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這次她是掉進了禁斷之戀里了。難怪竹林還是那個竹林,武林還是那個武林,張寬德還是那個大俠,只是自己,變成另一個大俠啦!
她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思索著如何完成這個故事的任務,趕快恢復原狀。然而,怎麼思考的結果卻都是只有一個︰因為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愛戀是很難以被當事人接受的,所以如果只是柏拉圖式的愛戀,作為當事人的男人就會將之歸類為「傾慕」或是「兄弟情」這樣的範圍之內,而不接受自己喜歡了男人這樣的一個事實。正是因為這種現象,BL小說里往往是需要一些催化劑讓兩位當事人發覺自己的感情絕非「好兄弟」這麼簡單的。而那個催化劑,往往就是———藥。若說起BL小說的經典橋段,首推就是這個「藥見真情大法」了。
天!想到這里,她更加頭痛起來。她是很喜歡張寬德沒錯,也曾想過嫁給這個男人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可是,她可是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留到結婚的時候呢。即使她內定張寬德成為她的丈夫的第一候選人,也絕對不允許他先上車後補票的。
怎麼辦?怎麼辦?她在心中反復問自己。思忖了半天,她還是不怎麼抱希望地決定嘗試看看其他橋段。希望那些橋段能有效,希望她對于此次過關條件的任務是錯誤的。
沃華池猛然抬起了頭。這個動作將一直坐在她旁邊勸慰她的張寬德嚇了一跳。他急切地問道︰「怎麼了?」
她轉而望向他,黑亮的眸子充滿堅定的神色。望著她難得的嚴肅認真的表情,張寬德突然心中一顫,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事實證明,他的預感果然是正確的。
只見她朱唇微啟,字正腔圓,一字一頓地道︰「我、們、去、跳、崖———」
「你……你……千萬別想不開啊!」站在懸崖邊上,張寬德急得團團轉。他是知道變成男人的事情給了沃華池極大的震撼,但是不至于嚴重到跳崖的地步吧。性別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啊!
「誰說我想不開了?」她斜眼瞪他,沒好氣地道,「我又不是尋死。」
「不是尋死你跳崖干什麼?!」這次輪到他傻眼了。
「我這不是正找辦法完成故事嗎?」心情不佳的她沒好氣地解釋道,「上次武俠背景的言情小說,解決辦法是‘跳崖見真情大法’,這次雖然換成了BL武俠小說,但是好歹也是武俠背景,說不定解決辦法會相同呢。」
听了她的解釋,他不禁點了點頭,「也對哦。」
不過當他看見她站在萬丈懸崖之上,風吹起她的青絲與長袍,衣袂獵獵的時候,又忍不住沖上去把她抱了下來,「你當真要試?若這不是完成任務的方法,非摔死不可!」
「放心,」她拍了拍他的肩頭,「主角無論是怎麼死都不會因為跳崖而死。無論是單腳跳、雙腳跳,無論是頭朝上、頭朝下,無論是有人推、沒人推,只要是跳崖就覺得死不掉。肯定有什麼千年古樹攔住主角墜落的身形,救他于危難之中的。」
「你確定?!」他神色古怪地瞥她一眼,隨即向下指了指。隨著他的動作,沃華池向山崖下望去,在因為巨大的落差而感覺到眩暈的同時,也看見了張寬德懷疑她的說辭的緣由———原來一眼望下去,這懸崖竟然除了絕壁還是絕壁,在峭壁之上非但沒有長出半棵千年古樹來,連根草都沒有!
她忍住眩暈,一坐在了地面之上,忍不住咒罵起來︰「我的天!這個世界的人知道不知道環境保護、植樹造林啊!連棵樹都沒有,這不是把人往死里坑嗎?」
看她那抱怨的樣子,張寬德忍不住笑出聲來,「那你還跳嗎?」
「跳!」她堅定地握住了拳頭,「怎麼不跳?為了離開這個該死的故事,非試試不可!」
然而試驗不代表送死,為了自身安全考慮,沃華池還是做了充分的準備。她準備了數丈長的粗麻繩,在確定質量絕對過硬,可以通過國家ISO質量體系認證之後,終于放心地將之綁在了自己的腰上。隨後,她以一副壯士斷腕的姿態站在懸崖邊上,舉起了右手,深呼吸,正要跳的時候,突然听見他的聲音———
「等等。」伴隨著這句話,他已經同樣綁好了粗麻繩,然後站定在她的身邊,拉住她的手。他張了張嘴,卻終究什麼也沒說,只是望著她輕輕地笑了一下,然後臉上就飛上了熟悉的紅潮。
心里的某處有什麼地方溫暖得發燙。沃華池知道,身邊這個男人,雖然從來都不曾說出什麼甜言蜜語,卻總會在遇到危險時擋在她的身前,在她做出決定時站在她的旁邊。這個容易害羞的呆子啊。她淺淺地笑了起來,感受到他掌中的溫暖,她不禁也將那雙有著薄繭的寬厚大手死死握緊。
深呼一口氣,她望著他笑了一下,黑亮的眸子彎成月牙,「我數到三就跳了哦!」見他點了點頭,她開始報數︰「一,二,三!」
風從耳邊擦過,呼呼作響,然而不久之後,沃華池就感覺到自己被納入那個寬厚而熟悉的胸膛之中,不禁依戀地磨蹭著。可還沒等她蹭個過癮,突然身子一抖,下墜的趨勢硬生生地被止住了,想必是繩子到了頭。
她睜開了眼楮,看見那雙熟悉的黑眼珠也正望著他。兩人倒吊在空中,卻也沒見那藍色的光芒出現。二人統一步調地嘆了一口氣,皆是無奈的意味。隨即,為了確定離地面還有多少距離,她看向下面。
「我的媽呀!還有這麼高!摔下去會死人的!」
一邊感嘆著繩子準備得不夠長,張寬德一邊用力抓住懸崖上突起的石頭,先讓沃華池借他的力,將頭和腳調轉過來,讓她找到借力點站定。然後,他緊緊扣住石壁,攀爬數步,也終于讓自己掉過個兒來。向山下望去,還有幾十米的高度,他不禁搖了搖頭苦笑,「咱們這倒好,蹦極加攀岩,免費玩個遍。」
當二人氣喘吁吁地爬回懸崖頂部的時候,已經是累得連爬也爬不動了。此時也顧不得地面上是否會髒了,二人仰面朝天,平躺在地面上歇著。望著蔚藍的天幕上漂浮著的朵朵白雲,軟軟白白的,沃華池突然想到了棉花糖。
「喂,呆子。」她戳戳身邊的張寬德。從沒有嘗試過攀岩的她,此時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分,因此說話的聲音不同以往的活力十足,顯得有氣無力的樣子。
「呃?」他輕聲應道。比起沃華池,張寬德耗費的體力要更多一些,畢竟他還要不時照看著她的情況,偶爾托她一把。
「呆子,回去的話,」她望著藍色的天幕上漂浮的白雲,「請我吃棉花糖。」
「啊?!」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麼沒頭沒腦的奇怪話,他愣了一愣,花了幾秒鐘,終于理解她說的是什麼意思。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偏過頭去,看向她的側臉,「好啊,我請。」
她淺淺地笑了起來,在腦海中勾勒出她挽著他的手臂行走在鬧市街區上,一邊吃著軟軟甜甜的棉花糖的場景。也許是期待中的棉花糖給了她力量。她深呼一口氣,一個挺身坐了起來,「好了!讓我們嘗試下一個橋段吧!」
「什麼?!還有下一個?」他苦起了臉來,在看到對方充滿自信的笑臉後,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終于意識到自己早已上了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