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見她手上拿著一只相當眼熟的皮夾,林光一這才發覺自己身上的皮夾早就不翼而飛。
「干麼盯著我像見到怪物似的,我可是拾金不昧的把它還給你呢!」言馨見他看到皮夾後不但不開心,還一臉懷疑地盯著自己看,心里不舒服極了。
好歹她也算是日行一善,居然連聲謝謝也沒有!?看著他一臉酷酷的把皮夾抽回,言馨開始後悔自己沒有中飽私囊。
林光一拿回皮夾後,還當著她的面把皮夾里的錢數了數;言馨一見,差點沒瘋掉。
什麼跟什麼嘛!?這個差勁沒品的日本鬼子,竟然真的懷疑她會偷偷抽走幾張里頭的大鈔?她咬牙切齒地狠瞪他一眼,當作自己今天遇人不淑、衰事連連。
「哼!」言馨自認倒楣的把頭一甩,轉身離開,決定不再理會這個日本鬼子。
林光一見她忽然快步離去,本想道謝的客套話就此卡在喉嚨。誰知這女孩離開自己己視線還不到幾秒,顯然又遇上新的麻煩。
幾個上班族模樣的醉漢已經纏上了她,而她除了尖叫,就是潑辣地動嘴咬人。
「傷腦筋。」全身疲累不堪的林光一,望著她那潑辣十足的野貓使壞樣,內心天人交戰著。
這種街頭拉扯暴力事件,天天都在東京這個不夜城里不斷上演,只要他視而不見,三十分鐘後,就可以回到舒適溫暖的家中呼呼大睡,管他天塌下來也不關他林光一的事。
只是……林光一緊緊握住手上失而復得的皮夾,向來封閉冷漠的內心,忽然涌現出一股莫名的惻隱念頭。
第二章
當林光一決定伸出援手時,這才發現自己遲了一步。
待他走近事發現場後,便發現可憐兮兮地躺在地上抱頭申吟的不是那名台灣女孩,而是那幾個借酒裝瘋的上班族酒客。
「好修,這怎麼回事?」那幾個酒客的情況,簡直慘不忍睹。
這也太夸張了吧?!這幾個日本醉鬼真是太遜了,也太差勁了!丙然還是台灣女孩子夠堅強、有個性。
「好遜,我出手還沒三兩下,他們就自己不支倒地了。」言馨受不了地望著那滿地痛苦申吟的「新東亞病夫」。
「喂,你怎麼還在這里看這些同胞的熱鬧?!還不趕快回家,免得在家中苦等的老婆罰你跪電腦鍵盤。」見他在一旁看戲,又不伸手援救,言馨不滿地冷諷他。
「我還沒結婚,哪來的老婆可管?!」這小女孩的孤單形影引起了他的好奇。
她能夠抵抗四十萬日幣的誘惑,這點就不禁令他對她另眼看待;而且她的拾金不昧足以表示她並非街上那些亂竄亂跑的援交妹妹,更令他對她此時晃蕩在外的理由感到好奇。
「還沒結婚?!這就難怪你會上酒家了。」言馨暗中竊喜。
太好了,這個日本鬼子果真還是單身漢!如此一來,她就向嫁個日本老公的目標又邁進一大步了。耶!
她的見獵心喜表情,讓一旁不知實情的林光一起了一陣寒顫。奇怪,今天怎麼老覺得好像有人在算計他、打他的主意?
「男人上酒家是應酬公事,像你這種還沒出社會的小表是不會懂的。」林光一不甘示弱地反擊回去。
「誰跟你是小表來著,本姑娘可是八百年前就月兌離包尿布、含女乃嘴的階段了。哼!」哪像他,一副故意裝大人的樣子,反而看起來像個老頭子似的。
「好吧,你的伶牙俐齒我甘拜下風。可是現在終班電車已經沒了,看你這副窮學生樣,大概也付不起計程車費;這樣好了,只要你肯為剛剛那有辱全天下男人的偏見道歉,我願意大發慈悲心,勉強讓你坐在我的行李車廂中送你回家。」
林光一發現自己已經罰站許久,並和她一起吹著午夜街頭的三月冷風,他終于豎起休戰的旗幟,打算送她回家,就當作是答謝之前她的拾金不昧吧!
言馨一听到「道歉」這兩個字,全身的血液又直沖上腦袋。「要我道歉好讓你送我回家?你以為天下的女人都是笨蛋好欺負?再說,誰知道你是不是個衣冠禽獸?要送我回家,你作白日夢去吧!」
今天是什麼鬼日子,怎麼所有人都巴不得見她道歉賠罪?!
「我可是看在你是中國人的份上,才好心想送你一程,既然你不領情,那就算了。」她的凶狠利嘴,當下讓林光一決定模模鼻子走人。
算了,正如好友森流川所說,要他拉下臉來伺候女人的難以捉模,還不如要他回家去抱他的電子寵物狗來得輕松愉快。
「等等!」言馨喚住他。
後悔了吧!?林光一一臉得意的停下腳步。
「我要跟你這日本大男人聲明清楚,我不是中國人,我是台灣人,請你不要弄混了。」她插腰嚴正聲明,此時的嘴臉又變成了忠黨愛國的政客。
林光一一听,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她果真把他錯當成日本人了!也好,這樣一來,他也省得為了解釋國籍之事,而把家里的祖宗十八代都跟她交代清楚。
「你是台灣人,那更好,我們都是‘大東亞共榮圈’的子民,這下子我們的血緣是更親了。」他的話讓言馨原本惡劣的情緒忽然雨過天青。
「大東亞共榮圈」?!言馨一听到這個在歷史課本上才會出現的名詞,先是呆愣,之後忍俊不禁地抱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太好了,這個東洋家伙完全符合她想找的日本老公條件。
日本人、強烈的大和民族歷史意識、縴細敏感的民族性格,以及流暢的中文能力;如此一來,當她和老爸兩人吵架的時候,這個日本老公不至于滿頭霧水,甚至還可以用台語幫她和老頑固對罵。
「好吧!既然我們都是黃皮膚黑頭發,我就讓你送我一程好了。」言馨當下立刻改變了主意。
這日本家伙長得挺正點的。日本男人的矮小缺點他沒有,日本男人的怯弱冷漠他沒有,日本男人的十喝八醉他更沒有,這個長得像極竹野內豐的帥哥,簡直就是月老送她的結婚禮物。
如果她以這個男人為目標,想辦法在一個月內把他拐騙到手,可能性究竟有多少呢?!言馨偷偷在心里打著如意算盤。
「喔?!你不怕我把你帶去賣給變態的日本伯伯?」見她又閃著那一雙鬼靈精的大眼,他心底閃過一股不好的預感。
為什麼有種反而是他誤上賊船的怪異感覺?!
「不用什麼怪伯伯,我現在眼前就有一位愛管閑事的日本變態了。」言馨說著便主動跳上他的車。
「日本變態?!」林光一準備開車門的手停格在半空中。
唉,他不是日本人啊,他可是道道地地、土生土長的台灣人。怎麼這會兒她不只主動竄改他的國籍,甚至還說他是變態,而且還一臉開心地跳上他的愛車?現在的小女生想法真是令人難以理解。
抱著歲月催人老的感慨上車後,林光一打開暖氣和輕音樂,讓溫暖氣息彌漫在初春微寒中。
暖氣熱呼呼的從風扇中吹出,混和著剛上油保養過的皮革座墊香味,加上車內音響流瀉出柔美的玻璃音樂,彷佛瞬間置身在南洋風情的島國上,交織成一首完美的夏日催眠曲。
在暖氣包圍下,言馨很快就感到暖和起來,之前遇上種種危險的緊繃神經總算稍稍松懈下來。
撇去身上的單薄舂裝讓她冷得受凍不說,今晚她一個人整整在銀座游蕩了三個小時,又累又餓;不過這趟「三小時銀座冒險記」,已經足以改寫她目前的無聊日子,至少她找到了一個免費的司機、兼可能的未來老公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