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登入注冊
夜間

馬背上的惡魔 第16頁

作者︰阿蠻

「因為……」竇憲賊賊地沖女兒一笑後,噘起嘴說︰「我就是那個想以一百疋布文買下拓跋仡邪的人!」

竇惠的睇眼登時如銅鈴一般,「爹啊,那你一開始就知道我跟娘在那里了?」

「我若知道的話,還會讓你們母女在那兒瞎攪和、扯我後腿嗎?」

說的也是!竇惠無奈地看了父親一眼,「那爹打算拿他怎麼辦呢?」

「你又打算拿他怎麼辦?」

「隨他的意思啊!我又不是真的想畜奴,爹,我們招待他,替他的族人療好傷後,就讓他們走好不好?」

「不成,你當我的錢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更何況,我當初的打算是將他買下來,做你的保鏢的。」

「保鏢?!爹,你太夸張了,我們又不是王卿貴族,有必要這樣嚴加戒備嗎?」

「本來是有必要的,但現在不用了。」竇憲回看女兒天真的表情,欣慰地說,「好在發生下午的事後,可以讓我喘口氣了,你替我想想,該派給他什麼職務好呢?」

「放他走最走。」

但竇憲自言自語,開始安排拓跋仡邪的工作了,「听說他騎術精湛,那麼馴馬的技巧也應當不差,那麼早上就讓他照料馬好了,如果你又要偷跑到尼寺去的話,我就叫他緊盯著你。」

「爹,求你放了他吧!他不是那種當奴隸的料。」

「才不要,」竇憲自在地煽著扇子,「我很喜歡這個有著皇室大姓的胡小子,雖然他的個性野了點,但能精通外語,表示他的資質不差,若教得當,不出兩年該可取代溫貴的職務。唉!只可惜的他的身分不高,要不然,招贅進來做女婿倒是挺不錯的主意。」

竇惠听到爹爹也不太滿意溫貴的作法,總算松了口氣,但是仍然反對父親的主意,「爹,他很驕傲的,寧願吃不好、睡不暖,也不會甘心任人差使,所以我建議你把去留的決定權留給人家。」

「你真的不要他留下來?」竇憲看著女兒的眼楮。

竇惠被父親的問題弄得莫名其妙,急忙躲開眼,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頭,否認,「人家一開始就沒做那個打算過!」

「哦,是嗎?他長得其實挺俊俏的,我還以為你喜歡上人家呢!」竇憲的口吻充滿調侃的意味。

一道紅潮從竇惠的頸子瞬間竄燒到耳根處,她欲言又止,最後才賭氣地說︰

「俊俏?!我才不這麼覺得,說他長得像懸崖峭壁還差不多!」

懸崖峭壁?!哪有人這麼形容人家的?竇憲看了神色轉黯的女兒後,將扇一收,讓步了,「好吧!如果他堅決要走的話,我不會留他的!還有,我會請大夫來幫他們看病,而你就乖乖待在房里,不準再私下幫人療傷。」

第五章

一個月後,樂企的病情漸轉樂觀,不需人攙扶,已能獨自行走,唯獨眼力還是沒有進展。

而出乎竇惠之料,拓跋仡邪竟然情願留在這里,接受她父親的聘應,以依附人身分暫居竇家,直到他償清債務,只是這項債務的範圍,不僅十三張羊襖,還包括他十二名族人的食食宿、醫療,外加每日一個小時的語言文字訓練等費用。

所以將算盤一敲後,他得待在竇家兩年,身兼二職,才能償清這份人情債,另外,若竇家有宴客,需要人彈奏樂器的話,他們會有額外的薪水可拿,只不過是照場次算的,如此林林總總的條項全書于契約書上,一個簽字,另一個蓋大拇章印,而竇惠是他們的見證人。

竇惠雖然不高興,但不得不佩服她爹的老奸巨猾,能洞悉拓跋仡邪的個性,讓他無怨尤地簽下那張賣身契。

于是拓跋仡邪便帶著族人在竇家落腳了,他與族人被要求換上潔淨的衣服與靴鞋,頭發必須梳理整齊,不得披頭散發。

其他人在幾個月之中慢慢學會了漢語和鮮卑語,所以竇憲便為其他人安插一些工作,以利他們攢點本錢,而樂企的進度是最慢的,竇憲便以省錢為由,把老師辭退,親自教授樂企。

而竇憲之所以會這麼殷勤,無非是想搞清拓跋仡邪的身分。

但樂企並非省油的燈,也就裝瘋賣傻地繞著圈外話聊,由于樂企的天文地理知識非常豐富,日子一久,竇憲反倒愛听對方的經歷,原本想套話的意圖也就不了了之。

不過很幸運地,竇憲發現樂企愛喝麥酒,但酒量卻奇淺,每當他喝不到三個木碗的酒後,就開始含淚痛哭,抱著竇憲說起醉話,起初竇憲當自己是鴨子听雷,久而久之,他就連哄帶騙地要樂企用漢語跟他對話。

一天一句、三天一行、五天一段、十天一篇,一個月後,竇憲就完全弄清這批匈奴後裔的來歷了。

拓跋仡邪出生于北匈奴西遷支脈的貴族王朝,母親是匈奴王的掌上明珠,父親是匈奴王前的重量級貴族,雖然國已破、家已亡,但這小伙子尊貴的身分仍然可以成立。

竇憲並不是勢利鬼,但是世族之間通婚,首重門當互對的觀念在這個胡漢共生的北朝社會,仍是一道難以跨躍的鴻溝,就算他行事再怎麼有彈性,也不敢違逆這一項原則。

如今知道拓跋仡邪的真實身分後,竇憲開心極了,他期待能挖出更多的消息。

另一方面,竇惠似乎被竇憲禁足了,平時不是與母親待在後花園的廂房學女紅,就是看書、習字,過著深居簡出幾乎足不出戶的日子。

所以前半年,她和拓跋仡邪正式照面的機會簡直是零,但這不表示她沒在私底下觀察他。

這半年間,受到漢化影響的拓跋仡邪,變得斯文了些,再加上他英挺的面容與豪氣萬千的神姿,很快地迷倒不少竇家的奴婢,女孩子口耳相傳,他的英名與好運就這麼地竄出了竇家府,不脛而走地飄出永和里,最後整個洛陽大戶人家里的女婢都知道他這號人物了。

每當晴郎的早上,拓跋仡邪會騎著「來去」,率領竇老爺的愛駒打從竇惠廂房後的小花園經過,遲疑地在水瀉亭台處流連片刻後,才慢慢出側門,朝城外的洛水岸奔馳而去。

而那些想看他馳騁青草畔的傻婢女一搶到洗衣的機會,便要抱著竹籠出城,跑到洛水與伊水接頭的河橋邊,浣紗搗衣,以至于河水兩岸蹲聚了紅一色等著他青睞的洗衣女郎。

可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心無感應的拓跋仡邪把這一切當成常態看,一溜完馬,正眼也不瞧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人,便瀟灑地掉轉馬頭,回家去了。

他將七匹馬兒趕進馬廄後,開始刷洗的工作,不到片刻,竇老爺就遣人傳他進正屋,解釋從今起,他不用再當馬夫了,直接調進府邸苞著趙廉學做管事。

所以他的職前就業訓練的第一要務,便是學習。

竇老爺幫他安排的課程相當密集,包含了禮、樂、射、御、書、術等項目。

射箭、騎馬、駕車他雖然精通,但畢竟是與大自然相結、抗衡後的成就——不是生就是死,既沒有規則可言,也談不上美感,難登大雅之堂,所以他還是得重新學習。

拓跋仡邪也曾納悶,為何當個管事,還得學這些有的沒有的玩意,所以決定上完這堂課後,就去找竇老爺談個清楚。

現在,他端坐在一間書房里,等待老師。

木門被人一推開後,一陣淡淡的幽香飄了進來,他掀起一道怪眉,兩眼低垂地靜坐席上,心里則是對這位娘娘腔的老師感到不以為然。

待一道淺緣閃過他眼角,坐進他對面的位子後,他才懶懶地卷起眼廉。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單擊鍵盤左右鍵(← →)可以上下翻頁

加入書簽|返回書頁|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