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還沒鞭過癮……」阿海不甘心地還想嚷嚷,但阿駿的方臉突地一凜,那瞬間泛出的氣勢讓阿海突地說不完整罵人的話語。
「阿海!」阿陸也覺呼吸一窒,略顯急促地催促阿海。「走了,我們……我們還趕時間哪!」
「哼!算她運氣好。」其實阿海是對眼前黝黑臉龐的男人有了幾分怯意,阿陸的話正好讓他順水推舟下了台階。「我、我不要這個奴隸了,反正她也快死了,我可不想觸霉頭,還得替她收尸。」
話一落下,阿陸、阿海兩人便夾著尾巴溜了,速度猶如火竄到上在燒般。
「嘖!就這麼把人一扔,一走了之啦?」阿淦俊美的臉上滿是一片不苟同和隱然不悅。「這種家伙,如果是以前敢犯到我手里,鐵定教你們吃不完……咦?阿駿,你做什麼?」
阿駿蹲在那女奴隸的身旁,大掌伸出,小心輕撫她的頰膚,鮮血一下便染紅了他的指尖。
呼……一探到她尚存一息的微弱呼吸後,他立即動手掄起她,拔足狂奔。
「喂?阿駿,等等我、等等我……」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跑到城內張大夫的藥鋪。
「哎喲……」才稍微割開她背部的衣物布料,赫然出來的傷便明顯看出潰爛、紅腫又發膿的情況。
顯然她不是今日才受到鞭打,新傷舊痕累累重疊在一起,紫紫青青紅紅地好不嚇人!
「怎麼會……」如此嚴重的情況,連張大夫瞧了都為之屏息。「小楊,快去把百創草藥膏拿來,小禾,去準備清水和干淨的布巾,還有別忘了我的銀針。」
「大夫,她的傷勢很嚴重嗎?嚴重到什麼地步?」從頭到尾,阿駿始終冷靜而堅定地摟抱著她──就像現在,他的一只手臂橫陳在她趴下的胸前,再輕輕將她的長發撥攏到一邊頸側,好露出她整片背脊給大夫診治。
他抱著她的姿態,竟是那麼的自然。
「這些大多是鞭出來的傷口,有些傷口甚至還遭到毒蟲咬過……她沒因此中毒或更加惡化,真是老天保佑。此外,她有嚴重月兌水現象,待我開了藥方,你得替她多補充水分和膳食。」
張大夫一頓,突然若有所思的看著阿駿環抱她的堅定雙臂,然後點頭道︰「不過首當要務是得把她背上的一些裂傷給縫起來,你最好用力抱緊她,會很痛,卻是亂動不得的。」
張大夫說完話,便開始動手清滌傷者的果背,然後將銀針用火一烤,引線過孔後便一鼓作氣下針。
「啊……」原本奄奄一息的女子驀地睜大雙眼,奮力要掙扎起來。
「好痛!好痛!好痛……」盡避她是用漢語在嘶喊尖叫,但眾人就算听不懂,也猜得出她在叫喊些什麼。
她一掙扎,阿駿便覺得自己在抱一尾特大的活魚,又扭又溜又滑,不得不加重力氣來按壓住她。
「乖乖,不痛、不痛……」他笨拙地搜索著安慰的詞句,手下的力氣雖說是加重了,仍巧妙得控制得宜,一點都不會弄疼她。「只要大夫幫你治好傷口,就不會痛了呵……」
「我也來幫忙。」阿淦自告奮勇地想湊過來,可他連她的一根指尖都還沒踫到,就被阿駿驀地瞪過來的怒火給燒得差點燙傷了──
不會吧?他沒看錯吧?
「不用了,我可以應付得來。」阿駿一點也不知道自己雙眸中的焚焰,只是在略略思索後,突然間一個俐落的動作,大膽地一手按著她的頭壓在自己胸前,一手圈著她的腰肢,並用強壯的雙腿一攏,再以自己背脊靠著床面躺下。
頓時,四下一片死寂。
呃∼∼是沒錯,這種姿勢最能「抱好」病人,能制止病人不再亂動,好讓大夫替裂傷縫針上藥,可問題是這種姿勢……男下女上,那麼無比親昵的貼合在一起,卻是夫妻之間才能允許的光景哪!
「噓噓!痹,不痛、不痛──嗯……」他突然發出一記悶哼,原來是已經痛過頭的小人兒急欲找著宣泄的出口,被強迫壓在肩頭的螓首沒頭沒腦的張嘴往下「一口咬定」。
「阿駿,你這個樣子──」阿淦實在想張口講些什麼,卻被阿駿又給一眼瞪得什麼話都忘光光了。
「大夫,請快一點!」阿駿素來看似平凡無害的黝黑臉龐此時繃得極緊,頗有幾分懾人氣勢,唬得看呆的張大夫連忙回過神,忙不迭又重新「動工」,縫合那一處處的裂傷。
ΩΩΩΩΩ
這一切作戰般的場面告一段落後,夜也深了。
在南越,就算是晚上,氣溫仍然殘留著白天日頭的荼毒,動不動就會讓人流了滿身大汗。
「唔嗯……」她不住發出斷斷續續的申吟,並喃喃夾雜著口音模糊的漢語,又細又低的聲音,沒人听得分明她在說些什麼。
阿駿渾身緊繃,一刻也不敢放松地抱著她,在她耳邊哼起他唯一知道的童謠小調,「寶寶睡、寶寶睡,寶寶乖乖好好睡,睡醒就有糖兒吃……寶寶睡、寶寶睡,寶寶甜甜蜜蜜睡,睡醒就有果兒吃……」
他一邊輕哼,一邊自己也閉上雙眼。
這首小調是他兒時唯一忘了打哪兒听來的樂音,當年好喜愛如此哼著這小調,想像偎入未曾謀面的娘親懷中,想像著那是娘親唱給自己听的……
「阿駿?阿駿?」突然有人打擾他險些跟著睡著的半眠狀態,他驚醒,臉上卻是帶著不太高興的表情。
「你該不會自己也跟著睡了吧?哈!」阿淦略挑劍眉,覺得阿駿那似醒非醒的表情還真好玩又好笑呢!「該醒醒!你可以不必再這麼抱著人家姑娘了,大夫說縫合的手術已經結束了。」
是嗎?已經大功告成了嗎?「這麼快?」感覺上,他不過才抱了她一會兒……
「呵呵!你該不會是還抱不過癮吧?」阿淦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沒想到看見阿駿的臉色尷尬地一紅,然後像是承認般地沉默著。
咦咦咦?阿淦目瞪口呆,自己還真是「鐵口直斷」,一說便中了?
「阿淦,阿駿到底醒了沒?」張大夫淨完手,換下動手術時被血污髒的衣裳,此刻才又重新踏入房內,見到阿駿慌張的坐起身,但雙手居然還牢牢抱著那昏迷的女子。
「你醒了就好,可以帶著你的媳婦兒好好回家休息。」張大夫一說,一邊將幾只紙包遞上前。「這些藥拿回去,一日熬服一回,共三日的分量。還有,你讓你媳婦兒保持這種趴睡的姿勢,短期內還不能洗澡,你得幫她擦拭淨身。記住了沒?」
等等、等等,什麼媳婦兒?耿直的阿駿開口就想反駁,哪知道一旁的阿淦偷偷地往他的後腰掐了一大把,搶著代答,「是是是,謝謝大夫。走了,阿駿。」
于是,這兩個大男人連同一個被抱著的昏睡女子,就這樣步出了藥鋪。
「阿淦,你究竟對張大夫瞎說了什麼?」阿駿人雖鈍,但可不是真笨,當然知道張大夫的「以為」弓定是阿淦趁自己剛剛要醒不醒的時候亂講了一通。
「哦∼∼那個呀!」一聳肩,阿淦一副「那有什麼大不了」的神色。
「張大夫只不過問說她是誰,怎麼會有那麼多的負傷?而你怎麼能那麼大膽的緊抱著她,有損她的名節,所以我就說那是你因芳心寂寞、春心大動之下,到人口販子那里去為自己買下的媳婦兒!」
什什什什──麼?!盡避認識阿淦時間已經很久,也明白他頗為活躍的童心,阿駿還是被伙伴的驚人之語給嚇得久久無法回神。「我……我的……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