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沁良,我當然是很高興,就怕沁良這孩子不想那麼早定下來。」
「所以我希望由賓叔叔做主。」
「你是要我強迫她?」
「賓叔叔,我也想放慢腳步好好追求她,讓她明白我對她的真心。可是她和米蘭娜阿姨似乎處不來,我擔心她一旦知道克雷斯和柏吉尼兩家是世交,到時候可能為了反對而反對,連機會都不肯給我。」
賓席安不能不點頭同意,「這倒是,這孩子拗起來可是一點理性也沒有。」
「就因為如此,我才會建議賓叔叔做主,我可以對天發誓,我一定會給大小姐幸福。」
這實在左右為難,賓席安猶豫不決的拿不定主意,沁良嫁到克雷斯家一輩子榮華富貴享不盡,可是她肯定會恨死他的擅自作主……
砰一聲,書房的門突然打了開來,賓沁良驚天動地的大叫,「老爹,我幫你介紹一個朋友……哎呀!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有客人在,那我們晚一點再來好了。」
「不用了,既然來了,就過來見見克雷斯先生。」
「克雷斯先生,你好!」賓沁良難得如此禮貌溫柔,「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朋友容玉麒,另外這位是他的助理謝彬。」
「容玉麒?」賓席安和索那歐•克雷斯同時驚訝的一呼。
「伯父、克雷斯先生,你們好!」溫文儒雅的四十五度鞠躬,容玉麒的目光正好對上桌上的字畫,他頓了一下,微微蹙起眉頭,「這幅字畫好像是一位清朝貝勒爺的遺墨。」
「容先生對這位貝勒爺的字畫也有研究?」賓席安兩眼興奮的閃閃發亮,希望能遇見同好。
「我跟這位貝勒爺同名同姓,對他的字畫也就特別有興趣。他的字下筆有神、蒼勁有力,像極展翅翱翔的蒼鷹。」
「說得好,這正是對容玉麒貝勒的字畫最貼切的評論。」眉開眼笑,賓席安實在太高興遇見知音。
目光再一次直直落在字畫上,容玉麒沉吟的抿著嘴,似乎有什麼事很困擾。
「容先生對這幅字畫好像有什麼意見?」
「實在冒昧,就我所知,容玉麒貝勒並沒有寫過這幅字畫。」
臉一綠,索那歐•克雷斯焦躁的大叫,「你這個家伙竟然污辱我的字畫是仿冒品!」
容玉麒高傲的抬起下巴,冷然的說︰「我沒有污辱的意思,只是將我所知道的事情說出來而已。」
「索那歐,我想容先生沒有惡意……」
「賓叔叔,他的意思不就是在暗示這幅字畫是偽造的,這還沒有惡意嗎?」
「你別急,也許容先生誤會了什麼。」
「我看不是誤會了什麼,他是別有用意!」
含著一抹嘲弄,容玉麒唇角微揚,優雅從容的道︰「克雷斯先生,我沒說它是仿冒品,也沒說它是偽造,你何必這麼心急的反過來指控我污辱你?」
「你……賓叔叔,這件事你可要還我一個公道。」
「當然。」賓席安顯然也對字畫的真偽感到懷疑,可是又不能不幫索那歐•克雷斯留點顏而,所以表面上看似站在他這一邊,卻不急要求容玉麒解釋,倒是容玉麒主動說明原由。
「我會給克雷斯先生一個滿意的答覆,不過在這之前我想請教伯父問題,不知道伯父對容玉麒貝勒了解多少?」
「有關容玉麒貝勒的故事少之又少,我對他的了解實在有限。」
「我倒是收集了不少有關他的傳聞,他善于經商買賣,卻不懂得帶兵打仗,所以戰場上的悲涼感慨,他向來無法領會,試問,他怎會寫下李頎的古從軍行?」
這一說,賓席安不由得再一次打量字畫,想看看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賓叔叔,他是什麼意思?」賓席安的目光讓索那歐•克雷斯覺得不安,他會說一點點中文,卻不懂什麼是李頎的古從軍行。
不發一語,賓席安取出抽屜的放大鏡,一字一字的研究著,可是最終也只能說很像,又有那麼點不像。
「賓叔叔,我相信那位朋友不會騙我。」眼看情況對自己越來越不利,索那歐•克雷斯聰明的先幫自己鋪後路。
「容先生,單憑你的說法,並不能判定這幅字畫與容玉麒貝勒無關,也許他是在某種因緣際會下寫下這首詩。」賓席安畢竟不是專業的鑒賞家。
「伯父說得沒錯,這一點我無話可說,不過這首詩雖然極力模仿容玉麒貝勒的字跡,卻只有七分神似。」
「你憑什麼下這種斷言?你有證據嗎?」索那歐•克雷斯氣憤的直跳腳。
「伯父可有文房四寶?我想,我多說無益,倒不如寫下一首古從軍行,你瞧瞧就會明白我何來七分神似之說。」
點了點頭,賓席安馬上張羅筆墨紙硯,謝彬隨後上前磨墨伺候。半個小時後,一篇古從軍行躍然紙上。
「我的天啊!」賓席安如獲至寶的抓起紙,神情好激動。
「賓叔叔,你怎麼了?」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索那歐•克雷斯顯得有些慌張。
「我們可以模仿一個人的字,卻學不來屬于他的神韻,這就是你所說的七分神似,可是你怎麼有辦法……」賓席安顫抖的看著容玉麒。
「也許是我跟這位貝勒爺性情相近、思維相近,因此可以把他的字模仿得如此神似,其實為了練成這手字,我下了好大的苦心。」
「賓叔叔,我實在太胡涂了,竟然被那個家伙給騙了,我還當他是好朋友,太過分,我非要跟他算賬不可!」事情演變到這種情況,索那歐•克雷斯當然得識相的幫自己找台階下。
「這不怪你,連我都瞧不出這其中的差異。」
「不不不,我一定要他給我一個交代。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索那歐•克雷斯哪有什麼顏面繼續在這里待下去,趕緊收拾偽造的假字畫走人。
「伯父若不嫌棄,這幅字畫就送給你。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告辭了。」
「容先生,你留下來喝杯咖啡,我們聊聊。」
「老爹,他們今天已經很累了,下次有機會再聊,我送他們回去,拜拜!」說完,賓沁良拉起容玉麒的手往外走,剛好跟進書房找老公的米蘭娜撞個正著。不過賓沁良可沒心思跟她周旋,急急忙忙的打了聲招呼就離開。可是,容玉麒已經讓米蘭娜留下深刻的記憶。
***
離開宴會,隨著容玉麒回到他們的住處,賓沁良便抓著他嘰哩呱啦的追問起來,「你怎麼有辦法把那個貝勒爺的字臨摹得一模一樣?這會很難嗎?要不要用到什麼技巧?」
「自然而然。」
眨了一下眼楮,她一臉的困擾,「這是什麼意思?」
「我想這並不重要。」
「你說得當然輕松!」賓沁良夸張的倒抽了一口氣,「你有沒有看到我老爹的表情?他好像得到真跡一般,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你也教教我,你是怎麼練成那一手字?如果我可以跟你一樣,老爹說不定會把我捧得像太上皇,到時候我的日子就好過了。」
聞言,容玉麒微微皺起眉頭,「你爹對你不好嗎?」
「不能說不好,可也不能說好。我既不是一個令父親感到驕傲的好女兒,也不是一個到處惹是生非的壞女兒。像我這種卡在一半,不上不下的女兒,我老爹還更不知道應該對我好,還是不好呢?」
「天才也好,蠢材也罷,全是父母身上的一塊肉。我想,你父親只是不善于表達自己的關愛。」
「我很希望事情像你說得一樣那麼簡單,可惜……今天若不是你,我說不定已經被他賣給克雷斯當老婆了,他如果真的愛我,就不會不在乎我的感覺,不問問我對那個家伙是什麼看法。」賓沁良越說,心就越酸,如果不是為了幫吉歐實現他的理想,她早就離開賓家了。雖然同父異母的妹妹弟弟都很敬愛她,可是他們終究比不上老爹在她心目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