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吻既溫柔又溫暖,這是夜蝶第一次感覺自己並不討厭他的吻。
「我說過,我對神官的職位沒有興趣,所以這次的臨時任務我沒有必要去完成它。就算我因此被降職或處罰也無所謂,反正我從來不會在乎這些東西。至于你的武臣,你自己看著辦吧。要留他活命或是違抗組織命令,甚至和他一起私奔,我都不會阻攔你的。」
風戶又恢復往常的嘴臉,他話一說完,迅速收起十字弓箭,準備立刻離開醫院,留下呆愣在一旁的夜蝶。
「老實說,我挺羨慕武臣這家伙的,如果能和你早一點認識,或許我會愛上你這尚未發育完成的小表也說不定。」風戶半正經半開玩笑地丟下這句話,隨即轉身離去。
「風戶……」夜蝶驚愕于他的言行。
就在風戶開門離去的同時,忽地,服部夫人的尖叫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你是誰?怎麼會在我兒子的病房?」準備進門的服部夫人恰巧和開門走出的風戶撞個正著。
「糟了!」見到服部夫人出現,夜蝶驚呼一聲,連忙把手里的銀針藏進懷中。
「好啊,原來又是你這個陰魂不散的小表。」夫人隔著半開的門,怒望著仍在病房內的夜蝶。
「夫人……」夜蝶低喚一聲。
「你這小表,到底要怎樣才肯對我兒子死心?!」服部夫人沖進門來,毫不客氣地抓起夜蝶的衣領,連續甩了她兩巴掌。
「夫人……」夜蝶被甩了兩巴掌後,跌坐在地,她撫著痛頰,嘴角還因此滲出鮮血。
站在門邊的風戶並沒有插手,但他也不禁蹙起眉頭。
這一身俗氣暴發戶模樣的凶婆子,應該就是武臣的母親。
「我已經跟你說過多少次,你不要一廂情願地纏著我們家的武臣,行不行?」服部夫人生氣極了。「你看看你自己,這一身亂七八糟的黑衣服,和亂七八糟的朋友,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經人。你自認哪一點和我們家武臣匹配得上?我們家武臣認識了你,真是上輩子作孽,才落得這種下場。」服部夫人不甘心,又抓起跌在地上的夜蝶,準備再摑一掌。
夜蝶沒有反抗,只是咬著唇,低著頭獨自承受這個痛苦。
忽地,風戶的聲音插了進來。
「你這死老太婆,雙手也運動夠了吧?!」風戶伸手抓住服部夫人高舉的手,冷冷地迸出這麼一句。
「我不管你是誰,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叫人了……」夫人被抓得很痛,濃妝艷抹的五官扭曲成一團。
「在你喊人之前,我會先把你的喉嚨扭斷,眼珠子挖出來,再把你這個老太婆大卸八塊丟進海里。」風戶惡狠狠地抓住她的手,嘴巴很壞地威脅她。
「夠了……風戶,放手。」夜蝶從地上爬起來,神情相當黯然。
「我才不放手,除非這老太婆跟我們兩人道歉!」風戶不以為然地悶哼一聲。
「請你放開我的母親。」忽地,躺在病床上的武臣忽然開了口。
夫人和夜蝶兩人大吃了一驚。
「武臣……你醒了?」夜蝶難以相信地望向病床上的他。
「武臣?!真是太好了,這家醫院的特殊治療果然有效……」服部夫人當然也是驚喜不已。她甩開風戶的手,奔向床邊,又喜又泣地緊抱著兒子。
在旁冷眼旁觀的風戶,不發一語地觀察著眼前的情景。
看來,隨著服部武臣的忽然清醒,所有的情況將有重大變化。
「夜蝶這個笨瓜……」風戶低喃一句,隨後抽回他的視線,暫時退出病房。
說穿了,他只是極不願見到,夜蝶望著武臣的那種眼神中,所浮現的依戀和渴望。
而她那落在武臣身上的眼神,竟然還具有殺傷力,莫名其妙地傷了他的心。
好吧,他願意承認,無法不介意夜蝶對待武臣的種種心意。光是見她默默承受老太婆的掌摑和屈辱,他心底就很不是滋味。
或許,夜蝶這小女孩,已經不知不覺敲亂了他的凡心。
武臣清醒後,醫生和護士立刻進進出出地幫他進行檢查。
而服部夫人則是忙著打國際電話聯絡親人,四處報告這個好消息。
至于夜蝶,她則是默默地守在病房的偏僻角落,安安靜靜地守候著服部武臣。
服部夫人礙于兒子剛清醒,不好當面趕走夜蝶,于是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視夜蝶于無形。
近三個小時後,醫生們總算結束初步的檢查。明天一早,還有一堆精密儀器的腦部檢查等著武臣。
「媽,我有話想對夜蝶單獨說。」待醫生和護士一離開,向來不多話的武臣立刻開口。
「武臣,你剛清醒,不能太勞累……」服部夫人自己有許多話想對寶貝兒子傾訴,怎會舍得讓夜蝶獨佔他一人。
「媽,我真的有話想單獨對夜蝶說。」武臣剛清醒,身體還很虛弱,以致聲音听起來有氣無力的。
「可以,不過只有五分鐘的時間。五分鐘後,我會叫警衛進來趕人。」服部夫人不忍拒絕兒子的要求,于是她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病房。
「武臣……」
病房清場後,獨自站在病房角落的夜蝶反而顯得手足無措。
夜蝶緊張地望著半坐在床上的服部武臣,半天說不出話來。
自武臣昏迷到清醒,算一算兩人已經整整睽違兩年,雖然這兩年間夜蝶幾乎每周都到醫院探望武臣,但此時此刻,疏遠的陌生感卻遠遠地隔離開兩人以往的友好情感。
武臣安靜地打量了夜蝶好一會兒後,不發一語地把目光緩緩收回,落在窗外蟬聲唧唧的樹枝上。
就這樣,武臣和夜蝶兩人沉默著。
「武臣,幸好你終于清醒了……」夜蝶鼓起勇氣往前一步,情緒相當激動地開了口。
「蝶,就到此為止吧。」武臣忽然開口。
「咦?」夜蝶愣了下。
「這兩年來,雖然大家以為我一直沉睡昏迷著,實際上我的意識是清醒著,只是身體無法清醒過來。這兩年,蝶為我所做的一切、所說過的話,我都記得一清二楚。」武臣誠實道來。
第9章(2)
「可是剛剛醫生問你時,你卻回答昏迷時的你毫無意識,對身邊的狀況也不了解。」夜蝶驚訝地反問。
「沒錯,因為我必須那麼做。」
「為什麼?」
「我必須給我的母親保留尊嚴。如果讓她知道,我完全知曉這兩年來昏迷時她對你的欺負和言語的侮辱,那麼她的顏面要往哪里擺?!你也知道我母親是很好面子的。」護母心切的武臣簡單地向她解釋。
「這麼說這兩年我對你所說的那些話,你全部都听得到,也記得一清二楚?」夜蝶感到相當懷疑。
「嗯,連那個稱為風戶的男人,如何和你遇上的、是什麼身份,我都知道。」武臣沉聲回答。
「難道……之前你昏迷時,我對你所說的那些自言自語,包括黑色十字的事情,你也一清二楚?」夜蝶開始感到天旋地轉。
「我還是無法相信蝶居然是個為黑暗組織做事的殺手。」武臣顯得相當冷靜。
「武臣,我……」夜蝶的話完全梗在喉頭。
「過去上學那段時間我特別照顧你,是發自于同情,看不慣其他同學對你刻意冷落。而你顯然誤會了我的心意,才會在這兩年里不間斷地照顧我、守護我。」武臣那俊秀的臉龐顯現著冷淡。
「我沒有誤會,我知道你並不愛我,是我自己一廂情願,死纏在你身邊。你母親說的沒錯,你是個很善良的人,才會如同可憐棄貓棄狗般地照顧我、收留我,保護我不讓其他同學欺負……」夜蝶神情黯然地別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