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明鑒。」
「平凡無奇的日子或許枯燥了些,可是大風大浪未免悲壯。」確實,他又怎麼會甘于當個清閑的王爺?可惜當今之勢由不得他,他想進,還得先想好後路,人生至此,何苦來哉?
「三爺所言極是,這人生還真是兩難。」
「人世間若是什麼事都可以兩全,何來的紛擾?」
「三爺有此參透,那麼何妨放寬心,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再大的難事也困不住三爺。」
他從來沒有懷疑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反正就是落個清閑無事的王爺,可是最近老覺得心頭沉甸甸的,他這個「王爺」還能不能保得住,他忽然心生一種不確定的感覺,這是因為「她」嗎?
不該如此,怎麼可以教一個繡女擾亂了心神思緒?他應該謹記,他的天地容不下她。
雖然她有什麼需要,李總管都會幫她辦得妥妥當當,可是今兒個天朗氣清,最適合出外走走,她想自個兒上街挑選絲線,順道欣賞京城的風光。
進京的時候,她因為坐在馬車上,沒有機會欣賞這個富裕繁華的京畿之地,來了近一個月,她是該出來瞧瞧。
「秦姑娘,我們去那兒瞧瞧好不好?」小喜一見到姑娘家的珠飾發簪,一顆心就飛走了。
溫馴的點點頭,秦綢兒隨著她來到小攤子前面,不過,她實在對那些琳瑯滿目的飾品沒什麼興趣,于是東張西望打量起街上的一景一物,突然,她的目光被前方的騷動給攫住了。那不是蘭兒郡主嗎?
再多瞧一眼,那確實是蘭兒郡主,有三個看似惡棍的大漢困住她,依照情勢研判,他們是想邀請郡主,可是郡主不肯乖乖就範。
扯著小喜的衣袖,她連忙吩咐道︰「別看了,妳馬上回睿王府一趟。」
「什麼事?」小喜還依依不舍的盯著美麗的珠花打轉。
「郡主有麻煩了。」
听到郡主有難,小喜總算有反應了,她慌慌張張的問︰「怎麼辦?」
「別慌,妳立刻回府里搬救兵,我待在這兒拖住他們。」
「好,我這就回府里求救。」小喜飛奔而去。
雙手合十,默默祈求上蒼保佑,秦綢兒快步走過去。
「你們再不讓開,我一狀告到皇上那兒,你們這幾個狗奴才就有苦頭吃了!」經過一段擺月兌不成的糾纏之後,蘭兒終于惱火了。
「郡主,我們王爺只是想請您進去喝碗茶,妳何必生那麼大的氣?」為首的大漢一臉討好的說。
「你們是耳聾了嗎?我說不想跟他喝茶,你們沒听懂嗎?」蘭兒真後悔支使小月去買什麼雪花糕,害她這會兒少了一個幫手。
「我們奉了王爺之命,也是沒法子的事,還是請郡主賞個臉唄!」
「你們幾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難道不覺得羞恥嗎?」秦綢兒正氣凜然的現身眾人面前。
這是哪來的冒失鬼?為首的大漢打量著她。真是好大的膽子,想必是從外地來的。
「丫頭,妳最好滾一邊去,這是怡王府的事,妳少管閑事!」
「怡王府又如何?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妳是哪來的臭丫頭?」
「我只是路見不平,看不慣你們的作為。」
為首的大漢對左邊的小嘍道︰「你去把那個臭丫頭給我攆走……」
像是見到救星似的看著三個大漢身後,秦綢兒大喊了一聲,「睿王爺!」
嚇了一跳,三個大漢戰戰兢兢的轉過身,蘭兒也急著尋找三哥哥的身影,秦綢兒卻趁這個機會抓著她往另一邊狂跑,沒一會兒,三個大漢就發現上當了,趕緊回頭提起腳步追過去。
也許體力和速度屈于劣勢,不過秦綢兒很鎮定的往著睿王府的方向奔跑,她相信小喜很快就會帶救兵前來解圍。
「我不行了。」蘭兒首先受不了的停下腳步,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郡主,妳再撐著點。」
「我……」看著那張殷殷期盼的臉孔,蘭兒終于點點頭,可惜走不到幾步路,三個大漢已經追上來擋住她們的去路。
「臭丫頭,妳竟然敢誆本大爺!」為首的大漢齜牙咧嘴的摩拳擦掌。
將蘭兒推到身後,秦綢兒深深吸了一口氣,不慌不忙的跟他周旋,以便爭取時間,「睿王爺很快就會派人過來,你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本大爺要是信了妳的話,就是龜孫子。」
「這位大哥何苦跟自個兒過不去?我真的派人去睿王府通風報信了。」
一陣陰冷的大笑,他沒好氣的啐了一聲,「妳這個臭丫頭死到臨頭還敢作怪,看本大爺怎麼修理妳。」
危急之際,秦綢兒看到救兵出現,松了口氣道︰「這位大哥,我勸你們還是趕緊走人,睿王府的人到了。」
「妳真當本大爺是龜孫子……」紛亂的馬蹄聲傳來,為首的大漢不由得回首瞧個究竟,沒想到真的是睿王府的侍衛,當下不得不當龜孫子。「妳這個臭丫頭最好別再讓本大爺遇到,我們走!」
看著三個狼狽而去的大男人,兩位姑娘忍俊不住的笑出聲。
勒住韁繩停馬,鐵漢利落的翻下馬背,快步上前行禮,「郡主,小的來遲,害您受驚了。」
「我沒事了,我們回府唄!」
書房靜得連喘氣的聲音都清晰可聞,玄禎的目光在秦綢兒身上兜了一圈落向蘭兒,「妳的貼身丫頭呢?」
「我、我讓小月去幫我買點東西。」蘭兒越說越小聲。
「妳想買東西,難道府里找不到一個幫手嗎?妳應該知道,小月的責任就是把妳伺候好,必要的時候以生命護全妳。」
咬了咬下唇,她一臉無辜的樣子,「我是臨時起意,再回府里找人幫忙,這豈不是舍近求遠嗎?」
「妳好像忘了自個兒是郡主,若是出了什麼事,我如何向太後交代?」
「我怎麼知道如此巧合,每次都遇上怡王府的人。」她好委屈的噘著嘴。他太過份了,沒有一句安慰的話,就知道指責她的不是。
「若事事都計算得了,天底下還會有新鮮事嗎?」
張著嘴半晌,蘭兒還是把話咽回月復中。最近她不知道走了什麼霉運,才會老是跟怡王府的人冤家路窄。
「以後沒有侍衛跟著,不準私自出門。」
「三哥哥,這不公平。」
「我有責任照顧妳。」
「可是,也沒有必要如此嚴厲啊!」
「今兒個若是出了事,妳還可以站在這兒討價還價嗎?」
「我……」
「妳是金枝玉葉,若出了事,妳的丫頭就得受罪,難道妳希望禍及無辜嗎?」
這一點,她真的沒有想到,否則她也不敢任意支開小月。
「妳應該感到慶幸,今兒個妳遇見的是怡王府的人,而不是強盜惡徒,否則,妳還想毫發無傷全身而退嗎?」
雖然想反駁,可是蘭兒知道他並非危言聳听,怡王府的人清楚她的身份,他們頂多害她耳根沒辦法安寧,根本不敢傷她一根寒毛。
「妳回去自個兒好好反省。」玄禎朝鐵漢手一擺,「送郡主回房。」
「是,郡主請。」
自知理虧,蘭兒不敢有任何異議,乖乖的告退回房。
嚴厲的眼神直直瞅住秦綢兒,玄禎淡漠的口氣帶了那麼點質問的含意,「妳知道自個兒的行為有多麼莽撞嗎?」
微微怔了一下,她不敢妄想得到他的贊許,但是也沒想到會得到責難,「當時見到郡主有難,奴婢只想著如何替郡主解圍,並未深思自個兒的舉動是否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