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不自覺間,唇邊綻開淺淺的笑花,她爽快地答道。
「你知道,我的外形條件不錯,」听見她答應下來,他立刻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從小開始,和別的孩子一起干同樣的壞事,他們都會受罰,可是只要我表現得無辜一些,總能逃過去。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了利用自身外表的手段,並且開始了解到,本來就佔外貌這個有利條件的我,笑面迎人總能讓我獲得好處。」
見賽花點了點頭,他頓了一頓,隨即繼續說下去︰「至于為什麼會變得笑里藏刀,變得外表溫和內心尖刻,是因為另一件事。我家是做生意的,既然是做生意的,就一定有風險。家中也經歷過一次投資失敗,頃刻之間,原本好好的家庭就立刻變得淒慘無比,眾叛親離。幸好後來又東山再起,才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可是經過這一次之後,我看透了那些家伙們,在你得勢之前阿諛奉承,一旦有事情就把關系能踢多遠是多遠的嘴臉。正是因為如此,我變得不相信別人,變得內心尖刻,變得喜歡暗地傷人。這兩種經歷,最終使得我相信,笑里藏刀這種模式,是最適合我不過的了。」
「可是,事實並非如你所願。把別人都當傻瓜的結果,就是這次的事件。」楚賽花客觀地道,「你自認為自己笑里藏刀的本事驚人,可是這一次還是遭人陷害,落得這步田地的下場。你不覺得,這種結果是你自找的嗎?」
潘小安的唇角勾勒出自嘲的弧度,「你說得沒錯。原先,我是自認為看穿了一切,把別人都當作傻瓜,誰都看不起,自命不凡。現在會這樣,的確是報應。」
「所以,笑里藏刀只是一時的手段,並不是處事的原則。」賽花以結案陳詞的口吻道,引來了對方的苦笑。
「是了,我明白了。借于自身條件優越,笑面迎人依舊是種不錯的方法,不過沒事情就不要內里藏把刀了。等著扎人的同時,也容易扎到自己。」
「沒錯。」賽花點了點頭。
「我的說完了,」潘小安輕輕笑道,「我也進行過總結和檢討了,現在該輪到你了。」
楚賽花撓了撓腦袋,「你知道,我長得丑。小學、初中那段時間,是小孩子對于外表這種東西最為敏感的時候。因為我貌不如人,所以常常會受到嘲笑和欺負……」
第5章(2)
才听到這里,潘小安便伸手捉住了楚賽花的手,再度緊緊握住。
見到他那緊張的樣子,她露出無所謂的表情,「哈哈,我豈是那麼容易被欺負的?對付那些家伙最好的辦法,就是你比他們還強。所以我就去學跆拳道了。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來犯我,我必定討回去!」
潘小安點了點頭,「可以想象出來,你的個性是怎麼造就出來的。包括這種直腸子的個性,也是因為比起曲折反抗,還是直接作戰的效果來得比較好吧。不過,為什麼,你會在明明該是難過的時候,越發笑得大聲而猖狂呢?」
賽花瞥他一眼,露出「沒想到你這麼笨」的表情,「我說,如果有人和你過不去,你是不是心里越覺得想回敬他,表面卻笑得格外燦爛?」
「這倒沒錯。雖然面子上會笑,不過內心里估計是已經在算計著什麼辦法可以惡整對方了。不過,這是我的個性所致,你不該會這樣,一定有別的原因。」
「好吧好吧,我坦白,」賽花無奈地搖了搖頭,「那是因為有一次,男生把蚯蚓放我的鉛筆盒里。現在想想真是丟臉,不過那個時候的確被嚇得腳軟,都想要哭出來了。可是一看見那群混蛋躲在一邊偷笑,似乎就等著看我哭然後大為嘲笑一番的樣子,我就把眼淚忍回去了。可是,那個時候,如果不做點什麼的話,一定還是會哭出來的,于是我就大笑,笑得很猖狂很大聲。結果就把那群混蛋給嚇傻了,再也不敢找我麻煩了。」說到這里,賽花覺得對方握著自己的手又加了許多力道,不禁抬頭看他,然後,就看見了那雙黑亮的眸子。
「然後,你就覺得,這種情況下,大笑是最好的應對方法?」他的眉頭緊皺。
「是啊,沒錯。就是這麼回事。」她想將自己的手抽回來,嘗試了一下,卻被他抓得更緊。
「楚賽花。」
「啊?!」
「還有我。不管別人怎麼看,我們兩個在一起,要開心。」黑亮的眸子注視著她,讓她的心髒驟然慢了一拍。
「咿,少惡心了,害人雞皮疙瘩掉一地的。」掙扎著想擺月兌他的手,卻沒有成功。
「咱們約定了,以後只在開心的時候笑,絕對不勉強自己。」
黑眸中似乎有什麼光輝在閃動,看得她不知道應對,只有一邊甩手一邊叫︰「好啦好啦!你放手!」
「偏不。」他耍賴地粘上來,唇邊綻開一朵溫和的、無與倫比的燦爛笑花。
面對這俊秀面孔上絲毫沒有掩飾的燦爛笑容,楚賽花心中突然一陣警鈴大作︰糟糕!她……她被電到了!
就在潘小安和楚賽花的感情正順利進展的時候,校園中對二人的冷言冷語卻越發多了起來。按理說謠言的生命力不至于超過十四天,然而這一次卻並沒有遵循這個定理,似乎是有什麼人故意在煽風點火一樣。
除了學生們之中口頭相傳的惡言之外,學校方面也對潘小安表現出嚴重的不滿。對于各種職位早就已經解除的潘小安來說,原本還覺得無人搭理,二人自得其樂地享受二人世界的感覺挺不錯。可是在接下來的日子中,二人卻開始在學校里處處踫壁。上課時明明有空座位,卻死活霸佔著不讓這二人坐下,這種事情已經算是小事了。可問題是,天天被人嘀咕,耳朵邊天天無非是那些詞兒,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終于忍無可忍的當事人,一邊念叨著「不在沉默中爆發,便在沉默中滅亡」的句子,開始直白地表露出怒火——
那是在楚賽花的城市規劃課上,當天沒有課程的潘小安決定和她一起听听課,然而當二人走進教室,挑了一處空位子準備坐下時,旁邊卻橫出一只手來。
「有人了!」粗魯的男聲響起,隨即一本書重重地砸在桌子上,表示出「此位已有人佔」的意思。潘楚二人對望一眼,沒說什麼,正準備找別的位置時,卻听到剛才那個莽漢「呸」了一聲,一邊蹺起二郎腿一邊和身後的男生聊天,「笑話,誰要同性戀和丑女恐龍坐在旁邊啊,真是惡心,隔夜的飯也會吐出來的咧。」
這充滿嘲笑的話語傳到了潘楚二人的耳朵里,下一刻,兩個人便統一步調地回頭,走到那莽漢面前,站定。
「賽花,你聞到臭味沒?」潘小安裝腔作勢地四下望,一邊捏起了鼻子一邊扇著手,做出一副「此處有屎,臭不可耐」的樣子。
「臭味沒聞到,臭人倒見到一個。」沒有順著潘小安的口風說下去,楚賽花卻以另一種方式和他搭檔起來。
「你說誰臭?!」莽漢立刻氣憤地跳將起來,「丑女,你找打!」
「承認得倒快。」賽花冷哼一聲,剛要出手,卻被潘小安攔住了。
「君子動口不動手,有話好好說。」他轉而面向賽花,露出埋怨的表情,「賽花,這就是你的不是了。誰也不想身上臭不可聞啊,這可是天生的頑疾,不可抗力因素呢。這種嘲笑別人天生缺陷的行為可不好,就算是事實,你也不應該這麼光明正大地說出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