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靜下來,三哥。"薩多爾警戒的望著他,好怕三哥會因一時想不開而做出什麼不智的舉動,傷害到自己。
"不如你先去小睡一會兒,她就交給我來看顧。"薩多爾提議道,他再也受不了兄長這種差勁的臉色了。
"絕不!"薩辛瑞一口便回絕。
最後,兄弟倆私下延請了宮廷御醫。
"這是——"仔細地把完脈,慎重地詢問當時發生的情況,年長的御醫再次回頭觀察了病人的臉色,並以手指掀開她的眼皮。
未了,老腳醫點了一下頭。"這位姑娘並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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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毒?"
這種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頓時令薩氏兄弟一時無法反應過來。
"怎麼會?"薩辛瑞不信的握緊雙拳,怒火在胸中燃燒,他強迫自己深呼吸一口。"請您解釋一下。"
老御醫看到他的模樣,不由得嚇得說不出話來。
"喂!你怔什麼怔啊?大夫。"薩多爾不耐煩的拉開大嗓門,轟隆轟隆地催促道。
"這種毒名為'曇花一現',如果被下此毒,會在第三日後才開始發作。再過三日若還拿不到解藥,那就無藥可救了。
"此毒是以一種色紫、葉帶金緣的晚曇所提煉,原產于絲路道上的安利,中原本土遍地難尋。敢問兩位王爺,這位姑娘近來可是得罪了什麼人,不然怎麼會……"無緣無故中毒呢?
但老御醫眼見薩辛瑞臉上木然的神色,便機伶地打住話語。
"得罪人?喂!你可別亂講話,我們哪會隨便去得罪人啊?"薩多爾完全沒想到任何利害關系,便兀自嚷嚷起來。
"但此毒非本地所有,若非有人蓄意下毒,那……"有些話他不得不明說,老御醫硬著頭皮提醒道︰"請兩位王爺再仔細想想。"
"去!這有什麼好想的?這根本就是……"薩多爾又想張開嘴巴嚷嚷,薩辛瑞卻抬手示意他安靜。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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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殿蘭宮,璋嘯王府里到處是雕梁畫棟,無論是一扇窗、一張椅,均考究無比,一花、一樹均燦爛茂盛,就連一名妾婢、一介小僮也是貌美無比,簡直可說是集大下美的事物之大全。
"啊,多麼尊貴的稀客。"做主人的傭懶的打著招呼,卻放任自己不尊重人的側臥在錦榻上。
俏婢跪奉美酒,美姬手端鮮果,再加上綠芙、紅蓉雙姝的隨侍在側。
怎麼看都是一幅鮮明生動的春景!
這簡直就是在宣告世人,他有多麼的委靡不振且墮落腐敗。
"奉酒。"
一個彈指,俏婢急忙起身,蓮步輕移來到薩辛瑞面前。
"不必了。"薩辛瑞壓根沒有心思與之客套,"我來索取'曇花一現'的解藥。
一抹狡儈的神色由璋王爺的眸中閃過。
"曇花一現的解藥?薩主爺請恕在下愚鈍,不知您的意思,還望王爺明講。"璋王爺擺出一臉無辜的模樣。
"你!"薩辛瑞額角的青筋都在暴跳。
"璋王爺,你心知肚明我在說什麼!"薩辛瑞仍然不疾不徐的說著,但怪的是,只不過是簡單的兩句話,竟讓他身旁所有的人都可以感受到那段陰惻寒冽的冷意。
"明不明白有那麼重要嗎?"璋王爺總算從榻上坐起身,蹺起二郎腿,披散在肩上的黑發將他的五官映照得邪氣逼人。"我可是個笨人,我只知自己非常不喜歡有人與我作對,事實上,是非常非常的不喜歡,這樣你明白了嗎?"
"所以呢?"薩辛瑞見綠芙遣走丫鬟,紅蓉則合上門扉,讓這對賓主能有個隱密的交談空間。
璋王爺放肆地大笑,"你還記得我對你說過什麼嗎?從此,你我為敵,我會祈求你日後別爬著回來求我。"
"是的,我記得。"薩辛瑞回道。就是因為記得這狠毒的話語,他才會如旋風也似的沖入璋嘯王府。"毒是你下的。"
"是又如何。"璋王爺不甚在意地挑眉輕笑,"不是又如何?"
倏地,一道身影縱身欺向臥在錦榻上的璋王爺。
"嘩啦!"薩辛瑞的拳己深烙入錦榻,當下碎片激噴,有一部分甚至刺到他的手背,劃出一條血痕。
"嘖!"璋王爺身形優雅的翩落在另一邊,伸手彈弄掉身上的塵屑。"你弄髒了我的衣裳。"
等不及對方的話落,薩辛端已經又欺身而上。
轉眼間,過招已近百。
一攻、一守;一進、一退。
兩人勢均力敵、旗鼓相當,以致僵持不下,一方招招進逼、沖鋒陷陣;另一方馬上轉守為攻,打算長驅直入。
兩條精悍的身影不停的左閃右躲,展開拉鋸戰。
但這並不是璋王爺所要的,他決定速速為這場比試寫下結局。
"你難道不想要'曇花一現'的解藥了?"
咻!最後一記把式硬生生地在半空中停住,氣流險險地逆流到薩辛瑞的四肢百骸,讓他差點走火入魔。
他試著穩住身形,強迫自己收勢。
璋王爺大剌剌的重返錦榻,雙臂抱胸地道︰"想求我?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是的,他知道!
牙關咬得咯咯作響,薩辛瑞忍著羞辱,心一橫,雙膝跪地,再伏形,雙肘著地,開始匍匐前進。
旁觀的綠芙、紅蓉瞠目以對,不敢相信這名鐵錚錚的男子漢竟然肯如此的為一名女子而降服。
但是,事情已經明顯的擺在眼前。
薩辛瑞心忖,古有韓信承受胯下之辱,那麼,他為了自己準備珍寵一生的佳人,受這點屈辱又算得了什麼?
"好!好!好啊!"瞧見薩辛瑞真的爬至他的面前,璋王爺不禁快活得開懷大笑。
"薩王爺果真是個大丈夫,為達目的,能屈能伸,在下可真是佩服得緊,這可不是其他人所能比得上的呢!"這番話有著明褒暗諷,听在薩辛瑞的耳中,真是難以忍受。
"現在,我已經達到你的要求了。"他的話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快把解藥給我。"
"你這是有求于人的態度嗎?"璋王爺故意搖頭砸舌。"嘖嘖!我可感受不到你的誠意,不如……"他故意抬起下巴,"再來一回好了。"
"什麼?!"薩辛瑞怒極立刻起身,腳步一跨前,卻又硬生生的停住,動作突兀的僵滯著,臉上的神色交雜不定。
如果此刻他的手中有一柄刀劍,只怕他早就揮過去,砍得對方七零八落了!
然而,有個聲音在他的心底拼命提醒他,普天之下,恐怕只有璋王爺才有"曇花一現"的解藥,而只有拿到解藥,他的雪兒才有救!
深深地吐納幾回悶氣,薩辛瑞痛下決心,舉步又走回原處,再度曲膝跪下。
一切的屈辱又重頭上演了一遍。
"唔……這可真精,我怎麼還是不太感覺得出你的誠意呢?"璋王爺整人般的依然搖頭嘆道。
這回連猶豫一下都沒有,薩辛瑞馬上跪地演出第三遍"匍匐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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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字頭上刀一把!
他的自尊被人極盡羞辱之能事,不僅是身為一國的世子,就連身為男人的尊嚴,都被眼前如惡鬼修羅的璋王爺踐踏一空。
"唉……"璋王爺終于玩夠了,他從懷中掏出一只小花瓷瓶。"這便是'曇花一現'的解藥。"
"給我!"薩辛瑞的大掌迫不及待的伸直,眸中瞬間閃耀著溺水者攀到浮木般的光芒。
"啊!"璋王爺突然一揚眉,做勢欲收回瓷瓶。"這樣可不成,你忘了說什麼了?"他諄諄教誨的對薩辛瑞提醒道。
"……謝。"薩辛喘不得不低頭。
"這里只是一部分的解藥。"把玩著小瓷瓶,璋王爺好心的解說道︰"這只能暫時消除一小部分,我在紅帳苑內讓她服下的毒,好遏止她的出血現象,使她能一如往常的清醒,但是,每過一旬便得再吸一次藥,否則,一切使會前功盡棄。這樣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