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了!
這股沖動說來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呢。
盡避如此,當務之急還是先問出「封印」的下落,這得需要她的配合才行,就不知這小妮于肯不肯說實話?
「凌府朱漆綠瓦、雕梁畫楝,富足傲人,住在這兒還能不舒適嗎?」她有意譏諷。
「伶牙俐齒。」
「哼,你終於出現了,我當你死了。我的匕首呢?」她一見面就要要回失物。誰教他硬把她擄來後又對她不理不睬的,要不是這是金山銀窟好騙財,她早掉頭走人了。
「匕首是屬於你的嗎?」對她的出言不遜,他不以為忤,直截了當的探問。
「呃……當然是我的,你想吞了不成?快還給我。」哎呀,我的媽,他怎麼會這麼問,難不成他發現了什麼?
「板兒,你最好照實說。」他臉色忽地下沉,連聲音都異常嚴肅。
「我……你要我說什麼?」她謹慎的應對。他此刻的神色就跟那日在溪邊她要離去時開口喚住她一般駭人,她不敢再造次。
不過這事說來挺難為情的,不說也罷。
最主要她怕說出來讓他瞧不起,畢竟由死人身上取物在江湖上是極不光彩的事。
「告訴我匕首是如何得來的。」
她低下頭。「匕首是我……舅舅的,他上個月過世了……留下這把匕首給我——」
「你舅舅何姓名?又是怎麼過世的?」
「他姓趙……是死於重病——」
「胡說!」他大怒。她還是滿口胡言,看來不嚴刑逼供她是不會說實話了。
她嚇得頸子一縮。「你——」他怎麼知道她說的是假話?
「板兒,我告訴你,這把匕首的主人身負重任,已死於非命,事關重大,你再不照實說,休怪我對你動刑。」他不得不出言威嚇。她一定要告訴他實話,否則連他也護不了她。
「動刑?!」她驚得連連倒退好幾步。「好,我說,匕首是一個死人給我的。」瞧他一臉認真的表情,他真會對她動手?
「這個死人可是里叔?」他進一步追問。
「里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無意間撞見一個死人,他在死前交給我的。」原來他認識那個死人!她驚異。有道是夜路走多了終會遇到鬼,莫非這回她倒楣的撞見了?
「這把匕首他從不離身,怎可能隨便交給你這個陌生人。說,匕首是怎麼取得的?」他厲色逼問,上前扼住她的手腕,讓她無從躲開。
秦板兒惱怒,手腕被他抓得疼痛難當,這人像是她身上的一只蟲,說什麼都騙不過他似的。
「好吧,我就說實話了。我見他被人殺死了,從他身上搜括來的。怎麼,想笑就笑吧。」她豁出去了。偷就偷,反正偷騙一家,她干過的事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她也不需要他瞧得起!
說完正等著他的譏笑聲,哪知反見他大大松了口氣。她不解。他到底在想什麼?而匕首、里叔又與他有什麼關系?
「里叔不是你殺的?」
「殺人!」她驚呼。「當然不是,才說我的膽子騙騙人還可以,殺人的勾當我哪有那個膽子做。」
「我當然知道你沒膽子殺人,就算有也沒能耐殺了里叔,但秦客商——」
「住口,不關我大哥的事,他並不知道匕首的事,他若知道了這把匕首準教他拿去典當,喝花酒貼姑娘去了。」她忙為秦客商辯解,不希望連累他。
他一臉的不信。
「真的,那日我獨自行騙被人拆了局,是逃命當中所遭遇的,回去後我只字未提,所以這件事大哥並不知情。反正你叫那死人里叔,與他肯定關系匪淺,你若要要回匕首,拿去就是,我當作是物歸原主。」她急忙說。
「你所言當真?」
「隨你信不信!」她也火了。活像是在逼供似的,她又不是犯人。早知道就不圖他的「提金庫」,趕緊走人為妙,這一貪心,恐怕又要惹禍上身了。
他露齒一笑,也松開了手。里叔的死只要與他們兄妹無關,他就寬心了。
他真不希望他未來娘子涉及這件事,人一輕松也就笑逐顏開。
以為要大禍臨頭了,卻見他露個微笑,著實喜怒無常,揉著教他抓疼的手腕,很是納悶。
「這個里叔是你什麼人?」
「一個很重要的人。」
「多重要?」她好奇的問。是什麼重要的人,讓他變得深沉駭人,幾乎可以為了他殺人?
「現在還不方便告訴你。板兒,你可知里叔是怎麼死的?」他又板著臉問。
「我見到他時他已奄奄一息,身旁並無其他人。」感覺到這件事對他的重要性,她乖乖的回答。
「你見到他時他尚未斷氣?他可有對你說什麼?」他大喜。里叔若有氣息,說不定會有所交代。
「他快死了,一口氣上不來,哪吐得出一個字來。」
「唉!」他接著又心急的問︰「你除了自他身上拿走匕首外,可還有拿走其他東西?」
「其他東西——」
「對,比方說銅錢大小的東西?」他急切的提點。
「這——」連這東西他也知道,可真神通了。她斟酌著是否要說出「印」的事情。
原來他追問了半天目的就是它!
「板兒。」見她神色有異,他輕喚。
「有,就一些碎銀,並沒有你所說的東西。」她撒謊道。這「印」她不想輕易交出。因為這些日子以來她已視此物為她的幸運物,不願說出就此失去。
他大失所望。難道還是慢了一步?不,不可能!經他這些—子的打听「封印」應該還在她身上,她沒有說實話!
她看見他失望的神情,有些不忍。
也許這「印」真隱藏著什麼大秘密,她不能因一己之私而在無意間闖出什麼禍來。
「喂,其實我——」
「板兒,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秦板兒正要說出實話,秦客商興致勃勃地由外歸來。
「秦兄。」凌赫茲朝秦客商微微頷首。要逼問板兒的事也只得暫時作罷,而板兒也好像還有話要說,但遭打斷了,他好奇板兒要對他說什麼?
「哼,凌少爺,是你啊。」秦客商方從玉瓊樓回來,見到情敵當然不甚痛快。
「秦兄,你回來得正好,在下正有事與你商量。」
「你貴人多事,有事說吧。」秦客商刻意譏嘲。
「長兄如父,今兒個我是來向你下聘的,擇日迎娶板兒。」他這是提親。
「什麼!」秦板兒大驚。這人前一刻還凶神惡煞般的逼供,轉眼間竟可以談笑風生的向她大哥提親,他真想娶她?不是開玩笑的?
「你……要娶板兒啦!太……好了,來你府上也有好些日子了,你遲遲不出現也不交代,我差點就要上衙門告你騙婚了。快快快,快把我家板兒娶去吧!」秦客商先是震驚,接著才開懷的說。
凌赫茲觀察入微,冷冷的瞧著他的反應。
秦客商不自然的笑了笑。
「大哥,我不嫁!」秦板兒渾然不覺兩人異樣的大吼。她被秦客商的話氣死了。說得好似地是個一心求富貴,痴心巴著人家來娶的丑婦似的。
「為什麼不嫁?」秦客商反問。
「因為——」因為誰想嫁一個放浪形骸、獨斷專行、不可一世、家財萬貫、僕從如雲、俊挺軒昂又……
哎呀,越想越掰不出不嫁的理由。覺得嫁他似乎也不錯,心頭竟然喜孜孜地狂跳起來——
不不不,她搖搖頭。她秦板兒不是隨便的女子,更由不得別人說結婚就結婚的。況且她才不要嫁他,他太精明了,在他身上無法耍花招,而且對於她的心思每猜必中,嫁他只怕將來只有被他吃死的份。
「你不嫁,我卻是娶定你了。」凌赫茲篤定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