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在意,那些都過去了!再說,也是我不對,我應該用更溫和的方法讓你離開組織,只是那時我太慌亂了,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惠姨,我都懂!你千萬別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就如同你說的,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那函蕍呢?她也屬于過去嗎?」
一提到孫函蕍的名字,齊威就變了臉色。
「是她自己選擇離開的,既然她連孩子都不想要,那我又何必強留呢?」齊威僵硬地回答。
他知道自己誤會且傷害了孫函蕍,但他不想在眾人的面前承認,即使他想她想得快發狂,他的嘴依舊固執。
「誰說她不想要孩子?你看看她寄了什麼來?」
惠淑艷拿出下午收到的包裹,展示里頭的幾件嬰兒服、小鞋和小帽。
「她把這些寄給我,希望我轉交給你。你說,如果她不愛孩子,何必大老遠從加拿大寄這些東西來?」
齊威面頰緩緩抽動,神色半是喜驚、半是憤怒。
她竟敢寄這些東西來?是她自己放棄照顧孩子的權利,她忘了嗎?
她以為寄這些小衣、小鞋來,就能彌補孩子失去母親的痛苦?還有他也——
她別以為這樣就能置身事外!孩子她也有份,她休想把孩子丟給他,自己躲在遙遠的加拿大逍遙!
想定一個再合理不過的理由,他抓起一件小衣服,飛快轉身沖上樓,片刻後,又提著行李乒乒砰砰飄下樓,直接沖出大門。
「齊威要去哪里?」梵天易詫異地問。
「找回他的最愛。」惠淑艷微笑抱起躺在搖籃里的小寶寶,逗弄著笑得開心的寶寶。
「乖寶寶,咱們去洗個香噴噴的澡,然後換上媽媽買的新衣服,等爸爸把媽媽帶回來。」
小男嬰露出沒有牙齒的笑容,像是同意她的提議。
每天早晨醒來,孫函蕍最愛做的一件事,就是在自家的庭院里散步,望著遙遠的天際,遙想著遠方國度的人兒。
太陽升起的位置就是東方,她最愛的兩個男人就住在那里。
他們都還好嗎?
齊威和杜小姐,已經結婚了嗎?
想起他,溫熱的淚又在眼眶里打轉,眼前的景物也變得模糊,因此當齊威出現在她眼前時,她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你寄這種東西來,究竟是什麼意思?」齊威把嬰兒服丟到她面前質問著。
「這是寶寶的衣服呀……怎麼了?」
「怎麼了?你還敢問我怎麼了?」齊威齜牙咧嘴道︰「你以為只要寄幾件衣服來,就算盡到母親的職責了?在孩子的人生旅途中缺席,你也無所謂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恍惚地搖頭。「你有未婚妻了,我不能介入你們的婚姻。」
「沒有了!」齊威煩躁地大吼。「我和杜迎璇解除婚約了,如果你想回來,隨時可以回來!」
「為什麼?」她震驚地問。
「別問為什麼!先回答我,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我……真的可以回去嗎?」想到自己又可以回到齊威身邊,還能陪著寶寶,孫函蕍便覺得這一切恍如一場夢,她簡直不敢置信。
「想回來就回來,沒什麼不可以!」齊威故意冷漠地回答,他實在是口不對心到了極點。
然而他淡漠的態度就像一盆冷水,兜頭澆醒孫函蕍的理智。
她差點忘了齊威的感受,她這個險些毀去他一生的女人,好不容易走出他的生命,還他一個寧靜的空間,現在卻還想厚著臉皮回去,他一定覺得很困擾吧?況且他們之間還有一個杜迎璇!
「我還是別回去好了!寶寶……就麻煩你多費心了。」她吶吶說道。
「你說什麼?!」齊威真想掐死她!「你到底算什麼母親?孩子生了你就不想管了嗎?告訴你——沒那麼容易的事!孩子你也有份,你別想躲在這里逍遙,把孩子丟著不管!」
「我沒有丟著孩子不管,是你不肯把孩子給我……」她委屈地哭了起來。
「廢話!我齊威的孩子,怎麼可能隨便給人?」他煩躁地一擺手。「這不是我們討論的重點!總之,你現在馬上跟我回台灣去,在孩子成年以前,不許你離開他一步。」
惟有這個借口,才能長久綁住她!
「可是……」他不是很恨她嗎?
「沒有什麼可是,你馬上去拿護照行李跟我回台灣!」
齊威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推進屋子里。
「齊威——」
「如果你還想見孩子就跟我走,否則我就把孩子送走,讓你永遠見不到他!」
即使還有遲疑,但這句狠毒的威脅還是讓孫函蕍立刻轉身跑進屋子里,去拿護照和行李。
「老婆,真要讓女兒和齊威走嗎?」
孫耀遠和妻子躲在客廳的窗簾後窺探,不確定地問。
對于齊威,他有種很矛盾的感覺。他一方面是自己的恩人,一方面又是欺負女兒的渾蛋,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對待齊威。
「他肯千里迢迢從台灣來帶函蕍回去,代表他對函蕍有某種程度的在乎。況且函蕍的情形你也看見了,沒有齊威,她是不會快樂的,就讓她自己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吧!」
孫耀遠只好不情願地點點頭,放手把女兒交給齊威。
只是齊威最好別虧待她,否則就算他是他的恩人,他也絕不輕饒他!
孫函蕍再次回到台灣,心中真是憂喜交半。
喜的是回到齊威身邊、見到長得更加白胖可愛的兒子,憂的是齊威對她的態度依然很冷淡,一副懶得理睬的樣子。
她開始真的相信,他堅持要她回來,全是因為孩子的緣故,而不是因為愛她。
這種狀況持續了一陣子,惠姨終于看不過去,當著齊威的面揭發了真相。
「傻函蕍,你怎麼會以為齊威不愛你呢?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後,齊威整天失魂落魄,卻拉不下臉求你回來,直到看到你寄來的衣服和小鞋小帽,他才像逮著什麼借口似的,馬上飛到加拿大把你帶回來。」
「什麼?」孫函蕍驚訝地望著齊威,神情難以置信。
「惠姨,別再說了!」齊威尷尬地大吼。
「我一定要說!我不能再看你們兩人明明相愛,卻因誤會而互相折磨。」
「惠姨——」齊威吶吶地喊著。
「好、好!我不多說了,我抱孩子去房里睡午覺。」
惠淑艷聰明地退場,讓他們自己好好談談。
「真的嗎?」孫函蕍怔忡地走向齊威。「你真的在乎我?甚至愛我?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和杜小姐訂婚?為什麼要讓我走?」
「和杜迎璇訂婚只是一種打倒杜正賢的策略,我從沒打算真的娶她,是你把孩子生下後就嚷著要走,我也有我的自尊,總不能跪下來求你別走呀!」說到這個,齊威也有一肚子牢騷。
「那是因為我以為你愛杜小姐,因為我知道你恨我。」
「我不恨你!我從沒真正恨過你。」
「可是我害你受傷,再也不能用槍……」
「我不否認剛開始我很難接受這個事實,可是後來我調適過來了。現在我即使不用槍,也能打倒杜正賢為我爸媽報仇,所以能不能拿槍殺人,對我來說,已經都無所謂了!」
「那麼……你是真的愛我?」孫函蕍屏住呼吸問。
齊威想起兩人之間的種種磨難,不想因為誤解而再經歷一次分離,所以鄭重而誠懇地點點頭,坦白承認。「沒錯!我愛你,我一直愛你。」
「齊威!」孫函捂著嘴,任淚水不停地流在臉上。
「我也愛你!我好愛、好愛你,可是我以為你不愛我,那段日子我好難過……我甚至不想活了!」那種錐心的刺痛,若不是親身經歷過,絕對難以描述那種痛苦與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