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駿,這是你的兒子喲!」產婆從一旁抱來剛清洗過後的女圭女圭。
「噢∼∼」他眨眨眼,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看著那持續哭個不停的小臉蛋。
啊!那張有些方方的臉型像自己,但小小的鼻頭和嘴兒卻是水兒的翻版。
他激動地瞧著這張像他又像她的小臉,再回神去看看躺臥在床上的水兒,她已經慢慢清醒了些,對他會心的一笑。
「好了,阿駿,快把你兒子抱給水兒喂女乃吧!」產婆又在一旁喳呼,並熱心地指引水兒該怎麼做。
阿駿看見兒子的小嘴含住母親的,並用力吸吮時,心口驀地涌出一股油然的驕傲,那是一種專屬于為人父者的驕傲──這條小生命是以他的血脈制造出來的,是他的骨肉呢!
「他……」喉頭為什麼梗了一大塊硬硬的東西,害他說話遲鈍困難!「他好可愛。水兒,好可愛。」
然後,他看見水兒笑了,那抹笑容遠比過往任何時候都更美、更燦爛。
「嗯!他長得好像你,好可愛。」
咦?這意思是「我也很可愛嗎?」他傻傻地月兌口便問,卻換來水兒笑睇的一眼,其他人可成了笑場的掩嘴葫蘆,各個直不起腰,頻頻用手帕拭著笑出來的淚,又忍不住嘻嘻哈哈噴聲出來。
啊呀呀……原來一臉老實忠厚的阿駿,竟然這麼寶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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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兒被阿駿取名為安。
「我希望,安兒的人生就是一路平平安安、順順當當。」他笑著這樣對水兒解釋,她听了也覺得同意,認可了這個名字。
「真好,我有了阿駿,」她是這麼對他說的,「現在又有安兒了。」
那幾句再平淡也不過,卻也是再感動不過的言語,讓他感動。水兒可知她的話語就此便在他的心靈深處烙了印,一種甜美且盈滿全身的滿足,讓他領悟到自己有多幸運,已擁有再多財富也取代不了的珍寶……
因為安兒的出生,原本只有兩人的生活起了偌大的改變。
漆行學徒的收入其實並不多,兩人溫飽有余,但多加撫養一個女圭女圭的話……可就要多加把勁了。
包何況阿駿也開始在估量住屋的大小,夫妻倆睡一張床,再把女圭女圭安放到兩人中間是勉強夠睡,但安兒若再長得大些呢?一張小床上演出三人行可就不好玩了,尤其暑夏一到,鐵定熱死人,他不先未雨綢繆怎麼行?
一般學徒滿五年才算初步出師,受漆行指示制做些較素色、普通的日常使用的漆器,如碗盤、筆筒、飲器、文具等,由小樣的物品逐一做起,才能進階到大型的幾案、座椅、屏風。一個真正的漆匠傅所做的自然不是把漆松上去便了事,講究的便是如何雕繪出各式各色美麗的圖案。
「嗯……」老陳拿著阿駿趁休息空檔所完成的一只紅漆木碗。
醬紅的光澤宛如能沉澱一切的雜質,展露出樸素的美感,並且烘托得令觀者在進膳時,見米飯是晶亮剔透到粒粒光潤,肯定會胃口大開。
「我想你可以開始幫忙做些食器了。」老陳十分肯定他這些年來的學習成果。「我會跟上頭提一聲的……太好了,這樣漆行里又多了一名年輕的好手。恭喜你呀阿駿。」
出師後的薪餉自然比做學徒時好許多,而且如果是自己的作品賣得好,每個月又更能多些應有的外快,一舉四得,何樂而不為呢?
阿駿被贊美得腳步颿浮啊的,尤其讓他樂的是回家講給水兒听,那溫婉女子面露的欣喜崇拜之色,嘿!他好似又長了一倍的身高,不想臭屁都不行了喲!
「所以,我以後會忙得晚些回來,家里你必須多費心了。」將手中空杯擱下,水兒便默默地又為他斟滿涼茶。他注視她倒茶時一舉一動間的優雅,連帶覺得一杯再普通不過的涼茶,也變得格外清甜了。
「家里的事你不必擔心。」水兒一笑,言語間淨是干練與自信。「我會好好照顧安兒的。」
他也回報以一笑,健臂一伸,往她腰肢一摟,在水兒的一聲微詫的低呼聲中,他將她整個人安穩的抱到腿上。
「阿駿!」盡避是在屋內,沒人瞧得見,可水兒依然拘謹羞赧得令他莞爾。
自從一起生活,有了水乳交融的親昵、有了安兒,水兒卻仍有她頑固的羞澀之處,反倒是他愈加放得開,沒事就愛貪看她羞赧的模樣,又貪愛吃她的豆腐,為這小小斗室平添一屋旖旎。
他才不睬她頻頻告饒的嬌色羞態,故意將下巴貼蹭著她頸側的女敕膚,粗粗的胡碴弄得她好癢,而厚唇鼻下噴出的熱氣拂過她的鬢發,讓他龐大魁梧的軀體伸展四肢,將包裹在其中的嬌細體態更加狂肆的欺凌。
「好緊、好熱喲∼∼阿駿。」水兒好無辜、好老實地眨著眼,身體開始輕微扭動。「快放開我。」
「不放。」他回報一句低笑的拒絕,更變本加厲,刻意將下巴壓枕在她一邊肩頭上,一手橫霸住她的腰肢,一手開始上上下下挑逗她。
「別──」他的手探入她的衣襟里撫弄,粗糙生繭的拇指刷過她的敏感之處,讓她語不成調,不由自主的將所有的話語全化成一記拔尖的細吟。
「小聲些……」他示意她,「將安兒吵醒可就不好了……」雖然安兒在里頭房內床上睡得香熟,但這可能性不可說是沒有!
「噓噓噓……唔嗯……」唇舌相互吞食的激烈程度,交歡猶如交戰。
在小小的斗室中,春色帶著安靜的動作,溫潤的情意,狂烈的男歡交纏婉轉的女愛,一波又一波焚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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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漆行做學徒有多久了呢?阿駿。」溫存過後,水兒軟綿綿地差點從他的雙腿上倒栽下來,幸而他眼明手快,及時掄抱起她,忍不住再重重的吻她一記,才輕悄無聲的步入內室。
將她放上床的一側,自己再躺到另一側,夫妻倆便以環繞的姿態,保護著睡在正中央的安兒兩旁。
大掌和小手不約而同同時伸出,覆蓋在安兒小小的身上。
黑暗中,夫妻倆同時交換會心的一笑。
「五年了吧?」他因為水兒的一句詢問而微眯起眼,回憶答道︰「沒錯,五年多前,在過新年的時候,我帶著阿淦找上陳記漆行,那時我們可是除了一身衣服外,什麼都沒有。時間過得還真快呀……」
他可以感覺水兒的雙眸正好奇地燦爛著。「那……以前你和阿淦在哪做事?」
他不說話了。
「阿駿?」
不想回答,真的,「我……以前在軍隊里。」他覺得喉嚨收得好緊,縮得幾乎發不出聲,也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匆匆帶過,不想多談。
但水兒卻像是渾然不覺。「軍隊嗎?嗯……」
「怎麼了?」
「沒什麼。我本來就在想你和阿淦的手繭十分特殊,關節有力,但指尖卻蓄有柔軟的力道……」她頓了一下,「據我的了解,那是劍術武技最上等者才有的特色。」
「你從哪里知道這些的?」他驚異地月兌口便問。
可這回就換人沉默了,久久,水兒再度開口時亦含糊其詞。「嗯……以前偶爾得知……那沒什麼……」比阿駿的話更為草草帶過。
看來夫妻倆各自有著他們的秘密?!而且是在如此交心的生活中,亦不肯吐露的!
夫妻倆都沉默了,兩人確實都不敢否認他們確實有著連親人也不肯吐露的秘密。
忽地,兩顆原本貼黏在一塊兒的心微微地疏離了、淡淡地不確定了,他想著以往從沒想過的問題,想知道水兒以前在中原究竟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