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真算起賬來了。「等妳傷好了,我听憑處置。」他打算听天由命了。
「好。」她抹下手上的藥膏在他臉上涂了一道。「這兩天你得陪著我一道忍受這氣味。」
他苦著臉。「悉听遵便。」以央央平日對他的惡行惡狀,這算是便宜他了。
「那敢情好!這兩天咱們朝夕相處,你可一步都不許離開我。」這會見她倒是喜孜孜了。有小蒼蠅陪伴就有趣多了。
但他可不這麼想,「有趣」兩宇和他是不可能沾上邊的,他苦命的想。
三天後,鄒未央傷勢痊愈,關朽蒼受的折騰也終告結束,他將被鄒未央整頓得慘不忍睹的李戴等三人往大牢一送,便帶著鄒未央打道回總舵。
當然這一路上少不了讓鄒未央玩夠了才罷休,關朽蒼由著她不敢也不願掃她的興,多少有著彌補的用意,誰教他讓她受罪,此時若不由著她,那麼受罪的便是他了。
但這麼由著她的結果,等他們終于回到了總舵,他所累積的工作已如山一般高了。
他焚膏繼晷日理萬機,至于鄒未央嘛,則是香甜的睡在他書房的榻上,蓋的是他為她特意訂購的江南絲被,枕的是雲南特制沉香枕,美其名說是心疼他工作辛苦要通宵熬夜陪他,結果才在榻上躺不到一刻鐘便呼呼大睡了,真的屢行她所說的,他努力工作她則努力享福。
這會兒他連嘆氣的時間都沒有,只能埋頭苦干,不過耳里不時傳來她可愛的鼾聲,倒是激勵他努力工作,心頭有股說不出的滿足。
這種感覺滿奇怪的,他拚命賺錢她努力花錢,這有什麼好值得滿足的?
他真是不明白白己是哪里出毛病了?
「幫主,夜已深了,您要不要休息一下?」江盛端了碗粥進來,十分擔心他的身體熬不住。
「我哪有那麼好命。」他苦笑,連頭也沒抬一下。他得趕緊將桌上這堆緊急文件處理完畢,因為除了這些,後頭的倉房里還堆著厚厚一大疊也是急待處理的文件呢!
「早知如此,您又何必在外游歷耗了這麼久才回來?」江盛忍不住說他。
他嘆了聲。「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誰說沒法子,是您太縱容夫人了,凡事都依著她,才舂成她在盞幫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個性。」江盛頗有微詞的瞧向榻上正包里著蠶絲被睡得舒服的鄒未央。她倒好命,吃的用的全是上等貨,比幫主還知道享受。
必朽蒼何嘗不知,但只要她小嘴兒一抿或者瞪他一眼,他就毫無招架之力,這還能不依她嗎?他也是苦悶得很。
「幫主,不是屬下犯上要說您,論輩分我也算是長輩,您實在太放縱夫人了,老讓她無法無天的爬到您頭上去,這多少有損幫主的威嚴哪!」江盛看不過去的數落著。
「唉!」關朽蒼嘆氣,放下手中的毛筆。「這我也知道,可就是對她無計可施,算是上輩子欠她的吧!」他無奈的笑道。
江盛搖頭興嘆。「難不成這是命中注定,注定您有此災星,終其一生教你不得安寧?」
「我想是吧!」關朽蒼出神的看向鄒未央。
「這麼看來,您是娶定她了,一輩子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幫主可真像孫悟空遇上如來佛,縱有七十二變也逃不出如來佛五指山壓頂的枷鎖。
「我……」關朽蒼蹙緊了黑亮的眉,當初答應娶她是因為拗不過她的權宜之計,事到如今,他還真心甘情願認命了,而且這個念頭愈來愈強烈。
「唉!算了,幫主您是在劫難逃了。」江盛憐憫的唉聲嘆氣。他是叫定鄒未央為幫主夫人了,因為幫主不可能拒婚,面對鄒未央他沒那個膽。
「別說得這麼……當心央央听到了。」關朽蒼擔心的看著鄒未央的動靜。
「瞧她睡得天昏地暗,就算十條牛也拉不醒她。」江盛大搖其頭。
見她真的睡死沒跳起來劈了他,關朽蒼才安心的提起筆工作。
江盛見狀。「幫主,您若娶了她,恐怕會讓人譏為懼內啊!」江盛忍不住月兌口而出。
「何來此言!」關朽蒼不悅至極。
「屬下句句實言哪!」江盛語重心長。
「娶央央有什麼不好?她只不過任性胡為了點,其它並沒有什麼可挑剔的,而我待央央是縱容了點,但還不至于被傳為懼內。」關朽蒼惱羞的駁斥。
見他發火,江盛才發覺自己造次了。「屬下得罪幫主了。」說來也奇怪,幫主明明怕極了鄒未央,卻又心甘情願受制于地,幫主這是哪門子的自虐傾向啊?
「夜深了,你還是下去休息吧!」關朽蒼無奈的說。
「是的。」江盛原想躬身退下,接著像是想到了什麼事又回頭道︰「幫主,過兩天黑龍江那方面要派人來親自洽談棉花的買賣,他們需求很大,這是筆難得一見的大生意,很多商家皆眼紅咱們這椿買賣,您打算怎麼招呼黑龍江方面派來的人?」他請示。
「這事交由你辦,該怎麼做我盡力配合便是。」他草草的交代。頂多帶他們上野雁棲去大吃大喝一頓,再叫幾個姑娘作陪,商場上這些應酬少不了,他雖然不喜歡這一套,也得多少陪著應付點,有時覺得挺無奈的。
「屬下明白了,明天便開始著手安排。」
「嗯,休息去吧!」盛叔年歲大了,不該這麼折騰的。
「幫主,您也早一些歇息,別弄壞了身子。」江盛視他如子,不忍見他如此拚命工作,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我知道。」關朽蒼含笑道。
江盛這才搖頭退下。盞幫這個重擔若沒過人的體力與清明的頭腦,還真不是普通人扛得了的。
江盛離去後,關朽蒼放下剛沾上墨汁的毛筆,失神的盯著榻上的人兒不放。
良久才回神,努力對付起眼前堆積如山的文件。
第七章
「央央,今天我要招待幾位由黑龍江來的貴客,妳安分的待在總舵別亂跑惹禍。」關朽蒼仔細交代一番,他總擔心她會一不注意又給他惹麻煩。
「誰亂跑惹禍來著?這會兒亂跑惹禍的人是你。」
「妳在說什麼?」他頭痛的說,她又跟他鬧上了。
「我問你,你要上哪兒招待黑龍江來的貴客呀?」
「呃……不就一般的客棧嘛!」他支吾的說、」
「野雁棲是一般的客棧?」她十足懷疑的口氣。她听來的消息可不是這樣。
「是……是啊!」他心虛。早知道就別告訴她要應酬的事,真是自找麻煩。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帶我一道去?」她逼問。
「我是與人談買賣,妳去做什麼?」他急忙說。那種地方讓她去了還得了,不在那兒鬧翻了天才怪?
她瞟了他一眼又一眼,直到他投降說︰「我不是不讓妳去,而是怕妳會無聊坐不住。」
「是嗎?」她模上了他的衣襟,斜眼瞄他。
「妳別多心了。」他干笑兩聲。
「要我別多心也行,帶我一道去!」她突然揪住他的衣襟大吼。
「不成!」他差點窒息,但還記得迅速的說「不」。
「不成?」她俏臉倏地拉下,手也放開了。
他順了順氣,見她的表情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幸好江盛及時出現幫他解了圍。「幫主,咱們該出發去東門接黑龍江的代表了。」江盛說。
「哦,咱們不能遲到,這太失禮了。」關朽蒼馬上頭也不回的沖了出去。
「小蒼蠅!」她氣得在後頭大叫。
「夫人,屬下也得走了。」江盛怕在她的怒氣之下,成為關朽蒼的代罪羔羊,二話不說跟著溜之大吉。
鄒未央氣急敗壞。「好,你們愈不讓我跟去,我就愈要去瞧瞧你們在搞什麼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