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青織更是慚愧。「不不,是我不對,相公,你千萬別生青織的氣。」她急忙搖手。
曾守時訝異的看著她。她還真是多變,與剛才判若兩人。「我……這個……」他反倒不知所措起來。
見他這個樣子,朱青織以為他不肯原諒她,急得要小月也幫著說上兩句。
一旁的小月馬上道︰「姑爺,您大人大量,千萬別休了我們家小姐,她不是有意的,只不過一時氣急,才會這麼做的。」
「休了娘子?你在說什麼?」他一頭露水,怎麼這對主僕說話、個性都顛三倒四的,怪讓人模不著頭腦的。
朱青織主僕兩人相視,看來是她們多心了,曾守財根本沒這個意思。她們各自吁了一口氣。
「沒事,沒事,相公就當我們什麼都沒說。」朱青織對著他干笑幾聲。
「沒事就好,我累了,想休息了。」他也不在意,打了個呵欠,伸了一個大懶腰的走向床鋪。
「相公,慢著!」朱青織急急喚住他。
「還有什麼事?」他不耐煩的回頭。他可是累了一天,回來還得收拾娘子所闖下的禍,這會兒已累得連眼都快睜不開了。
「我想與你談談。」朱青織小聲的要求。
他無奈的嘆口氣。「什麼事,說吧?」
「小姐,我先出去,你有話就和姑前好好談。」小月暗示她要捺住性子,別再惹姑爺不快了。
朱青織點頭表示明白,待她一出房門便轉向曾守財道︰「相公,你一整天都上哪兒去了?咱們才成親第一天你就不見蹤影。」她頗有微詞。
「我一早收租去了,難道福嫂沒告訴你?」
她當然知道他去收租,可是才新婚第一天,他就拋下新嫁娘冷落一旁,一刻也待不住的急著去賺錢,他根本就不重視她,這教她如何不心生怨言。「你這麼做不覺得冷落了我?」她一臉委屈。
見她哀怨的眼神,他嘆了一口氣。前陣子為了成親,花了不少銀兩,所以才會成親第一天就急著出去賺錢,好補足成親的開支,可這新娘子還不知體諒竟怨懟起他的苦心。「我這麼做全是為了這個家。」他無奈的解釋道。
「相公,據我所知咱們家根本不需要你這麼拚命,這些家的夠咱們不愁吃穿好幾輩子了。」她試著和他溝通。
「你說這什麼話,所謂『興家猶如針挑土,敗家好似水推舟』,況且少年享福如受罪,你不鼓勵我興家,竟煽動我敗家!」他不滿的叫嚷。
她為之氣結,但仍忍氣吞聲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沒有必要凡事這麼斤斤計較,試著對自己寬裕些。」
「我覺得我待自己夠寬裕了,我爹更是省得一生從不吃白米飯,每日僅以稀飯果月復,而我祖父也是省得晚上從不點蠟燭,還有我曾祖父——」
「夠了!」她快瘋了,這果真是家風。「你難道沒有想讓自己過得舒服點?」
「有,當然有,所以我每天都有米飯吃,晚上也奢侈的點蠟燭,平日更是——」
「夠了!」她再次喝止住,頭痛不已的托著頭直喘氣。
「娘子,你該不前又想暈倒了吧?昨晚的洞房花燭夜已暈了一次,今晚不要了吧!」他有些哀求的看著氣白了臉的朱青織。
「我——」她還真想暈死了算了。罷了,想要改變他一時也急不來,得慢慢潛移默化才行。「相公,你不是累了嗎?先睡吧!」
「我現在倒不累了!」他雙眼有神的凝視著她。
她心里一陣騷動,臉立刻轉為臊紅。「相公……」
「娘子,咱們該補過洞房花燭夜了吧。」他搖頭晃腦,一臉嬉笑的走近她。
這話惹得她更是一陣心慌。出嫁前雖早已明白夫妻是怎麼一回事,但一面對卻又難免心慌意亂,不知所措。她速忙低下頭,不敢瞧他的眼楮,雙手將手絹都快絞出汁來了。
「娘子。」他先擁住她後,突如其來的將她橫抱起來。
此舉嚇得她尖叫出聲。「相公!」
他一把將她丟上床去,就如惡虎撲羊似的撲向她。
她嚇壞了,隨手拿起床下的臉盆閉上服用力的朝他的頭敲下去。
只聲「咚」的一聲後,便毫無聲響,緊閉著眼的她,緩緩睜開眼來,一睜她立刻慌了。她居然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將相公打得倒地不起,頭上腫了一個大包。
她嚇得急忙下床察看。「相公,你沒事吧?」她拍拍他暈死的臉頰。「糟了!怎麼毫無反應,該不會已犯下殺夫之罪吧。」她急哭了。
在她一陣哭號後,他終于醒來。「發生什麼事了嗎?」他發現此刻頭上一片劇痛。
一見他醒來,她興奮不已,登時抹干淚道︰「相公,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時害怕……」她愈說愈心驚,娶此惡妻相公肯定會休了她,她的名節是毀了。
「相公,你若是想休了我另娶,我也不會怪你的。」她含淚的說。
他撐著疼痛的頭,想起了是怎麼一回事。「你居然要謀殺親夫。」他忿忿的揉著頭上的大包,掙扎的由地上爬起。
「我不是有意的,你休了我另娶吧。」不用等他開口要她走人,她自己識相得很,誰會要她這種有暴力傾向的老婆。
「開什麼玩笑,另娶,我可知道娶一次親要我花多少銀兩,要不是為了傳宗接代,我也不會自找麻煩的多找個人來多吃一碗飯,所以你要我休妻另娶,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事。」他撇嘴的說。
適時候她倒有些欣喜于他小氣的金算盤。「可是今晚我對你做了這麼多件不可原諒的事,難道你都不生氣?」她小心的問。
「我當然生氣,但只要想到你一生氣就會砸我的東西,我就更心疼了,我拜托你下次發火時,打我的人沒關系,別砸了我的東西,瞧,這個臉盆是我剛買的,原本打算用它個三五年,現在都變形了,你一個晚上要讓我心痛幾次,哇——我的臉盆。」他竟對著臉盆哭號起來。
她簡直哭笑不得,怎麼會有人惜物至斯。「相公,別心疼了,明天我叫人再買一個回來就是了。」她打算賠他一個新臉盆。
「再買一個!」他立刻怪叫。「不用了,這個修修還可以用,別浪費了。」他急忙道,他是省邊了,拿著臉盆就沖了出去。
「相公,這麼晚你抱著臉盆上哪兒去?」她在頭後大叫。
「我去找福伯要錘子,敲敲補補,明天一早你好用。」他頭也不回的抱著臉盆急急離去,就怕她常真再去買一個回來。
而她則倚著門愣在原地,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第二章
「少爺,不好了,好多難民聚在咱們府外。」福伯一大早便滿頭大汗的來敲朱青織和少爺的房門。
朱青織為了等昨晚奔出去修臉盆的曾守財回房,獨自在床沿坐了一晚,近天亮才不知不覺睡去。這會兒福伯這聲「不好了」的大叫,差點把她嚇得掉下床來。相公人呢?他竟然一夜沒回房。「福伯,是什麼事不好了?」她稍微整理後才開門問。
「外頭擠了一大群人,都是內地的饑民,都是年歲不好,要咱們開倉濟糧,少爺人呢?可得請他出來處理,小的作不了主。」福伯朝房門內張望,以為曾守財還在睡覺,急著要請他出來。
「相公他……」她不知如何啟齒說他其實一夜沒回房。
「夫人,外頭的饑民都快擠破咱家大門了,你倒是快請少爺出來。」福伯急催。
「相公他不在房里。」她難堪的道。
「不在房里?這大清早的少爺會上哪見?哎呀!不管了,少爺不在,還是請您先出面擋一擋,因為外面的人太多了,小的實在應付不來。」他拉著朱青織就急急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