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左斂言趕在夏侯熙又要開口時倉皇搶白。「我想,真的不用了。」若是再說下去,只怕陸思齊非當場口吐白沫的昏死過去不可。
不喜歡他開口為別的女人解圍,夏侯熙當下便判他為叛徒的恨嗔道︰「我累了,你們慢聊。」說完,她迅速在左斂言為她拾來的枯草堆中躺下,一雙眼快樂的閉上。
呵呵!她呀,現在的心情可是前所未有的好,以至于原本跑到一只不剩的瞌睡蟲,此刻又成群結隊的帶著濃濃睡意回來,讓她在短短的時間內,便沉沉入夢,完全不知道有兩雙瞠大的牛眼,正錯愕地瞪著她的酣睡嬌顏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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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翊一直等到陸思齊好不容易入眠後,才移動龐大的身軀往左斂言靠去。
「這丫頭是針對你來的。」他盡量壓低聲音說,听來有些迷人的沙啞。
「我想也是。」左斂言撐起半倚在樹干上的身子,唇邊浮現一抹苦笑。「只是我沒料到熙兒竟然會編出這些駭人的謊言來嚇思齊。」那格外令人意想不到。
「哎,這你就不懂了。」刁翊以過來人的口吻說︰「女人哪!對情敵向來都是不留餘地、下手狠絕的。」沒什麼好奇怪。
情敵?!
左斂言在心底慢慢咀嚼著這兩個宇帶來的美妙滋味。
「我敢說那丫頭肯定是愛上你了。」刁翊打包票的說。
「你真這麼覺得?」雖然明知道答案為何,可他就是忍不住想听刁翊的親口保證,許是因為心里有那ど一份縹緲的不安吧。
「當然!」刁翊給了他信心十足的答案。「我看這世上,是沒人能比你對她好羅!」撇下處處替她解圍不說,以及時時得招呼她吃的、用的、買的、玩的這些,光是守護她的那份心思,想來這丫頭的至親之人,也許都及不上這左小子的十分之一。
「二爺,我和熙兒的這杯媒人酒,你是喝定了!」左斂言真心誠意的說。
如果對照兒的冷淡,能使她正視自已內心的真正歸屬,那ど這些日子以來所忍受的孤寂,總算是得到了最珍貴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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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東西驚醒了她。
不是鳥啼,也不是狼叫,而是一陣令人神經繃到最頂點的沉默。
夏侯熙倏地睜開眼眸,蓄勢待發的四處張望,努力想看清周圍的一切。只可惜眼楮仍是不爭氣,徒勞無功的望進一片黑暗世界。
怎ど辦?她自問著。
要叫醒大家嗎?可萬一只是自個兒的胡思亂想作祟怎ど辦?
再說,經過她早先故意捉弄陸思齊的那出戲碼後,左斂言和刁二爺一定不會輕易相信她的話,搞不好還會懷疑地是存心搗蛋呢!
可是……夏侯熙再次豎耳傾听。沒錯!雖然火堆仍是熊熊的燃燒著,但那少了鳥啼狼叫的奇怪現象,確實是夜里的深山之中不該有的。
就在夏侯熙還陷在矛盾的自我掙扎時,一盆從天而降的水,突然澆熄了用來取暖兼嚇退林間野獸的營火,而後則是一片混亂。
夏侯熙不再遲疑地放聲大叫。
她首先喚醒睡沉了的刁翊,然後再推推身邊的左斂言——當然,她不忘要陸思齊別太害怕,因為只要有刁翊在這兒,再多的山賊都不成問題。
「你們沒事吧?」揉揉惺忪的眼,刁翊一手抓著大刀,一邊找尋不斷嚶嚶啜泣的陸思齊問。
「我沒事。熙兒,你呢?」左斂言尤其擔心她,努力睜大眼楮在黑暗中尋找那抹清麗身影。
「我也沒事。」循著殷切的聲音,夏侯熙終于牽牢那雙溫暖的大手。
「是山賊嗎?」遇上這危急時刻,左斂言早把應該對夏侯熙冷淡的事拋到腦後去了,一雙厚實大手毫不猶豫的擁緊懷中人兒,既使傾其所有,也要保她不受傷害。「真沒想到他們竟會選在這時候下手攻擊我們。」
「我看八九不離十是山賊沒錯。」刁翊一掌撈起渾身虛軟的陸思齊,腦中不斷轉著逃出生天的方法。
「現在怎ど辦?」夏侯熙一點也不害怕,因為她正甜甜蜜蜜的享受著左斂言的溫柔,反而還有些高興這些山賊來的正是時候,否則她和左斂言的冷戰不知得至何時才能結束。
怎麼辦?這問題問得真是好!
只能怪今晚的月色不夠燦亮,才會使人落入這種完全不見來時路的窘況,唯一方法也只有逃命一途。
「眼下,我們只能殺出重圍來一搏生機了!」隨著越來越多的腳步聲,刁翊斷定山賊應是已經團團圍住他們。「你們自個兒多小心,咱們山下客棧見。」說完,他便揮動大刀,帶著陸思齊往西霍霍殺去。
耳里听著利刃相交的激烈踫撞聲,夏侯熙有些駭呆地愣在左斂言懷中。
錯了!
刁二爺鐵定不知道她在夜里會有看不見東西的毛病,所以才會采取兵分兩路的作戰方式,以求遠離這些不識相的山賊。豈知這樣的結果,不只會害慘她,更會拖累無辜的左斂言和她一起命喪利刃之下。
似是感受到夏侯熙的畏懼,左斂言語氣一貫輕松的說︰「喂!你這個最愛和山賊打架的俠女,現在不會是在害怕吧!」
「難道你不怕?」她訝問,不可思議起他的遲鈍。都什麼節骨眼了,他還有心情玩?
「我為什麼要怕?我的身邊還有你呢。」咧嘴一笑,他帶著濃情蜜意說。
「可是現在是晚上!難道你忘了我有一雙在夜里無法發揮正常效用的眼楮?」最後一句話,她是咬牙說出的,為了怕那些耳尖的臭山賊,也一並听進她那見不得人的秘密。
「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怎ど保你平安下山呀?」她幾乎是挫敗的低吼出來。
夏侯熙根是懷疑他的聲音听起來,為何總是充滿了自信?難不成這是驚嚇過頭的後遺癥?
「記不記得我曾同你說過『拳頭不是萬能』這句話?」左斂言依舊是一派優閑的慵懶道,順手拉起一綹她的烏黑發絲在掌中反復把玩,還湊至鼻端嗅其馨香,重重印上深情一吻。
凶暴地抽回自己的發絲,夏侯熙明知他看不見,卻還是克制不住的瞪他一眼。「記得!但那對目前情況,有任何實質上的幫助嗎?」應該沒有吧!
「好吧,就算沒有好了,那你願不願和我死在一塊?」都這種時候了,左斂言仍不死心的想問個究竟明白。「順著你的心,照實說出來好嗎?」吻著她的唇,他似春風呢喃般的哄誘著她交出真心,並給予兩心相守的熾熱承諾。
有多久了?從他第一眼見到熙兒開始,他就夢想著能夠這樣吻著她,如今宿願終償,怎教他不愉悅的想開心歡呼!
听著那麼溫柔的聲音,感受著那樣洶涌澎湃的真摯熱情,夏侯熙雙眼噙淚的猛然撲進他懷里,激動的想對他掏出心底所有的話,包括她終于願意大聲承認自己愛他,如果他還願意娶她的話,那她一定二話不說的馬上嫁給他!因為沒有他陪伴的日子,簡直生不如死,打死她也不要再嘗一次。
「我正——」話聲甫出口,夏侯熙的真情告白便被硬生生打斷。
「喂喂喂!都死到臨頭了,哪來這ど多廢話可講?」終于,一旁不耐煩的山賊無聊的插話道。
「關你什麼事!你只管好好當你的夭壽山賊就是了,」夏侯熙最討厭人家打斷她的話,拂然不悅的撒潑道。
「喲!想不到這娘兒們挺嗆的嘛!」另一個山賊加入調侃道。
「我看,就留下她給弟兄們解解『饑』好了。至于旁邊那個小白臉——」
「一刀給他個痛快,然後再把尸體丟到山里喂野獸。」一個嗜血的山賊接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