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如此加害于人?」沙烏岱冷靜地抬手將刀鋒挪離一吋。
「你不害人,還是有人會加害于你;不是你做錯了事,而是你倒楣、活該!這道理,你懂嗎?反正巴克生下來注定就是要死的,我只是搶先一步罷了。」
「你這麼做的目的何在?」
「沙烏岱,你也太自大了吧!你憑什麼要我有問必答!」他耍賴地反擊。
「就憑你現在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你想要我幫你達成目的,不是嗎?你到底為什麼要如此侵擾阿瑪濟德?」
「哼!因為他德行高,而我最愛找德行高的人的麻煩。告訴你一件小秘密,在今天以前,你的寶貝弟弟在心境上根本就是一個童男,三十三歲的小男生!不過,拜吉夏之賜,把他所有的貪嗔痴怨逼了出來,我才有現身說話的一天。你說,這不是天助我也是什麼?」
「這哪是天助!謗本是被你瞎模上的。」
「沙烏岱,你最好別逞強,我氣極起來,照樣可以用阿瑪濟德的手宰了你。想想看,兄弟鬩牆的笑話傳了出去,會有多難听啊!」
「那你最好趕快說明來意。」沙烏岱咬牙切齒地說。
「很簡單。我要你把阿瑪濟德看上的女人綁回宮里來。」
「就這樣?」
「就這樣!很簡單是不是?只要我能得到她,就不會有任何傷亡;換句話說,只有她能救阿瑪濟德。」
「你是說,只要讓你得到她,你就會放了阿瑪濟德。」
「沒錯!」
「那麼那個女孩的下場呢?」
對方將刀收回,往自己的左掌心刺了下去,鮮血汨汨流出,滴在沙烏岱的白色床單上。
沙烏岱想別開頭去,他不忍見弟弟的被這個魔鬼殘害,但他仍舊無動于衷地看著對方淌血的手掌,因為他不能讓眼前的人透視他的脆弱。
對方邪惡地笑了一下,英俊的臉龐流露出致命的危險。「這種事跟賭博一樣,是有賺有賠的。你要我放了阿瑪濟德,就算穩操勝券了。畢竟他是你的手足、你在乎的人,對嗎?」
「這倒是。但我和你談了這麼久,還是不知道自己在跟誰打交道,如果你算男子漢的話,就報出名來。」
「少拿話激我!我是個鬼,鬼哪來的男子漢之分。不過告訴你本人的大名也無妨,畢竟你又治我不了。我是杰麥,杰麥.哈利法,月光的丈夫。滿意了嗎?」
沙烏岱對這們答案並不驚訝,但他仍是疑信參半。「不!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非要得到那個女孩不可?難道她就是月光?」沙烏岱隨便扯著,想套「杰麥」的話。
杰麥神秘地笑—笑。「這個等日後謎底揭曉時,你就知道了。我要走了!」
「等一下!」沙烏岱喊道,「形容一下你自己,譬如你的長相。」
對力嘲謔似地哼道︰「我已經很久沒見過自己的尸體了。俗話說︰生不認魂,死不認尸。你算問錯人了。」他將刀摔在桌上,扭頭就朝門走去。「我走了,明天月升東殿時,我希望她會在我的房里。」
「你的房里?」沙烏岱諷刺地詰問。
「好,我改個詞,我希望她在阿瑪濟德的房里等我,行了嗎?沙烏岱,你別太得意!記住,阿瑪濟德還在我手中,我要他死是件輕而易舉的事。」他抬起仍淌著血的手掌提醒沙烏岱。
「但阿瑪濟德若死,你也沒機會接近那個女孩,是嗎?魔鬼向來不談蝕本的生意的。」沙烏岱旁敲側擊。
「杰麥」沒有回應,只是拉開門,慢步踱了出去。
沙烏岱從一數到十,然後起身套上便服,迅速地沖出房門,跟在血跡後面來到阿瑪濟德的房間。
他推門而入,邁步至床帷邊,只見阿瑪濟德好端端地躺在床上,除了他右掌帶著血跡的傷口證明剛剛不是夢境外,一切平靜得像沒發生過任何事。
沙烏岱嘆了口氣,蹲子搖醒熟睡的法索,要他起來為阿瑪濟德包扎傷處。
而他則待在這個房里,直到天亮才離去。
第六章
整個早上,鄒妍在阿里的陪同下,頂著大太陽進行抽驗開心果的工作。由于過程順暢,並沒有遇上任何麻煩與性別歧視的待遇,使得鄒妍對阿瑪濟德的印象更差了。原來,那天他在機場所說的話全是心懷不軌的恐嚇罷了。
為什麼她總是被這類無恥又低級的男人糾纏?難道就沒有一個好男人肯愛她嗎?
由于昨晚的打擊,她的情緒受到影響,檢驗不到一個貨櫃,她的運算能力就開始亂了,等到阿里提醒她的錯誤時,已經算到第二櫃了。
就在斷斷續續視檢核進度下,正式裝船被追延至三點。仿佛對她這個女人家的能力頗不以為然,每個工作人員皆板著面孔,敢怒不敢言地忙著上貨,足足拖到五點才算大功告成。
接著阿里載送身心俱疲的她回飯店後,逕自匆忙離去,讓鄒妍傻呼呼地站在接待處等鑰匙。不一會兒,除了房門鎖匙外,她手上還多了幾張美鈔及昨夜遺忘的眼鏡。這無異又加強提醒她昨晚的經歷,讓她心頭頗不痛快。
鄒妍沉著臉,二話不說地將眼鏡戴在鼻梁上,再將美鈔卷成管狀,塞進侍者的口袋,強調道︰「這是小費!」然後緊握著鑰匙,怒氣沖沖地轉身離去,對侍者的叫喚不予理會。
鄒妍進了電梯,對電梯操控員說︰「麻煩十五樓,謝謝!」然後往右後方退了一大步,與另一名身著白袍的阿拉伯男子平行而立。
電梯靜靜地往上爬升,小小的空間里充塞著男子沉重的呼吸聲。上了蠟的木板牆如明鏡般耀眼映人,鄒妍警覺到對方正肆無忌憚地打量自己,她好想轉頭朝那個男人大吼,但她沒有,只是靜靜地忍受無禮的待遇,同時慶幸明日此時她人已身處台北的陽明山,而非個讓好女人貶值的地方。
電梯門緩緩滑開,鄒妍首先走了出去,將那個男人拋在腦後。她兩步並作一步地走著,等到她察覺有兩小列高頭大馬的阿拉伯男人吊而郎當地站在她的房前,數了數竟有七、八個人,而他們銳如鷹隼的目光也齊朝她這個方向射了過來,嚇得她頓時僵在原地。
難不成是那個披著羊皮的痞子派人來抓她嗎?這個疑慮首先鑽進鄒妍的腦子里,意識到危險後,她當下退後一步,轉身想逃。
不料,迎面而來的,正是與她搭乘同台電梯的男人,看他臉嚴肅,十之八九也是沖著她來的。
「你們想干什麼?」鄒妍不客氣地問。
听到她用阿拉伯語質問,對方頗為訝異地挑起一眉,然後安撫道︰「請別緊張,我們並無惡意,僅是想找你談一談。」說著他上前一步。
「談一談需要動用這麼多人嗎?」鄒妍也跟著退後一步。
「不,你誤會了,鄒小姐,這些人全是來保護你的,而我則是有要事相求。或許自我介紹能有助于卸除你毫無必要的戒心。本人沙烏岱,是阿瑪濟德的大哥……」
原來那個畜生還是人生父母養的,竟然還有哥哥為他撐腰!鄒妍的臉色更加慘白了。
她截斷他的話。「抱歉,我來貴國純粹是為了公事,沒想和任何人有任何牽扯,請你回去告訴他,死了那條心。」
「告訴誰?」沙烏岱反問。
「還會有誰?當然是你弟弟!」
「弟弟?誰?喔,原來你兒過吉夏了。
什麼跟什麼?吉夏又是哪一號人物?「對不起,我不認識吉夏。我說的是阿瑪濟德。是他要你來找我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