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怎麼知道呢?這事我又不懂。問媽吧!由媽作主。」童玄羚早就看到兒子在老太太身上下了功夫,如果她現在多嘴豈不要壞了事。
「媽,您說怎麼辦?我說找石副總好了,他很早就喜歡鄒妍了,雖然不知道她哪一點好,但牟家老二是比石副總聰明多了。」可見鄒雋易多討厭他這個女兒了。
「你這節骨眼上,還護著外人!鄒妍好歹是我孫女,叫我一聲女乃女乃的啊!我可不許她嫁給石白滔那個淘金客。」
「那怎麼辦?」鄒雋易把問題推給老太太。「請媽作主。」
老女乃女乃心下盤算了幾秒。「我看不如這樣吧!就把結婚改成文定請客,地點改回家里來,反正牟家一干子的親朋已是我們的半親,即使換個新郎、新娘,他們到場臂個禮,也不會有啥不妥。我看,就教小魯權充當個假新郎,再看看有誰能頂鄒妍的位。」
她這話一說,教全部的人當場愣在原地。
這中間有很大的不妥之處。文定這習俗是著重在女方的身上,理應由女方出面邀請女方的親朋才是,如今卻出鄒家辦喜事,怎麼說都說不過去。但是沒人敢吭一句話,因為沒本事想出更荒謬卻又合適的主意。
鄒懷魯眼見情況如此,暗地叫苦連天,因為他知道女乃女乃所答應的假新娘人選,絕對不會順著他的心意走。他第一次有那種倒栽蔥的感覺。
「可行!可行!」鄒雋易點了點頭,建議道︰「既然如此,我建議叫為盼充當新娘好丁,反正小魯也喜歡,客人又是現成的改不得……」
「誰說的?」鄒女乃女乃神色一黯,悶哼一句打斷兒子的話,「是誰說過由我作主的?」
「簡易,我們就讓媽決定吧!我看為盼不見得會同意,屆時場面更難收拾,也更為難牟親家。」
童玄羚這落井下石的話一出,鄒懷魯當場要咳出血來了。想不到他娘窩里反,竟在這種時候扯他後腿!
「還是我媳婦識大體。既然那沒分寸的丫頭敢當我的面親口說出‘齊大非耦,無能高攀’的字眼,她現在就連邊都別想給我沾上,即使是作假戲,都不成!」鄒女乃女乃敏銳地掃了蹙著眉的孫子一眼,問︰「小魯,听不听女乃女乃的話?」
「當然听了。我的皮再厚,好歹也是肉做的,禁不起人家三番兩次的硬釘子踫。」
鄒懷魯打起精神,溜了一句,接著扭頭對母親怒目而視,眼底的兩簇火苗正強烈地打著信號燈,似在問著生母︰你我到底算不算是一對「母子」7「好極了,我總算沒白疼你們母子一場。」鄒女乃女乃接著轉向兒子、媳婦道︰「你台南一廠廠長莊少古的女兒莊婷這妮子不錯,」然後馬上轉頭問孫子,「小魯,怎麼樣?」
當然不好,黏得跟牛皮糖似的!
「女乃女乃,莊婷是不錯,但是我怕沾上她以後,要甩不容易啊!」鄒懷魯往母親方向投了一個哀求的眼神。
做媽的一接到密碼,迅速拆碼,說︰「說得對。媽,小魯雖然傻憨憨、沒什麼真才本事,行情並不被看好,但到底咱們鄒家有一點小錢,會沖著利來咬著錢不放的還是大有人在;這一點不為他防範著些,是不行的。」童玄羚見機行事,「我建議,若能將此事公事化,挑定人選、詢問人家意見、再列出優渥的條件,等他們點頭後打個契約,言明利害關系,以免日後牽扯不清。」
「是啊!媽這主意好!」鄒懷魯喜孜孜,輕捶著女乃女乃的肩。
童玄羚不念舊惡,丟給兒子一臉「不客氣」的顰笑。
「好吧,玄羚,你有沒有任何好人選?」
童玄羚胸有成竹地回答︰「有的。台北廠長的小千金張昭釧不錯。相貌、口才、學識都不差,而且追她的公子哥兒又多,听說還得掛號、預約登記呢!到時就說她看不上我們家小魯就行了。」
「我不要!」鄒懷魯大吼一聲抗議。但沒人理他,就好像他的發言權已被褫奪,所有的抗議都被消了音似地。
「掛號、登記?又不是上醫院看病!」鄒女乃女乃微皺眉。
「媽,那只是夸張的講法罷了,只是強調她多的是好對象,不差懷魯一個。」
鄒女乃女乃想了一下,不太滿意自己的孫子得淪為被人甩的命運,但是在此燃眉之急的時刻,也只得吞下驕傲,撞一下運氣,來個急病亂投醫了。
「好!一句話!就昭釧!」
此刻的鄒懷魯只想掐斷自己的臍帶,恨母親為什麼要生下他,因為張昭釧是纏他纏得最緊的一個倔小姐。母親要陷害兒子入火坑,莫過于她這狠招來得厲害。
這樁事,就全落在童玄羚肩上了。能干的她,只花了一個早上便聯絡上張家。
張家礙于這李代桃僵的計畫是前者董夫人提出來的,不敢說不,連多少好處可拿的條件都還沒听完,就忙不迭地承諾幫忙。其實張家打的算盤也是巴望此事能假戲真作,讓女兒最後還是能踩進鄒府這個萬金財庫。
無奈,沒想到董事長夫人最後才附注說要打契約,只得毫無異議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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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一被擺平後,鄒雋易就拉著老婆說要睡個午覺,連一句安慰他這個替死鬼的話都不吝施舍就上樓去了。
這教趴趴在窗台上的鄒懷魯冷笑地目送父母親離去,心里還直咒著。好個一樹梨花壓海棠!你們會安分平躺在床上才有鬼!一個是貌似風度翩翩的四十壯男。但實際年齡卻已是五十七歲的糟老頭,一個是年近四十五歲的中年婦人,兩人還對室內運動這麼熱中,就沒見過這麼愛玩成人游戲的老夫老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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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玄羚翻身躺在丈夫結實的臂彎里,享受著他的唇呵著她耳垂的酥養快感,體驗他一雙大手在她酥胸上制造出的熱潮,接著懶懶地伸長玉臂,打了一個呵欠後嬌吟一聲。
她毫不介意的將玉體橫在偌大的錦床被上,給了親愛的老公一個養眼的時機後,馬上輕盈的一個旋身跨坐在老公的腰上,自己則緊揪著她老公按時健身所鍛鏈出來的體格,為他至今仍沒走形的身材在心中嘖嘖稱奇不已。
「你說兒子會不會恨我入骨?」
「若他真的會,也沒關系,有我這個做爹的人愛你入骨就好了。」
鄒雋易沙啞著喉嚨對太太吐露愛意,他粗糙的大手在她潔白如凝脂的曲線上繞行,恨不得能將她搓進自己懷里。以前總以為迷戀她的美色與嬌軀是正常的身體欲念,沒想到愈老,卻愈愛她聰敏慧黠的心。若非她是這麼的機靈、有頭腦、耍心機的話,恐怕他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移情別戀了。
所謂惡夫自有惡妻制,該是他倆的最佳寫照。
「我是說真格的,不用十分鐘他大概就會上來質問我了。」
「我早將門鎖得緊緊的,還上了三道鎖。更何況他不是只有七歲大,懂得分寸。」
他輕吻著老婆的頸項,教她嬌喘連連,然而他這話一說,卻教童玄羚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記起兒子七歲那年,他們夫妻倆在電話線上吵架,她急得哭了,他電話一摔後就不理會她再次撥過去的電話,卻沒料到他是直奔回家來安慰她。當然,那時他所想到安慰的方法只有一種。正當他們夫妻倆恩愛得渾然忘我、如火如荼時,哪知兒子童稚卻振振有詞的怒罵聲就傳入她的耳朵里。
「色爸爸!壞爸爸!放開媽媽!走開!走開!」
從此,她老公進房的習慣一定是先扣上門閂。
童玄羚忍不住地嘆道︰「哎,我頂氣他那股又臭又硬的魯鈍勁。平時他可是機靈得很,怎麼遇上為盼那丫頭就變得這麼鈍呢?都二十六歲的人了,還不知霸王硬上弓這玩意。喜歡人家就早點下手搶過來啊,等生米煮成熟飯時,人家還能說不嫁他嗎?何必文謅謅請人說了三次媒、砸了老鍋底,反倒惹老人家不快。這次不下點狠藥是不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