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說的是!末將斗膽請教,您所說的竇憲之女應該是竇惠吧!」
「不然還會有誰?」拓跋浚輕松回答,仿佛想到什麼可笑的事,朗笑三聲,「老實告訴你,朕今晨一怒之下,還打算將她佔為己有哩。」
拓跋仡邪一听,心登時絞在一圍,低垂的眉宇間沁出冷汗,他私下慶幸自己沒起身,否則一定無法向皇上解釋他想宰人的目光。
拓跋浚沒見到拓跋仡邪低傾的臉已變鐵青,一徑地說︰「朕原以為能把你迷得暈頭轉向的女人該是綺年玉貌的美人的,所以喜孜孜地跑去看她,沒想到……」
拓跋仡邪的喉仿佛被一雙隱形的手勒住,及時堵著他滿腔的怒氣,等到他調適過來,才抬頭挑釁地詢問︰「皇上沒想到什麼?」
拓跋浚笑容頓撤,目光一橫,譏嘲地說︰「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好話還沒說上三、五句,就又故態復萌了!將軍若聰明,最好收斂脾氣,別為區區一名女子得罪朕!」
拓跋仡邪理智地矮下頭,保持緘默。
皇上這才壓抑下心中的不滿,保證道︰「你放心吧!朕沒跟你要她的意思,所以你大可抹掉那副陰陽怪氣的表情!」
拓跋仡邪松了一口氣,語氣也稍微緩和,「末將叩謝聖上……」
「且慢,謝字先別說得太早,朕並沒真的答應你任何事,也沒打算就此放過你。」
拓跋仡邪心中多了一份擔憂,「末將駑鈍,還請聖上明示。」
「朕自然會,但先回答朕,你到底騎了她沒?」拓跋仡邪的嘴抿得緊緊的,讓拓跋浚開始不耐煩起來,「有是沒有?」
「有。」拓跋仡邪迎視頂頭上司的銳目。
不料,皇上露出一臉的滿意,「她可是心甘情願?」
「不是!」
「那麼說你是霸王硬上弓了。」拓跋浚覷了拓跋仡邪一眼,「不過這事可玄了,你說你有,而她卻說你什麼都沒做,這教朕該信誰好?不過咱們都是男人,皆知一旦蓄勢待發,要中途撤兵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你的話朕姑且就信了,只不過這樣一來,竇姑娘不就刻意要欺瞞朕了嗎?」
「啟稟聖上,竇姑娘是為了保全家族名譽與皇上的威嚴才出此下策的。」
「這麼說來,這名女子還深曉大義啊!反觀朕的寵將卻不顧朕的威嚴,放任他的‘那話兒’干下胡涂勾當。」拓跋浚酸酸地說,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對他的違抗,還沒辦法釋懷就是了。
拓跋仡邪只好賭運氣了,「回聖上,末將願為您肝腦涂地,獨獨褲襠里的不文之物由不得我駕馭,自然沒法對您盡忠盡力,還請聖上明察!」
拓跋浚一臉陰霾地瞪著他不語,久久嘴角才慢慢下彎成弓形,最後忍俊不住地朗笑出聲,豪爽地起身將拓跋仡邪從地上拖了起來,一邊笑罵,「朕對夯不郎當的粗肉沒興趣,自然不需要你盡忠到那個地步,有時朕想宰了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家伙,心里卻又舍不得,知道朕氣你又護你的原因嗎?」
「末將不知。」
「因為只你才有這個熊膽跟朕把話攤得那麼明,其他人老是引經據典刺刺不休地說些了無新意的奏章,悶得朕一肚子不爽。」
「這全是因為聖上大度能容之故,還請聖上針對末將的缺失定奪、發落。」
「若依國法辦你,你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目前朕為了阻止邊塞部落叛亂、穩定局勢,急需你這種人才,自然也不能嚴辦你,所以你繳一筆罰緩贖身了事就好,但朕得讓你明白,絕對別再犯第二次。」
「是。」
「至于與竇憲之女結合一事,朕有個計劃,你听了也許會不高興,不過朕並不在乎你的感覺,你若不能接受,那就沒商量的余地。」
「那麼末將只有欣然接受了。」
「好,在你干下這事後,要封鎖消息已然太遲,朕雖欣賞你,但賞罰得分明,不能就此將竇惠賜給你,為求公平,朕要即刻舉辦一場角力競技大賽,最後的勝利者方能帶走竇憲之女,還有,為防過多無庸輩攪局,參賽者除了得繳納一筆定額外,還必須是單身貴族,所以有實力的人不見得有那種經濟能力,而負擔得起巨資的人不是妻妾成群,就是三流角色。」
拓跋仡邪雙手一拱,想再進言,「皇上……」
皇上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怎麼?打算退出嗎?你看不出朕在幫你作弊嗎?」
「末將知道,只是憲公知道皇上的計劃嗎?」
「他已把決定權留給朕了,最後一件事,明天,朕要你當眾挨一箭。」
拓跋仡邪愣了一下,「當眾挨一箭?」
「是的,在右大腿處,朕想見識竇姑娘的本事,听說她能在很短的時間內讓傷口愈合。」
拓跋仡邪不解皇上的動機,寧願選擇沉默。
「怎麼?不願意為朕挨一箭嗎?」
「不是不願意……只是……這事似有蹊蹺。」
「你不信任朕嗎?」拓跋浚對眼前的將軍已有些煩躁了。
「不是的,皇上。」
「那好,你明天注定要挨一箭,朕看不出有何不妥,尤其在你讓朕大失所望的前題下,這事到此為止,不要再唆!現在,讓朕命人傳酒菜上來,我們好好聚聚,你也露一手超絕的琴藝讓朕高歌一曲,稍後再陪著朕一起去打獵吧。」
拓跋仡邪想婉謝皇上的美意,「末將對打獵一向不在行,惟恐降低皇上的興致。」
拓跋浚早料及會得到這樣的答案,笑著順水推舟,「的確!朕知道你射人的技術好得沒話說,但換成牲禽後,可能運氣就沒那麼好了,你就藉此多多練習吧!要不然,丟了這麼一個新娘,你可虧大了。」
拓跋仡邪只好照皇上的意思做。
??稍晚打獵回來,等候多時的竇憲趁著混亂之際,將拓跋仡邪腳邊幾只吠了半天猶不嫌嘴酸的獵狗踢開,來到馬兒的身邊,以贊嘆的語氣道︰「好一匹駿馬!莫非就是傳說中將軍自己育種成功的天馬後嗣?」
「沒錯!」拓跋仡邪生硬地回答,靜立一旁等著竇憲打碴。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竇憲全心放在馬上,片刻才微微啟唇,「她想見你,到我的氈帳就對了。」
扣跋仡邪愣了一下,慢條斯理地佯裝與竇憲大談馬經,四下環顧沒人注意他們時,也小聲地回話,「皇上已拒絕我去探視她,而且你的氈帳有衛兵看守。」
「衛兵的事我已打點好,你直接進去便行。」竇憲說完,一手背臀,另一手持著胡子,連連稱贊馬兒徑自踱步離去,不一會兒便主動纏住皇上,往宴客的氈帳走了進去。
拓跋仡邪故意放緩動作,卸下打獵的裝備交給馬僮,抬腳搔了兩只搖尾乞憐的獵犬後,若無其事似的穿過魚貫而入的同僚,遠離皇上宴客的氈帳。
當他遠遠見到拓跋演搜尋于竇憲的氈帳前時,詫訝萬分!
「你怎麼在這兒?」面對屬下一向威武不屈的大將軍,此刻的話語听來有點難為情。
拓跋演將雀躍的音量壓低,微眨了眼報告,「當差的連拉了三次肚子,現在可能第四次了,我好心幫他看門。」說著他將門帳一掀,催促著,「將軍趕快入帳吧!
竇姑娘等您多時了。」
拓跋仡邪恍然大悟,終于明白這就是竇憲所說的打點,急忙彎下碩實的身軀,踩步而入,他原以為竇惠會在門口處徘徊,心焦地等著他,不料她卻頭罩著一塊紅絲巾,坐得老遠,幾乎可以說是氈帳的另一頭了。
「惠兒……」他喜疑摻半地大胯著步履,要走上前去親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