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人見人愛?」他挑眉。
「讓人恨不得一腳踩死你。」她咬牙切齒地別過頭,決定不再跟他浪費口水。
白講!
任無怨表面上不吭聲,私底下卻因她的這番話而笑得絕倒。她竟然說他的前世是一只蟑螂,真是大膽且富有想像力。
當他嘴角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時,前座的司徒木深感不妙。剛剛兩人之間的爭執看似嚴重,然而任無怨非但沒有動氣,反而一副樂在其中的樣
子。
旁人感覺不出,他卻很明顯地感受到主子的愉悅。谷玲瓏這個女人的影響力遠比他想的還嚴重,他得想辦法降低主子對她的注意力。否則,他擔心順其自然後的結果將危害到整個組織。
對任無怨一向忠心不貳的司徒木,心底有了個主意。
※※※
任無怨所謂的吃晚飯,就是來到一家高級奢華的日本料理店,並包下整家店面,杜絕其他客人的進入。
偌大的豪華VIP包廂中,就只有他們倆和侍者,以及一整桌高級懷石料理。
「今天早上我跟谷教授連絡,他知道你願意加入這次的研究探勘計劃,高興得不得了。我和教授討論後,希望整個計劃能夠在兩個星期後正式展開。」古典雅致的和室內,他豪氣十足地盤腿而坐,兩旁各有侍女伺候著。
如帝王般的享受和排場。
「兩個星期後!不行,時間太短,不夠準備。」坐在對座的谷玲瓏,專心地吃著眼前的豐盛食物。至於他的愀話,她心不在焉。
「你還需要準備什麼東西?」他發現,他喜歡見她拚命吃東西的灑月兌模樣。
女孩子通常吃的不多,即使有好食量,在他面前也都刻意保持淑女的矜持。她則不同,她那毫不矯柔造作的自然表現,令人激賞。
「幾年前我放棄埃及那邊的工作,全心投入蒙古研究後,已經好久不曾踫觸埃及學,我想先利用一個月的時間好好研究這幾年的新發現,這樣會對往後的憬勘工作有所幫助。」她放下筷子,喝了口煎茶潤喉。
「我不明白你為何突然認真起來?」這計劃是他昨晚強迫她點頭答應,而她今天的悻度竟如此認真,令人匪夷所思。
「我做事向來認真,尤其牽扯到本行。」她瞧他一眼,她可是個很敬業的人。
「我知道你相當敬業,只是沒想到你的心理轉變這麼迅速,昨天你還死不肯點頭答應。」他取笑道。
「我答應的事,我會全力完成。」她又挾了塊生魚片,並沾上很多芥末。
「喜歡這的菜嗎?」他問,同時也大口地吃了起來。
「不喜歡。」答案可毫不客氣。
「不合口味?」
「氣氛不好。」她直言。
「怎麼說?」這家店可是他萬中選一的名店。
「跟你在一起吃飯,再好的飯菜都如同嚼蠟,索然無味。」她吃飽喝足了,無意再和他抬杠下去。
「我有這麼討人厭嗎?」他問,語氣是無辜的。
她沒有回答,只是悶悶地坐著。
「我在等你的答案。」語氣是嚴肅的。
「我剛剛已經說過了,同樣的答案我不想重復。」她勉強抬起視線掃他一眼。
「我猜,你討厭我的原因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的黑道身分。」他不介意她的冷淡。
她的心頭一震。
「我猜對了。」見她驟變的臉色,他了然於心。
「我討厭你,更討厭黑道。」她冰冷的眼充滿鄙視,示意到此為止。
「沒有我允許,你出不去的。」見她起身,他冷聲警告,但她顯然不吃這套。
「你可以派人跟蹤我,這是我的最大極限。」她冷冷丟下話,跨步離去。
誰知才拉開紙門,一大群黑衣黑褲的家伙守在包廂走廊各個角落。
「這是怎麼回事?」她望著寸步難行的走廊,緊蹙眉頭。
「他們都是我的手下,負責我的安全。」他起身來到門邊,直立在她身後。
「你每次出門都這麼勞師動眾?」剛剛在車上她忙著跟他斗嘴,根本沒注意到隨行車有幾輛。乖乖,總統出巡也沒這麼壯觀。
「現在是非常時期,所以人多了些。」他淡淡地掃了眾屬下們一眼,早習以為常。
「我無法想像你過的是怎樣的生活。」她搖頭,語氣是嘆愕又似憐惜。
「你以後多的是機會慢慢了解我。」他坐回座位,示意女侍幫他添酒。
她竟然同情起他!這個神色不冷不熱的女人,善感程度遠超過地想像。
餅去三個月來,他派人監視她,企圖從中找出他所要的東西──她的弱點及她的個性。
事實證明,書面報告終究只能參考,她那時而純真、時而成熟、時而熱情、時而冷漠的多變性情,勾引起他強烈的征服。她對情感的超乎冷淡是他無法理解的,在她不冷不熱的面具下,她的芳心彷若同時摻雜著冰塊和熱水。
輕易到手的東西他從來不愛,嗜血的他喜愛在挑戰與征服的過程覓得成就與快感。能夠遇上旗鼓相當的對手,他求之不得。
「你的身分到底是什麼?」她轉過身,終於用認真的悻度對他。
她對任無怨完全不了解,只曉得他是黑道的混混。然而實際看起來,他又不像只是人混混那般簡單,依他那目中無人的權貴氣勢,他八成是漂白過的企業金主吧,她猜。
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好奇,只是一味地喝酒,用深炯的眼神凝視前方。
見他沈默下來,谷玲瓏頓覺氣氛凝重。這家伙能夠自負得不可一世,終是有他的道理,他的呼吸竟也能影響周遭空氣流動。
「你真的那麼介意我的身分?」他終於開了口,神情平靜嚴肅。
「我……」她停頓了下。
她的問題好似搗到他的痛處。
「我並沒有明確告訴谷教授我的身分,一來他只知道我是金主,願意出錢供他繼續研究;二來我覺得沒有必要讓太多人知道,免得惹是生非。不過你既然問起了,我也不想刻意隱瞞。神德會……你應該知道吧?」他的語氣有些猶疑,現在告訴她事實似乎早了點。
「你是神德會的人?」她的神情刷地蒼白。
「我知道你現在心想些什麼。」他一臉冷峻。「蒙古營地那件慘案不是神德會下的手,我們手段沒有那麼卑劣。」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警方的鑒定報告已經出來,神德會是最大的嫌疑犯。」她佩服自己還能夠冷靜地跟他說話。她發過?'7d,一旦讓她知道凶手是誰,她一定會幫那些枉死的工作夥伴報仇。
「神德會只是嫌疑犯。」他出奇地平靜冷然,對她。「根據我方組織的調查,白氏企業的白荷是幕後黑手之一,想藉由借刀殺人的方法嫁禍於神德會。但經過更一步深入的了解,在白氏之後有更大的一只黑手。對方不但嫁禍給白氏,且還試圖挑起白氏和神德會之間的紛爭。」
「那麼真正的幕後黑手是誰?」她咬唇。她該相信他的話嗎?
「還在調查之中,在沒有掌握到對方的證據之前,我方無法妄下斷言,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紛爭。」他據實以告,毫無欺瞞。
「你以為這番說辭就可以讓我相信神德會是無辜的?」她緊握拳頭。「早知道你是神德會的人,說什麼我也不會答應你的鬼探勘計劃。」恨恨地丟下這句話後她憤然離去,留下一臉冷峻的任無怨。
司徒木則神情嚴肅地陪侍在側。
「嘖嘖嘖,真是辣。」幾秒的愕然後,任無怨拿起筷子,吃著沾滿芥末的生魚片嘆道。
「老大,要不要派人去抓她回來?」司徒木終於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