遭到來車劇烈的追撞,他們的車子嚴重變形,但他卻奇跡的只有手和腳受到輕微的擦傷,可坐在他隔壁的石萱就沒那麼幸運了,因為巨大的撞擊力,她幾乎當場就失去了意識。
跋來救援的警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她從變形的車內救出,在救護車上時,她的血壓便一直往下掉,心髒更是幾次差點就要停止跳動了。
晉元浩真情願此刻身負重傷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他焦慮的情緒從事發後一直找不到一個可以發泄的管道,于是現下遷怒于安璋。
「如果不是你找來女領班栽贓我,我不會為了忙著辯解而沒有注意到車子的異常,石萱也就不會身受重傷。」
「璋!」殷琰擔心的看向安璋,在听到晉元浩的話後,他的臉色蒼白得嚇人。
「是我……害的?!」他一向舒懶的嗓音居然在發抖。
殷琰立刻替好友辯解。「你不要想太多了,這種事怎麼能怪你,駕車的人是他,是他自己粗心大意沒留意到車子的狀況,怎能把責任全怪罪到你頭上。」
晉元浩仍執意將所有錯全算在安璋身上。
「如果不是他先搞這種小人把戲,我怎麼會為這種事分神?他最好祈禱石萱平安無事,否則我不會放過他。」
殷琰冷不防朝晉元浩左頰擊去一拳。
「你在胡說什麼?你少把自己的無能加在別人身上,你以為這樣子就能讓自己好過一點嗎?太可恥了!」他跋扈的氣勢如同草原上的猛獅,令人震懾,後面跟隨而來的一干人等,被他悍厲的神情駭住,不自覺的退開危險的暴風圈數步。
晉元浩雖也一懾,但擔任國際刑警數年的他並非見識淺薄之人,一愕過後,立刻回以一拳。「你說什麼?我可恥?卑鄙的人是安璋!」
兩人拳來腳往的,在醫院的走道上上演全武行。
除了瞠目結舌,跟著殷琰隨行而來的眾人只能驚愕的看著他們就這樣在醫院走道上干起架來,每一拳都虎虎生風、凌厲異常的互不相讓。
「你們給我住手!」安璋看不下去的介入兩人之間,強行分開他們,「你們以為這里是什麼地方?競技場嗎?要打架給我出去打!」是明白好友維護自己的心意,但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在這里鬧事!
殷琰銳利的鷹眸,斜睨晉元浩一眼,「有種就出去跟我單挑。」他絕不容許有人把自己的過失推在好友身上。
殷琰揮向他的幾拳打醒了他,冷靜下來的晉元浩明白自己適才的話確實有些過份,他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搖了搖頭。
「你說的沒錯,我是在遷怒安璋,是我自己太大意,才會沒留意到車子的煞車失靈。」看向安璋,他這才發覺安璋平素雍容爾雅的臉上蒼白得嚇人。
「殷總裁,我想我們先進去了解一下石小姐的傷勢吧。」殷琰一起帶過來的幾位醫生,其中最年長的一人出面說道。
不待好友開口,安璋便道︰「好,那麻煩你們快進去吧。」
來之前在直升機上就已和院方交涉過,幾位醫生在一名醫生的引領下,快步走進手術室。
等待的時間漫長得叫人覺得煎熬,安璋等三人都沒再開口說話。
「璋,有這麼多高明的醫生一起為她會診,她不會有事的。」殷琰出聲,打破凝窒的氣氛。
「嗯。」他頷首,視線一直定在前方緊閉的門上。
數小時後,當手術室的門再度打開,率先走出來的是殷琰帶來的醫生,他的臉色十分凝重。
「醫生,她怎麼樣了?」安璋立刻趨前詢問。
「她……」醫生望了殷琰一眼,這才看向他,誠實的說出石萱的情況,「石小姐她傷勢過重,內髒破裂而且嚴重出血,恐怕……撐不過四十八小時了。」
「不可能的,你們是不是沒有用心在救她?!」安璋失控得一把揪住醫生的衣襟。
「安先生,我們真的已經盡了全力。」醫生被他勒得臉孔漲紅,有窒息的危險。
「璋,你別這樣,先放開醫生。」扳開他的手指,殷琰發現他的手抖得厲害。
「我不相信她會沒救了,她不可能會有事的,我等了她五年,她怎麼可能會有事,叫醫生進去,無論如何都要救活她。」
看好友激動得失去理智,殷琰不忍,卻又不知該怎麼安慰才能撫平他此刻心痛的情緒,只能無言的拍著他的肩。
「算我求你,琰,你讓醫生進去救她,你帶來的醫生都是國內各科頂尖的權威,不可能保不住她的性命。」
听著他沙啞的請求,殷琰的心情十分沉重的望向醫生。
醫生無奈的搖首,表示他們真的無能為力了。
「她待會會被送到一般的病房,利用呼吸器維持她最後的生命,不如讓安先生過去陪伴她這最後一段時間吧。」醫術再高明的醫生也有沒辦法救活的患者,他們畢竟不是神仙哪。
「不,我不會放棄的,你們這群庸醫救不了她,不代表沒人能救她,我會找更高明的醫生來治她。我要轉院,立刻把她送到日本去。」
「如果現在將她轉院,她恐怕連一小時都撐不了。」醫生潑了安璋一盆冷水。他能體諒患者親友悲痛的心情,但是竟然把他們這票國內各科的權威說成庸醫,未免太過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