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傳來細微的聲響,她轉頭一看,是他翻身下床盥洗。
她咬著被吻腫的唇,鼻頭陡然一酸。
她多希望他偶爾也能抱抱自己,對她說兩句甜言蜜語,而不是待她像泄欲的女人,一旦歡愛結束,便不再多看一眼。
而這時,凌子厲已逕自走入浴室里,扭開熱水,兜頭沖澡。
他又失控了……
他懊惱地閉上眼,煩躁地耙了下濕透的發。
每一回,他都以為自己能超然物外,絕不會對她動情,但……
他怎麼能允許一個復仇的棋子,擾亂他的心思呢?
「該死。」他用力撥了下發,忿然一舉捶向貼著冰冷磁磚的牆壁。
這時,浴室的門被打開,有個小人兒悄悄溜了進來。
唐蔓霓在房間里實在待不住,心里不斷想著︰他愛我嗎?他真的愛我嗎?
愈是這麼想,她的心愈慌亂,于是偷偷溜進來,一心只想向他求證,他是否真的愛她?
凌子厲正閉眸,仰頭任熱水潑灑在古銅色的肌膚上,不料,一雙滑膩小手卻自後頭摟住他的腰,他詫異地一震。
不必回頭看,他也知道是誰進來了。
「怎麼了?」難道剛才他還沒滿足她?
他想轉過身看她,但她卻不依。
「你別回頭啦!」唐蔓霓緊緊抱住他的腰,低聲呢噥,不準他轉身。
「好,我不回頭。」他氣定神閑地將頭轉回去,他倒要看看,她在搞什麼鬼。
「我有話跟你說。」她將臉貼在他濕濡的果背上,和他一起接受熱水的洗禮,不在乎自己的身體是否被打濕了。
他喉嚨干啞,輕咳幾聲,才故作嚴肅地道︰「你說。」
看不見他的臉,只听見他厚實背部傳來沉穩的呼吸聲,她也慢慢壯大了膽子,把自己想說的話,緩緩吐出來。「我很愛你。」
這句話,讓凌子厲再度一怔,一顆心沒骨氣地擺蕩起伏。
「可是,我不知道你是否愛我……」
「傻蔓霓,你在說什麼?我當然是——」
「等等,你先听我說完嘛!」她怕他一開口,自己就會沒勇氣繼續說。「每次我們親熱之後,你總是匆匆離開,從不抱我,也不理會我,我覺得自己像隨手可丟的免洗餐具,好沒價值。」
她紅著面頰與眼眶,小聲地把心里的哀怨一股腦全說出來。
凌子厲相當驚訝,他沒想到女人的心思竟是如此敏銳,他刻意與她保持距離,竟被她發現了。
然而他當然不會蠢得承認,他先是大笑,接著才假裝訝異地道︰「我不知道你怎會有這樣的想法,傻丫頭,我不是一下床就不理你,而是不敢理你呀!」
「不敢理我?為什麼?」唐蔓霓眨著大眼,不解地問。
「你不曉得自己有多誘人嗎?」他轉過身,火辣辣的目光,毫不掩飾地梭巡她白女敕滑膩的嬌顏。
「你以為我一旦踫了你,還能停得下來嗎?」他邊說著邊朝她逼近。
「你不會知道我有多喜愛你,你也不會知道我的唇有多喜歡你那柔女敕的唇。」
像是為了印證自己的話,他渴望的唇已迫不及待貼近,在冒著熱氣的水幕中,兩人深情凝望著。
「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你帶給我什麼樣的影響。」
隨著這句話的結束,他再度吻住她的唇,另一場火熱激情,再度展開……
而昏沉沉的唐蔓霓壓根不曉得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
她不是進來找他溝通的嗎?怎麼會變成身體的「溝通」呢?
她頓時頭暈目眩,為了他的永不饜足而虛軟。
她快累死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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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激情,最後是在床上結束。
他們在浴室進行了上半回合,之後他將她抱回大床,再繼續下半回合……
唐蔓霓累得沉沉睡去,根本不曉得凌子厲是否有抱著她。
而他——是的!
凌子厲難得在激情之後仍摟著她,寵溺地凝睇她沉靜的睡容。
望著那微啟的紅唇,他眸色轉深,忍不住愛憐地印下一記輕吻。直到自己的唇貼在她柔軟的唇上,他才猛然驚醒。
我在做什麼?怎麼能沉溺在她的柔情中?他震懾地質問自己。
不,不可能。他怎麼可能對她有情?
若有,也早在六年前就結束了。
早在她的父親,害得他家破人亡那一刻,就已經終止了。
現在,他對她無心、無情,只當她是可以褻玩的美麗洋女圭女圭,當她是復仇的踏板與工具。要說他對她有情,那簡直可笑。
但他萬般溫柔親吻自己所利用的工具,豈不更可笑?
他面孔一寒,倏然松開摟抱,轉身下床。
而床上的唐蔓霓悄悄睜開眼,輕舉起縴手,按住被他溫柔吻過的唇瓣,滿足地漾出一抹絕美的微笑。
他果然是愛她的!
她怎麼會傻到懷疑他呢?她不該胡思亂想的,真是不應該。
她決定從明天起,要好好地補償他。
她噙著笑容、合上疲憊的眼,期待著明天的到來。
明天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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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回去,沒有關系嗎?」
棒局不大,但裝潢得精致華麗的豪華公寓里,楊瑞伶斜坐在路易十六風格的宮廷高背椅上,一只手肘撐在雕花精美的椅背上,另一只手端著高級水晶制成的高腳杯,慵懶地品嘗杯中的美酒。
她凝視著眼前的男人,他依然英俊出色,然而以往一絲不亂的外表,此時已不復見。只見領帶已被他松開,隨意地垂掛在胸前,襯衫領口也被解開,露出些許古銅色的皮膚。
以往精明銳利的眼眸,如今犀利不再,一雙茫然空洞的眼珠子,怔愣地望著手中的酒杯。
這樣的他,根本不像她所熟悉的那個強勢、霸氣的凌子厲。
究竟是誰勾去了他的魂?是他那天真單「蠢」的新婚妻子?
炳!
她不甘心地放下酒杯起身,款擺縴腰走向他,毫不扭捏地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凌子厲懶洋洋地瞄她一眼,又繼續剛才的思緒。
楊瑞伶哪肯受人淪落?只見她宛如妖嬈的蛇妖般攀附在他身上,渴切地剝開他的衣物,火熱地印下綿密的吻,用實際行動挑逗他。
凌子厲不置可否,全隨她挑弄去。
反正他正好需要另一副嬌軀,來幫助他忘了那張始終充斥在他腦中,宜笑宜嗔的絕美面孔。
這場激情之火由楊瑞伶主動點燃,也由她結束,她氣喘吁吁地自凌子厲身上滑下,滿足卻又有點不悅地抗議︰「怎麼好像只有我剃頭擔子一頭熱,你都沒什麼反應?」
「你希望我有什麼反應?」凌子厲懶懶地問,逕自整理被她弄亂的衣物。
「就是……」楊瑞伶窒了窒,喪氣地撇撇嘴。「算了。」
打從相識那天起,他就是這副愛理不理、性格霸氣的姿態,不過也正因為如此,被眾男人追求、爭相包養的她,才會死心塌地跟著他,一跟就是好幾年。
「看你心事重重,到底在想什麼?」她納悶地望著他,這般失常的他,即便是她,也從來未曾見過。
「我在想一件事,怎麼也不明白。」轉頭望向窗外,凌子厲的雙眸再度浮現難得一見的茫然。
「什麼事?」這可真奇了,強人凌子厲也有想不通的事?
「我在想,所謂的復仇,到底有什麼意義?」
「哈?」楊瑞伶像是听見恐龍說話,詫異地瞪大眼。
「難道不是嗎?無論報不報復,死去的人已經死去,發生的事也不可能再時光倒轉,重新改變事實。那麼復仇的意義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