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該當機立斷殺了她的,但在見過她的容顏後,他竟然下不了手,甚至升起一股保護她的,其實這點才是教他怒不可遏的原因。他怎能如此懦弱?怎能背叛自己兄長?
憶起掀開她臉上黑巾時的震撼,至今猶然心悸。
他不解自己為何猶豫,她可是皇上找了數年的人,就連他自己也是想盡辦法要將她除之而後快的,但如今人出現在他面前,他卻無絲毫的欣喜,反而多了份惴惴不安。
自己究竟是怎麼了?他該不會對一名小泵娘心軟了吧?不可能,他可是靖王爺,本朝最勇武睿智的王爺,皇兄倚他甚深,他不能教皇兄失望的。
對,殺了她,他現在就去殺了她,然後將她的人頭帶進宮獻給皇兄,這才是他此刻該做的。
梨佑下定決心,隨即舉步朝潛心房走去。
***************
吉涓緩緩蘇醒過來,一張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富麗堂皇的房室,精致的窗雕,上頭龍鳳齊翔,桌椅是上等檜木制成,骨董字畫在這間屋子里隨處可見,就連她身上蓋的暖被也是繡工奪目。案頭上的檀香,薰滿一屋子,要不是剛醒來頭痛欲裂,這薰香間來應該是教人心曠神怡的。
她瞧著這房間的擺設,顧不得一陣頭疼襲來,下床想詢問此處是何處?但她竟發現房里只有她一人,而且她還是被人反鎖在此。
她被人軟禁了!思及此她開始緊張,自己為何會遭人軟禁?她只記得在東門時謝過那個叫梨佑的王爺,在那之後的事她就一丁點也不記得了,也不解為何醒來會在此地。
「救命,來人開開門!」她驚慌的敲著門,卻無人理會,她慌亂的在房里尋找可以逃出去的地方,偏偏所有的出口早被封死,發生什麼事?軟禁她的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急得想哭。
此刻她後悔獨自到東門報名,也記起爹娘的囑咐,要她千萬別一個人行動,也千萬別以真面目示人。提到容顏,她立刻模模臉頰,發現蒙面的黑巾不見了,那表示有人瞧見她的臉龐,她震驚不已。
爹娘曾說過,若讓人瞧見她的模樣,她就會有危險,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但也謹遵爹娘囑咐,這些年來她不曾在外人面前展露過容顏,但此刻黑巾不見了,那是不是表示她已陷入危境之中?她該怎麼辦?誰來救她?正當她不知如何是好之際,听見開門的聲音。
有人來了!她害怕來人是要殺她的人,慌張的隨手拿起桌上的燭台,雙眼直盯著門。
「是你,梨佑!」她一見來人是熟悉的人,立刻喜極的放下燭台奔向他。「嚇死我了,是你就好,你是來救我的嗎?」因為她實在太害怕,一見是他馬上激動的抱住他喜極而泣,放心的以為得救了。
「我……」見她突奔而至,梨佑一陣錯愕,又見她死命抱著他一臉驚恐的模樣,他心疼不已,伸手抱住她,方才刻意塑造的殺氣已蕩然無存,只剩滿心的不忍,此刻他只想好好安慰她,要她別怕。「沒事的。」
「我知道,看到你我就安全了。」她低泣道。直覺認為他是好人,在東門時他曾幫助過她,現在出現也定是來救她的。
「安全……」梨佑突然松開抱著她的手,怎能讓她安全,他是來要她的命啊!他用力推開她。
「怎麼了?」被他這麼一推,吉涓腳步踉蹌了一下。她不解的又走向他,以為他是哪里不舒服,根本不明白他的心正為她起伏不定、掙扎不休。
「別再靠近我!」他低吼道。
「為什麼?」她嚇了一跳,不明白哪里惹他生氣了。
「為什麼?因為你!」梨佑氣惱的逼近她。
吉涓驚嚇的後退,直至身子抵住牆面為上。「我……我做了什麼?」這樣的他讓她駭得不知所措。
「你真的不知道你做了什麼?」
吉涓猛搖頭。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誰?」也許她不是「她」,只是巧合,他滿懷希望的問道。
「我當然知道,我姓華名吉涓。」她抖著聲音回答。
「華吉涓……」梨佑陡地用力拍了下桌子,姓華就沒錯,是「她」!
她被他的怒氣嚇得捂住耳朵蹲了下去。
見她如此,他又氣又惱,用力將她拉起,「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她要不是很會演戲,就是天真如白紙。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淚珠滾滾而下,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已驚恐過度。
但梨佑仍狠心的緊揪住她,「你怎麼會不懂,難道你也不懂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
「危險?我明白了,我在東門暈倒是你把我帶回軟禁在這兒的?」她恍然大悟。
「沒錯,所以你別再裝了,你也該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軟禁才對。」他無情的將她推倒在地。
「我為什麼會知道?莫非你是向我追討那五兩銀子的報名費。」她想了半天只有這個可能了,因為他倆素昧平生,又無怨無仇,除了這件事外,她想不出他們之間會有什麼過節。
「我會還你的,等我回到家立刻要我爹拿錢還你。」她急急的說。
梨佑怔了怔,她是真的不懂,怎麼可能?「你可知道自己的身分?」
「身分?我的身分是廚娘啊。」他為什麼這麼問?
「廚娘?」對了,所以她才要參加烹飪大賽,只是以她的身分為什麼要去參加這種民間大賽?
「是啊,我和爹娘在京城的梧桐路上開了一間犁頭飯館,我就是那里的廚娘。」吉娟有些驕傲的說。
是了,她是被刻意隱藏在一家小飯館內,難怪眾人久探不得。
「你知道自己的使命嗎?」他試探的問。
「什麼使命?嗯,做好菜大概就是我今生的使命吧。」她想想後回道。
梨佑低笑一聲,看來這些年她被完全保護起來,行為舉止才會如此天真,且她身邊的人應該還沒將她的宿命告訴她,所有的責任也都還沒加諸在她的身上。
「是不是你『爹娘』告誡過你不準露出你的容顏,所以你才會將自已包里得像肉棕似的出現在東門?」這說明昨日她一身令人中暑的裝扮。
「是啊,你怎麼知道?」他真厲害一猜就中。「糟了!你不可看見我的模樣的。」吉涓想起她此刻可沒蒙著臉,趕緊用手遮住面頰。
梨佑輕輕扳開她的手指,注視著她絕世容顏,「你不覺得現在遮太遲了嗎?」
她的美出塵月兌俗,柳眉鳳眼,眼如秋波,細致的鼻子,配上鮮紅欲滴的豐唇。光亮如絲的肌膚毫無瑕疵,微微一笑就足以傾城傾國。而華氏夫婦極力要遮掩的便是她右眼角下方拇指大小的蝴蝶,蝴蝶艷色異常,身形像是展翅欲飛,栩栩如生,散發著蠱惑人心的媚態。這只蝴蝶是天生的,也可說是世代相傳的,絕非人力所能成之,而他也就是在見到的剎那間受到震撼,久久不能自己。
「遲了嗎?露出容顏會有危險的,難道你就是在見過我之後才囚禁我的?」他看似富人,應該不會只因為五兩銀子就將她禁囚于此才是。
他點點頭,「即然你口里的爹娘已經告誡過你不可以拋頭露面,那為何你還獨自上東門,你是偷逃出來的?」
吉涓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瞧得他一陣心猿意馬,心跳全因她的一個小動作而加快,不由得令他想咒罵出聲。
「我是偷跑出來的,因為我太想參加這場烹飪大賽了,這可是廚界的盛事、我的夢想。」她沉醉在能參加大賽的喜悅當中,接著目光又暗淡下來,「可是爹娘不會準我參加的,所以我只好背著他們偷偷溜出來報名,但不知道報名還要繳交報名費,這次真是多虧你的幫忙。」她感激的拉著他的手,完全忘了她尚在危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