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該走了,趁現在有足夠的時間可以遁……但他卻還不想走……
為什麼?他的視線溜向床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嘿嘿!這就叫做不怕死啦!
黑衣人邊想邊向床榻靠了過去,他的修長手指輕輕一挑,床幕微開,獨孤曇甜美的睡相映入眼簾。
黑衣人呼吸一窒,眼神專注的緊盯著佳人。
自盤古開天以來,人對美丑便懂得分辨、欣賞、嫌惡、接納、排斥。
喜美色、厭丑貌,乃人之天性,黑衣人也從不否認自己是這樣的人,他索性放任著這些天性,就連這種非常時刻也發揮得淋灕盡致。
簡單一句話——一他是個天生的登徒子。
但是,這也不能怪他,誰教此女是這般好看呢?他自長眼楮以來就沒見過這般絕色的人兒,貌色暫且不談,她舉手投足的萬般風情,就足以傾倒民生。
她是誰呢?
嗯!不管她是何許人也,璋嘯王爺顯然相當重視她。當他負傷來到這棟精致的樓宇,看見里里外外考究無比的擺設時,心下便先篤定了這一點。
她姣美的睡顏,讓人看了忍不住想再靠近一點。
沒注意到太過忘我的舉止,會為自己招來危險,他只是緩緩把頭低下來,鼻尖就要觸到床上人兒光潔的額心時,兩排羽扇似的長睫忽然打開,一雙黑白分明的瞳眸瞪著他。
哇!這下子糗大了!
「噓!」大掌馬上往她欲張的軟唇覆去,太急促的動作又扯動了傷口,整條手臂似要報廢般的痙孿,鮮血滲出布料滴下,染上她鎖骨間無瑕的雪膚。
「拜托!請不要叫,好不好?我會放開你的嘴,可是你不要叫,不要叫喔!」黑衣人急促的請求,沒注意到她水靈靈的眼因感受到血液的溫度而一變,泛上不該有的殘忍歡快。
見她沒有掙扎,似是默然應允了,他這才寬心的移開手掌,果然沒听見她發出聲音。
他吁了一口氣,抬手抹了把冷汗,竟忘卻有傷在身,這樣的動作又牽動了傷口,血像斷了線的珍珠滴落她的臉龐、頸際及發上。
「糟!」黑衣人低叫一聲,已經做好她會因見血而怕得暈死過去的心理準備。
不料,她卻用手往頰邊一模,抹來滿指的血,然後含入口中,唇邊緩慢地綻出笑容,狀似極享受地吸吮著。
「你……」黑衣人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他傻傻地看著她吮淨手指上的血,又立即往頰邊模去,來來回回的動作著,似乎要把所有的血都「吃」完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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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獨孤曇輕喚了一聲。多麼鮮美的滋味,甘甜得令她綻出笑。
「呃……」黑衣人本想問她真的這麼好吃嗎?旋即他用力搖頭,甩掉這個不合時機更不合道理的念頭,心中發噱。這個美美的小女人,真的有點怪,但他可不能跟著她玩。
「主子。」她又喚,發現他退離床邊,便跟著坐起身預備下床。
一連串的動作使她的神志漸漸恢復清明,輕輕搖了搖螓首,她這才看清眼前男人的容貌。
「你不是主子!不……主子,你、你是誰?」
「月下美人」原性本來只能接受一人之血,尊其為主,哪知黑衣人這番錯闖香閨,誤打正著,讓這株血曇接納了第二個主人于自己的生命中。
原本確定的軌道已然出了偏差,是再也糾正不回原處。
「我是誰?嗯!這真是個好問題。那你又是誰啊?」這麼一個冰肌玉骨的香膚美人兒,不會也是那個璋嘯王爺的寵妾之一吧?濃濃的酸意直嗆心頭,黑衣人很不是滋味的想著。
「我是曇兒……」她恭敬的回答。主子的臉孔……變得有些陌生,連嗓音口吻也不同了,居然還認不得她了?
「曇?」是那種花嗎?黑衣人情不自禁伸手撫上姝容,再次贊嘆這份完美無瑕。
「主子……」甜甜的血味兒不斷散發香氣,從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主子身上,她被蠱誘的想再吮血,「我還要。」
雙手抱住他受了傷的胳膊,獨孤曇的唇準確地覆上衣料隔絕下的綻皮裂肉,開始用力吸吮。
「放手!」黑衣人震駭的看著她的舉止,下意識拍掌向她的肩頭。
「啊——」她往後跌去,撞及一張矮椅。
這一聲痛呼,引來了外頭夜巡的侍衛。
「該死的!」倏然回神的黑衣人轉身輕巧的破窗而出。
這一夜似乎難以平靜,再度紛紛亂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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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殺豬也似的嚎聲簡直可以直達天听,令人聞之色變。
李昕疼得皺起俊朗的五官,看著對方用針線在皮肉上抽插又戳戳……
噢!還真不是普通的痛啊!
「會痛……痛……皇兄,輕點!你再輕點嘛!」這樣殘害手足,很好玩嗎?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嘛!
「哼!」端著熱茶品茗的陰美男子冷冷一撇唇,說道︰「皇兄,再多用力三分,否則有人就是學不了乖。」學藝不精還愛跟,活該去掉半條命!能活著回來算是祖上積德,菩薩在保佑了。
其實這番話里包含著無數松了一口氣的關懷,李旭哪會不知道李昕有幾分真本事。弟弟受了傷回來,他這個做兄長的瞧了也不舒服啊!
「二皇兄!」他這話說得有點毒喔!「好歹我受了傷,你關心一下是會——噢——噢——噢噢噢噢噢!」
「好了。」縫完最後一針收線,李昊泛出淡笑,俊美的容貌一正,緊接著便要訓話了,「三皇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皇兄我也反對你拿生命開玩笑,你……」
「好好好!」李昕趕快投降,「我知道了,下次不敢——不,不是,是不會再有下次了,真的!」
「諒你也沒有下一次。」這個弟弟雖然有打仗的實戰經驗,但卻不甚熟悉夜襲這種偷雞模狗之事。
李旭將茶杯朝幾上一擱,十指隨意交疊在月復上。「我派出去的小七和小五是誰殺死的?」這兩人可是他親自訓練出來的大內高手,若非身手不凡,是不會派上場,哪知才第一仗就輸得如此淒慘。
「不就是傳說中那家伙所栽培的美女侍衛嘛!」李昕回憶道︰「衣著一紅一綠,動作很快,數到三就過兩招,數到五是三招,一前一後的進退配合度很高,可見訓練有素……」他頓了一下,繼續道︰「殺過的人也不計其數。」
當那兩道紅綠人影行動時,其速如閃電,待一切靜止時,她倆已經一人一手提著一顆腦袋站在那里。
饒是上過戰場,被人捅過也砍過別人的李昕,親眼目睹時仍有些微的震撼,因為她們的態度太自然,太理所當然,也太——隨便。
沒錯,她們的表情隨便到仿佛是無聊的地步,這才令人毛骨悚然。
人命啊!她們不光是草菅人命,甚至不將人當人看,而像牲畜一樣的宰殺。
究竟什麼樣的主子,會養出這樣的下屬?
這個問題,不僅是李昕想知道,就連李旭也陷入沉思,李昊則是溫吞吞地開口——
「三皇弟,我倒是忘了問你,你身上的花香是怎麼來的?」替他縫合傷口之前,他便先聞到一股香氣。「那是……曇花吧!」
「曇花?」
我是曇兒……
這下子李昕終于明白了,「曇兒……月下美人啊!」
這種花的別稱很適合那位小美人呢!他不自覺勾起唇角微笑,旋即又正色,想起她那噬血的模樣……
心中的納悶才興,小太監的稟告聲便自門外傳來——
「璋嘯王爺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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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兒果然乖乖跑來吃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