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個肉圓子夾起丟到嘴里,大嚼兩口後,楚賽花看看對方,笑起來,「估計快到極限了吧。」
「什麼極限?」放下筷子,他看著她,等待著下文。
「這段所謂的友情的極限啊。」她一邊大笑,一邊又夾了一個肉圓。大口大口地享受著美食,似乎是滿不在乎的表情。然而在潘小安眼中,她的這份看似灑月兌卻不是真正的不在意。
「別吃了。」他伸手按下她的筷子,「究竟怎麼回事?還是因為我?」
賽花大笑,「哈哈……你?少來了,你還沒那麼大吸引力。原本我和她們就存在問題,你最多不過是個催化劑罷了,是不參與化學反應的。」
「你這家伙,」黑亮的眸子注釋著她,他的唇邊漸漸勾勒起了苦澀的弧度,「一向自認為耿直,其實這個時候表現得無所謂樣子的你,最不坦白了。」
「……」就在楚賽花無言以對,只是以那雙不大的眼楮和對面那雙黑眸大眼斗小眼的時候,同樣來到食堂吃飯的枚逸琦看見了他們。
「賽花……」忸怩地走過來,枚逸琦很不自在地開了口,「能和你說句話嗎?」
「好啊。」賽花沖潘小安微微頷首,隨即跟著枚逸琦走到了旁邊的位置上,「什麼事情?」
「賽花,你不要和那個潘小安在一起了。」
賽花挑眉,「為什麼?」
「現在學校里誰都知道,那個家伙是變態,誰都不理他。你和他在一起,不是沒事找事,招別人來罵嗎?」
面對眼前那張熟悉的臉孔,賽花面無表情,「我和他在一起,沒有礙著別人的事情吧。隨便他們講去好了。」
「可是……可是……」枚逸琦一跺腳,「可是你一直這樣,我們很難做的啊!」
「呵呵,」賽花冷笑,「你們有什麼難做的?還是說,因為和我經常在一起,所以連帶著連你們也變成了被嘲笑的對象了?」
枚逸琦點了點頭,「現在還不至于,但是已經有很多女生看我們的眼神開始不對了。賽花,既然你明白,就不要跟那個家伙在一起了,也省得我們難做。」
賽花大笑,「哈哈,在你們心里,根本沒有我的想法這種觀念的存在吧。你之所以會來‘規勸’我,是因為不想受到牽連,不是嗎?」頓了一頓,笑容收斂,「說吧,她們還說了什麼了?你知道我的臭脾氣,是勸不動的。你一定想好了更好的解決辦法了吧,不是嗎?」
枚逸琦死死咬住下唇,「賽花,你不要這麼說。如果你真的這麼頑固的話,我……我只有……」
「只有怎樣?」賽花用凌厲的目光注視著她,等待著那個早已預料到的答案。
「賽花,你這樣,我只有……她們說,她們說……」
「不要把責任都推卸到別人的身上。與其一直強調‘她們說’,你不如干脆點,把自己想好的答案說出來吧。」賽花抱著雙手,不耐煩地道。
枚逸琦抬起了頭,「賽花,如果你一意孤行,那麼,我們只有和你絕交了。」
「哈哈……」楚賽花仰頭大笑,「早這麼直說不就干脆了?!行了,我知道了,那就絕交吧。」
「你就因為那個變態男人,跟我們絕交?楚賽花,你怎麼是這種重色輕友的人?」枚逸琦氣得直跺腳。
原本大笑的賽花,在听見這一句話後,表情變得冰寒,「你們又何嘗把我當作過朋友?或許,我不過是你們的保鏢吧。每次出事之時,你們哪次不是把我推擋在前面,然後自己趁機溜走?」
「那是……那是……」枚逸琦張了張口,好容易想到說辭,「那是因為我們知道你厲害,你的話一定沒問題,那是我們相信你。」
「好。」賽花冷笑,「既然相信我,又為什麼置疑我的戀愛?為什麼要勸我和他分手?你們何嘗想過我的感受?在你們而言,並不認為我楚賽花的想法有考慮的價值。你們在乎的,不過是對你們自己是否有利罷了。」
「你……你……」臉色青白,枚逸琦指著賽花,「你」了半天也沒能說出個下文來。
「惱羞成怒了嗎?」唇邊勾勒出冷笑的弧度,「既然你來向我攤牌,那麼也就是這場所謂的‘友情’走到終點的時候了。如你所願,絕交吧。」
枚逸琦狠狠地摔了摔手,轉身奔走。楚賽花望也不望她離去的身影,轉身回到座位上,坐下。
雖然沒有听見她們說什麼,然而從動作和表情上,潘小安已經將事情的大概猜出了個七八分。看著楚賽花回到座位上,一邊又夾了個肉圓,一邊不在意地大笑。突然間,他的心口升上一種莫名的酸,「別吃了。別笑了。」
「……」沒有預料他的這種反應,楚賽花抬頭看他,嘴里還嚼著半個肉圓。
「你不是一向最直爽的嗎?你不是以你的耿直自豪的嗎?為什麼現在這種樣子?」他望著她,溫和的臉上,此時卻有了微微哀傷的表情。
「喂,你吃錯藥了?」她笑道,斜眼瞥他。一邊繼續去夾盤中快要冷卻的菜,卻被他一把抓住了右手。
「別笑了,」黑亮的眸子注視著她,他的唇角抽動了一下,「你明明不想笑的,不是嗎?你不是一向直腸子嗎?怎麼這個時候倒學起我以前那樣戴面具了?」
「你說哪門子的胡話哪!」她一使勁,立刻掙月兌了潘小安的手。
然而下一秒,他卻用兩只手,一同抓住她的右手,「別笑了!我終于知道為什麼你一開始看見我的時候,能看出我的笑容好假。現在,這句話送還給你。你也笑得好假。」
「……」原本保持著大笑表情的楚賽花,在這一刻,笑容僵硬在臉上。望著面前那張俊秀的容顏,半晌之後,她低下了頭,「不笑?!不笑你讓我做什麼表情?」
「怎麼想的,怎麼做。」手上的力量又加了幾分,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楚賽花露出苦惱的表情,「糟糕,這種時候,大笑已經成為習慣了啊。這不是最好的應對方法了嗎?我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其他的表情來面對了。」
見她露出無奈的笑容,潘小安低垂下了眼眸,「楚賽花,沒有人會願意在不想笑的時候露出笑容。之所以會這麼做,一定是有他的原因。我以前那麼做,是為了在眾人面前保持溫和有禮的形象,是為了讓所有人都認同我。你之所以笑,也一定是有你的原因。告訴我,請你告訴我。」
右手被他緊緊地握住,楚賽花以左手撓了撓頭,原本就凌亂的頭發此時格外不成型,「我是真不知道除了大笑之外,此時還能用什麼表情來應對。至于原因嘛,應該是從小就確定了‘這種時候大笑是最合適的應對方法’這樣的認知所致吧。」
「為什麼會這麼認為?」他抬起頭面對她,窮追不舍地問。
「你很煩啊。」使勁掰開他緊握的手指頭,楚賽花抽出了自己的右手。
見她明顯不願意回答的樣子,潘小安正色道︰「楚賽花,你是個直性子的人。那麼,我們就做筆交易如何?你不是一直很奇怪我為什麼最喜歡笑里藏刀的做法嗎?我告訴你。然後,你也要告訴我你的想法。」
原本被他死纏爛打的問法弄得想要一走了之的楚賽花,在听到這句話時愣了一愣。面前的這個男人,是真心想打探她的想法,並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剎那間,一種酸楚泛在心頭。他想知道她在想什麼,他竟然……在乎她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