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他立刻生了火,然後轉頭喚她︰「敏之,你還愣在外頭做什麼?快進來呀。」
鄭敏之抿著唇,本想拒入,作為被嘲諷的無言抗議,可豆大的雨珠,不斷從上方落下,打得她面頰生疼、渾身又濕又冷,難受極了。
在門口僵站了會兒,最終她還是禁不住大雨的摧殘,乖乖的進了小屋。
「來,這里頭正好有兩套干衣服,我們一人一套,你趕快換上。」說完,段子詒已毫不避諱地松起腰帶、解開衣袍,露出精瘦結實的赤果胸膛。
鄭敏之面頰一紅,趕緊別開頭,不敢再多看。
身旁悉悉索索的更衣聲持續著,一直等到他朗聲宣布「我換好了」,她才敢轉過頭。
不過一看向對方換上的深藍厚質棉袍,鄭敏之就覺得有點奇怪。
放置在這里的衣服,應當是原本的獵戶所有的,那樣的質料,對以打獵維生的獵戶來說,會不會太好了點?
不過她無暇多想,因為段子詒一見到她仍穿著原本那身濕衣,就發飆了。「我不是要你換衣服嗎?為什麼不換?」
「我不想換。」鄭敏之冷聲拒絕。
「不想換?你知不知道穿著濕衣裳,很容易染上風寒?」
「我是大夫,自然清楚。」鄭敏之語氣僵硬。
「既然清楚,就應該趕快換下。」段子詒惱她頑固。
「我說了我不想換。」她依舊是這句話。
「理由呢?」他雙手環胸,一副不與她善罷甘休的樣子。
「我不想在他人面前更衣。」
「所以你是要我出去,好讓你換衣服?」他嘲諷地問。
「不是。即使您出去了,我也不會換。」她說不想換,就是不想換。
「你這個古板呆御醫!你的腦子里,到底裝著什麼?木頭?石塊?能不能柔軟些、懂得變通些?你那些狗屁原則,在你染上風寒病得快死之際,能有何用?」
「這點您大可放心,我會醫好我自己。」鄭敏之倔強地昂起下巴,犀利回嘴。
「你……」段子詒不記得自己這輩子曾如此生氣過。
這個女人,打算把他活活氣死是吧?
「好,你不換,是嗎?」他突然眯起眼,柔聲詢問。
「嗯。」鄭敏之有些不安,遲疑半晌才點點頭。
「你不換,我幫你換。」段子詒猝不及防出手,開始剝她的衣服。
「不要!」鄭敏之抓緊衣襟,死命護著自己的衫袍,死也不讓他月兌下。「你要這麼做,我會恨你!」
「與其讓你病死,倒不如讓你恨我!」他陰惻惻地抓住她的腰帶,一把用力扯開。
「啊!」鄭敏之的袍子松開,褲子還隨時有教人扯下之虞。
她現在得一手護著胸前、一手護著,簡直忙得分身乏術。
「你放手!放手—」鄭敏之情急之下,低頭往他的大掌上咬去。
「啊!」段子詒吃痛驚呼,瞪大眼,不敢相信這人會咬他。
他面頰抽搐、臉色陰沉,什麼溫柔呵護、什麼嬉皮笑臉,全都消失無蹤,此時剩下的,只有一頭獸——一頭憤怒且充滿的野獸。
「是你逼我的!」
他以拔山倒樹的氣勢,猛地將她向前推,直到感覺自己的後腿抵到物品,回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已被推到一張窄小的木床邊。
「不—」鄭敏之感覺到強烈的危險,急忙想逃,但對方已撲上來,用自己的身體,將她困在小床上。
因為位置不夠,他們幾乎是重疊在一塊兒的。
鄭敏之又驚、又氣、又羞,拼命想掙扎,可不但撼動不了對方,甚至還連原本的脆弱抵抗,都逐漸失守。
段子詒抓住她的外衣,便要猛力扯開。
「不要!」鄭敏之楸緊他的手,忍不住哭了。
她哽咽啜泣,不願他察覺事實。
見她落淚,段子詒心疼了,那頭只想攻擊的獸不見了,俏皮和善的段子詒又回來了。
「傻瓜,哭什麼?」他低頭親吻她的眼皮,吮去她的淚。
這曖昧的舉動,讓鄭敏之傻住。
沒想到他接下來的話,才真讓她錯愕得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以為我不曉得嗎?你,鄭敏之,其實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不知自己愣了多久,鄭敏之才從喉嚨里擠出話來。
「你……知道?」
「知道。」段子詒已經厭煩了假裝。
「你怎麼可能知道?」鄭敏之幾乎尖叫。
她一直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以前也從未被人發現過,甚至,連她的父親都早已忘了,自己生的是女兒。
「怎麼可能不知道?」段子詒冷哼。「你所有的一切,都像個女人,我一開始只是懷疑,後來才親自證實。」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大約你來不到一個月,我就發現了。」
那麼早?而他竟能裝得好像完全不知情,鄭敏之不由得為他深沉的心機,感到駭然。
「那你是……怎麼發現的?」鄭敏之最想知道這一點。
「我想,你還是不要曉得比較好。」
第7章(2)
鄭敏之一听,面頰倏然爆紅。
他該不會偷窺她沐浴包衣吧?
「好,我承認我是女人……你可以讓我起來了吧?」段子詒一直壓著她,身上的熱度不斷傳到她身上,烘得她不自在極了。
在她以為兩人都是男人時,這或許不算什麼,可一旦清楚,原來對方知曉她是女人後,那這樣的姿勢,就忽然變得很曖昧,很教人想入非非。
「放開你?」段子詒輕哼。「你可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我怎麼可能放開你呢?敏之。」
「我早想像這樣……」他吻住她的耳,輕輕撕咬。「吻你、抱你、一口一口把你吞吃下月復。」
他的氣息在她耳邊輕吐,沙啞的低喃听起來像是。
打小以男兒身長大的鄭敏之,幾時曾接受過這樣的調情?她早已禁不住全身輕顫、虛軟無力。
掠奪的大掌,開始得寸進尺,輕解她的衣衫。「我早想扒掉這身討厭的男裝,我喜歡你穿那件紅梅白衫的模樣,好美。」他回味無窮地想著。
「你……你果然偷看!」鄭敏之羞得面紅耳赤,瞠圓的眼,直瞪著他。
「那叫欣賞。」段子詒恁地厚顏,對自己的偷窺行徑,毫不羞愧。
「你……你一直都知道我是女人,所以才故意說那些話、做那些曖昧的舉動,還逼我月兌衣與你泡暖泉?」他好惡劣!
「誰讓你欺騙我,讓我以為自己染上斷袖之癖,喜歡上一個男人?」他只是讓她自嘗苦果罷了。
听見段子詒喜歡自己,鄭敏之粉頰暈紅,心里不中用地生出甜蜜。
他喜歡她……他說喜歡她!
「小敏兒,你明明是個美麗的女人,卻用這身丑陋的衣衫遮掩你的美,不覺得暴殄天物嗎?」他挑開她的外袍,扔到一旁,接著又要剝下同樣濕透的中衣。
「不要……」鄭敏之急急抓住他的手,想喝斥,卻酥軟無力。
「要!為什麼要拒絕我?我有多想要你,你明白嗎?你可也曾像我這樣,渴望過我?」
「我……」鄭敏之確實偷偷幻想過。
男女,究竟為何物?被他擁抱,又會是什麼感覺?
在外,她只能以男兒身示人,這樣的她永不可能有成親生子的機會。
這興許是她唯一一次、親自體驗的機會,要放棄嗎?
只猶豫了一會兒,鄭敏之便做了決定。
她不要帶著遺憾就此老去,她想體會,與男人肌膚之親,到底是何滋味。
察覺到她原本僵硬的身子變得柔軟,段子詒露出得意的笑,知道她已屈服了。
他輕輕褪去她單衣,而單衣底下還有層挑戰—她用來綁胸的束帶。
他這人向來沒耐心,要他一層層拉開那不知有多長的綁帶,他可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