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剛沐浴餅,又四下無人的關系,鄭敏之有些衣衫不整;他領口松松地開啟,露出半片雪白的肌膚。
段子詒困難地咽了下唾沫。
第4章(2)
鄭敏之微微傾頭,將半長不短的黑發撩到前頭,以手指緩慢梳理。
那輕柔動作、嫵媚神情,活月兌月兌就像個女人。
女人?
怎麼可能?所有人都知道,鄭敏之是個男人。
即使他膚如凝脂,像個女人;身形嬌小,像個女人;樣貌秀麗柔美,像個女人,但——他明明是個男人呀!
不過此時沒了呆板的發髻,又褪去那身包裹的緊緊的保守衣衫,他看起來——真的、真的很像女人。
段子詒驚異的視線,不經意落在鄭敏之的胸前,然後猛地一震,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揉揉眼再看——確實沒錯,他沒看錯!
今晚的月若隱若現,將大地照得朦朦朧朧,視線並不清晰,不過喜愛打獵的段子詒視力極佳,這是他向來自豪的。
他連一里遠外的動物形影,都看得清清楚楚,更何況只是十幾步遠的人?
他看見鄭敏之的胸前,腫了起來!
以往平得像片木板的胸膛,突然間有了玲瓏的曲線——若不是他胸前突然長了兩顆大肉瘤,就是他也擁有每個女人身上都會長、而且相當受他喜愛的部位。
為了確認,他往上一看——果然!「他」,沒有喉結。
因為平日都被高及下巴的保守衣衫遮擋住,所以他才沒有發現。
段子詒敢打賭,「他」不只上頭沒男人應有的喉結,下頭也沒男人都有的那玩意兒。
這下,他總算明白了。
「他」膚如凝脂,因為她正是女人;「他」身形嬌小,因為她正是女人;「他」樣貌秀麗柔美,因為她正是女人。
鄭敏之——根、本、是、個、女、人!
段子詒領悟到這個事實,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有著被欺瞞的氣惱,也有著發覺他身為自己所愛女人的驚喜。
他惱她無情戲耍,不知他以為自己愛上男人時的掙扎痛苦,有多難受。
他也欣喜于自己並未染上斷袖之癖,因為他所愛的,確確實實是個女人!
太好了!
段子詒本想沖出去,抱緊她狠狠親吻,在她耳邊傾訴這陣子以來,內心的痛苦掙扎,不過想到她竟能無視他的痛苦、忍心不告知真相,任他像個傻子似的,在囚禁自己的無邊煉獄中翻滾煎熬,就又有點惱。
他該恨她,卻辦不到,因為他愛著她。
但她的可惡行為,就這麼算了嗎?
不!他不甘心,也舍不得放棄整整書呆小御醫的甜美滋味。
鄭敏之總是裝得那般道貌岸然、凜不可親,要是自己揭穿她的偽裝、一件件月兌去那些男子的裝束,將會如何?
段子詒嚴重閃過一抹期待且熱切的光芒。
她是如此嬌媚可愛,要是不逗弄逗弄她,那實在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哼哼,既然她敢隱瞞自己是女人的事實,偽裝成男子欺騙他,那麼,他就讓她也嘗嘗,被人戲耍捉弄的滋味吧!
***
鄭敏之坐在石凳上,仰頭望著在薄雲後如隱若現的月。
方才沐浴餅後,因回到屋子里覺得悶,鄭敏之才到院子里來透透氣。
夜已深寂,他——,不,應該說是她,才敢僅著單薄的衣衫,便到外頭來。
被那身衣衫束縛了一整天,她也想稍稍縱容自己,享受毫無拘束的輕松。
為了掩藏自己是個女子的事實,她平日只要一出房門,必定纏上布條束胸,外罩領口極高的衣衫,藏住沒有喉結的縴細項頸。
冬日還好,氣溫稍微低些,如果是夏日,炎炎的高溫,如火爐般烘烤著——常人穿著單薄的衣衫尚且難忍,更何況她還得做全副武裝,以避免被人發現她隱藏的秘密?
不過幸而她天生體溫偏低,較喜溫暖,所以還算耐熱,而且她也會在肌膚上抹上自制的花草涼膏,這涼膏會不斷釋放涼意,降低皮膚的溫度。
有了這藥膏的效力,她便能舒適地度過熱暑。而不至于流得滿身大汗。
不過,或許滿身的臭汗,更有說服力使人相信,她是個貨真價實的大男人。
想象自己渾身大汗的模樣,她便忍不住噗地輕笑起來。
她愛潔好靜,流汗絕對是無法忍受的事。
不過呢,也不是男人都滿身臭汗。
至少段子詒就是少數,她見過同她一般愛好潔淨,而且身上完全沒有臭汗味的男人。
他不但不臭,還帶有一種獨特的氣息;她說不上那是什麼味道,不過很好聞,她很喜歡。
段子詒……和她以往所知的男人,並不相同。
鄭敏之有些疑惑地歪傾腦袋。
以往她所認識的男人,不是像她爹那樣嚴肅冰冷,就是朝中大臣那樣莊重沉穩,或者像一般的平民百姓那樣憨厚樸實。
段子詒俊美、聰明、思緒快、反應靈敏,有時候有皇子威武莊嚴的架式,有時卻又頑皮得像個孩子。
這看似矛盾的許多個性,融合在他身上,卻又是那麼天經地義的適合。
不過這幾天,他卻意志消沉。
鄭敏之有點驚訝,感覺段子詒,應當不是那種會輕易被擊敗的人。
或許還有其他原因,教他宛如落人人生的谷底,她該想想辦法激勵對方……
「啊!」發覺自己花了太多時間想他的事,鄭敏之面紅耳赤地跳起。
她干麼關心這麼多?那個家伙的事,根本與她無關!
她向來獨善其身,少管他人閑事,而且負責的是段子詒的腿傷,不是他的心。
他開不開心、消不消沉,那都不關她的事,她只須看顧他的傷勢即可。
鄭敏之咬著女敕紅的下唇,氣惱地警惕自己。
為了不讓自己多想,她快速起身返回房內。
她該睡了,只要睡著了,便什麼都不回想了。
待她離開後,輪子摩擦地面的聲音輕緩響起,段子詒推著輪椅從樹叢後出現。
他望著鄭敏之消失的方向,嘴角陰惻惻地勾起。
鄭敏之……等著瞧吧!
尊貴的三皇子,又恢復了好心情。
棒日,當鄭敏之獲準進入段子詒的寢居,看見他又露出以往那種笑得壞壞、慵懶閑適的樣子,便知道他情緒的低潮期,已經過去了。
「三殿下看起來氣色不錯。」她欣慰地道,嘴角不由得微微揚起。
她發現比起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現下段子詒的意氣風發,看起來實在好太多了。
知曉他已克服困擾著他的事,她禁不住替對方感到高興。
「這全是你的功勞呀!」段子詒咧嘴一笑,胃口大開地喝下兩碗粥。
他在用早膳,鄭敏之瞧了瞧,幾碟清淡菜肴,搭配白木耳熱粥,是爽口豐盛可口的一餐,完全遵照她先前的囑咐。
段子詒招撫她。「鄭敏之,一起用吧?」他很順口地喊她名字,拒絕再別別扭扭地喊她鄭太醫。
「謝謝三殿下的邀請,不過我已經吃過了,過來之前,我已喝過自己熬的藥膳粥。」鄭敏之禮貌回絕。
哪知段子詒卻突然放下粥碗,對她招招手。「鄭敏之,你過來一下。」
鄭敏之不明所以,但還是听從他的話,走到他身旁。「三殿下有什麼事?」
「再過來一些。」他又招手。
鄭敏之覺得怪異,但還是又往前走了一步,可人都到了他面前,段子詒還不滿意,繼續勾勾手指,要求她︰「過來一點。」
鄭敏之只好听命地傾,靠近他身旁,猜想對方大概是想告訴她什麼話吧?
哪知道一彎下腰,段子詒竟像登徒浪子般,伸手抹了抹她的臉頰一下。
他邪邪地笑道︰「嗯,真女敕,比女人的臉還女敕、還好模。你吃的是什麼藥膳粥啊?我得幫我母妃討份食譜,讓她吃了青春常駐,讓我父皇愛她綿長恆久。還有你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