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若是見著了,難道就可以保證不會輾轉反側難以成眠嗎?」
這話可堵得他啞口無言。若證實她就是那位小兄弟,他就能平靜嗎?見與不見,她都已經吹亂了他一池子春水。
「不知公子還有何指教?」
他看得出來她很得意,她一定以為他無計可施了,那可不!
「姑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難道定因為臉上有疤,或者,是害怕泄漏身分?。」
「奴家賣的是琴藝而非容貌,還望公子明白。」
「我願意出高價讓你摘下面紗。」
「多謝公子抬愛,奴家不能壞了自個兒訂下來的規矩。」
「規矩壞了可以再訂,你不說,我不說,除了天知地知,還有誰知?」
「公子果然愛說笑,奴家若是輕易改變心意之人,何苦自找煩惱訂什麼規矩?」
動之以情誘之以利,結果還是僵持不下,耶律喀只好彬彬有禮的拱手道︰「姑娘所言極是,受教了。」他可以霸王硬上弓,直接動手摘下她的面紗,可是她此刻充滿防備,萬一不成反倒驚嚇了她,這無疑是自找罪受,他還是暫時按兵不動吧!
「多謝公子體諒奴家的難處。」雖然他姿態不再強硬了,秦舞陽還是小心翼翼,不知道是自個兒心虛,還是他令她有一種從沒有過的無助,她總覺得他很危險。
「姑娘如此抬舉我,說我尊貴明理,我豈能令姑娘失望。」他說得溫文儒雅,好似真的打消一睹芳容的企圖,「對了,我還未請教姑娘尊姓大名。」
「公子請喚奴家朝陽。」
「朝陽,好美的名字。我相信姑娘一定生得像朝陽般光彩耀人。」仿佛摘下她的面紗,他灼熱的眼神痴迷的贊賞她絕美的容顏。
「不敢當,除了擅長音律,奴家只是個平凡的女子。」
「是嗎?可惜我無緣見到朝陽姑娘的廬山真面目,不知朝陽姑娘是否過謙了,不過,朝陽姑娘的琴聲確實動人心魄,我喜歡極了,可否再請你為我彈琴?」
「是,公子。」
這一夜,耶律喀的腦海全是秦舞陽的身影,錯不了,她一定是那位小兄弟,其實他早該猜到她是個姑娘,打從第一眼為那雙嫵媚的眼眸失了神開始,那股柔媚的香氣、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小女子嬌態都一一暗示她是女兒身。
不知道身著女裝的她是什麼模樣,想當然,必定更勝于男兒扮相,他實在迫不及待想見見她的真實面貌。
「公子,蓮芳都打點好了,我們隨時可以起程回上京。」雖然主子沒有明確指示何時返家,可蓮芳已經迫不及待的準備好所需的物品。離家好幾個月了,她實在想念在草原縱馬奔馳的暢快。
「我們還要在這兒待上一些時日。」
頓了一下,她不解的道︰「公子不是說近日要……」
「我改變主意了,這揚州我還沒玩過癮。」耶律喀不容置喙的打斷她。
完全沒意識到他口吻中的堅定,蓮芳再接再厲的提醒,「公子,我們已經在揚州待了十來天了。」
微微皺著眉,他傲慢的道︰「我就是在這兒待上個把月又如何?」
「離開王府這麼久,王妃一定很掛念公子,我們還是盡速回上京吧!」
「我說了,我還想再多玩些日子。」若非今兒個心情愉快,他這會兒一定把她轟出去。
「王妃要公子辦完正事就趕緊返回上京,切莫在宋境逗留。」蓮芳越說越急,就怕他任性妄為,把出發之前王妃對他的耳提面命拋到腦後。
「我就是執意在此逗留。」
「王妃若知道公子遲遲不歸,肯定會怪罪屬下失職。」
臉色終于大變,他咄咄逼人的問︰「誰給你權力頂撞我?!離開上京的時候,我娘下了一道密旨要你管教我嗎?還是她給了你權柄命令我?」
「屬下只是……」
「若非我娘堅持,我絕不容許你跟在身邊,我最討厭姑娘家嘮嘮叨叨。」
「蓮芳的身手比任何人都好,公子不該因為屬下是姑娘家而有偏見。」
「就是因為你的身手比任何人都好,我才勉為其難將你帶在身邊,可是,這不表示你可以仗著我娘的名義指使我。」蓮芳是他娘身邊的人,她指派她跟在自己身邊伺候當然是別有用意,不過,他沒放在心上,因為沒有人膽敢得罪他。
「屬下不敢。」
砰!耶律喀憤怒的往桌子一拍,「你剛剛就這麼做了。」
「公子請息怒,蓮芳是擔心公子的安危,一時失了分寸,並非有意頂撞。」魯賓里連忙跳出來打圓場,他輕輕推了一下蓮芳示意她趕緊認錯賠不是,不過她顯然嚇到了,傻怔的說不出話來。
「是嗎?我倒以為她是被派來監視我的。」
「臨行之前,王妃的確囑咐屬下們別放任公子貪玩而忘了身處宋境,疏忽了危險,蓮芳只是忠心耿耿謹記王妃的托付,並非有意忤逆公子。」
「為何沒告訴她我喜歡隨心所欲,最討厭人家管東管西?」
「誰不知道公子是管不得,可是身為屬下卻不能不恪盡職守。」先表示服從,再說之以理,魯賓里跟了耶律喀十幾年,很清楚如何消除他的怒火。
「你是說我太大驚小敝了?」臉上的表情還是僵硬不悅,可是他的口氣倒是緩和了下來。
「不敢、不敢,請公子饒了屬下吧!」魯賓里一臉的哀求。小王爺雖然高高在上,不容任何人挑戰他的權威,卻也不是個殘酷無情之人。
「難得我今日心情很好,這事我不計較了,你們都退下,我想歇會兒。」
「是。」
離開客房,蓮芳慢慢的從驚嚇中回過神來,一想到自己剛剛受到的委屈,她不禁把矛頭轉向魯賓里,「你為何不幫我勸勸公子?你忘了公子就快大婚了,他得早點回去準備。」
眉頭一皺,魯賓里嚴厲道︰「蓮芳,我早就警告過你,公子行事自有分寸,你若多管閑事,反而會誤事。」
「我……我怕誤了歸期,一時心急,離開上京時王妃還再三耳提面命。」
「怕也無益,該來的跑不掉。」他知道小王爺已經迷上瀟香閣的朝陽姑娘,否則也不會花大把的銀子讓她爾後一個月只為他彈琴,可他實在想不明白,小王爺怎麼會如此輕易的對一個見不著容貌的煙花女子動情。
「出了什麼事嗎?」
「沒事,你管好自個兒的嘴巴,別再惹公子生氣。」
「可是……」
「你放心,我會見機行事想法子提醒公子。」
一連三天,耶律喀都只是靜靜聆听秦舞陽撫琴,他似乎不再對她的容貌感興趣,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的不具威脅,可她卻一刻也輕松不起來,她感覺得到他對她的企圖,他越是平靜反而令她越害怕,總覺得他隨時會撲向她似的。
「我值得你如此緊張嗎?」耶律喀笑著打斷她心神不寧的琴聲。
頓了一下,秦舞陽正了正自己,狀似迷惑的眨著眼楮,「奴家不明白公子何出此言?」
「你的琴聲告訴我,你此刻如坐針氈。」
像個做壞事被逮著的小孩,她羞窘的一笑,「公子真是好耳力,奴家就不瞞公子了,今兒個奴家身子不適,實在無心撫琴,」
「為何不早點告訴我你身子不適呢?既然無心撫琴,我們可以談天說地啊!」
「奴家不想掃公子的興。」
「對我而言,你的身子比起我的興致來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