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王爺當然有接觸過女子,只是王爺他潔身自愛……」棚外的臨秀實在忍不住插嘴。
「臨秀」李容治輕斥。
西玄二皇子笑道︰「芝蘭般的謙謙君子啊,你與每個人都交好,就連宮里的插曲宮女也是私下談論著你這芝蘭君子,我瞧,就連徐家這個不成才的徐達,心里也被你所迷惑吧。跪下。」
徐達聞言,慢慢跪下。
李容治沒有回頭,溫于意還是繼續玩著他的扇子。
「不過是個女人罷了。」二皇子仍笑著。
溫于意沒抬頭,在他背後輕聲提醒道︰「二皇子,她是徐家人。」
二皇子哈哈一笑︰「徐長楓已經十年沒有主動提過這個女兒了,要不是父皇念在徐家父女面上,京師哪還有徐達的路呢?我說,不過是個女人而已,一個美貌女人能做什麼用?你們也該知道。這樣吧,兩位王爺不如一塊下場比試吧,誰贏了,就將徐達送他一夜吧。」他興奮地說。
李容治沒有吭聲。
溫于意嘆道︰「我這種文弱之身跟人玩角抵,不是自找苦吃嗎?」
臨秀同情地看看徐達,再看看自家王爺,低聲說道︰「大魏沒有角抵,我家王爺生性良善,不喜與人動手。」
「是嗎?」二皇子哼了哼。「兩位也太看輕自己了。既然不原比試,徐大,你就隨我去看這最後一場吧。你尚未婚配,我就替你配了吧,最後一場都是公族子弟,身家清白得很,誰贏就帶走你吧。」
徐達眼觀鼻,鼻觀心道︰「二皇子,姑且不論卑職為鳳羽郎之首,西玄聖祖有訓,徐家兒女穩中有各自自由婚配,皇室子孫不可介入。過雖無才無能,但對你情我原的婚緣也是翹首以盼,還請二皇子高抬貴手,饒了那些不喜徐達的公族子弟吧。」
「我若真介入……」
李容治微地苦笑︰「二皇子既有看角抵的興頭,又何甘扯無辜外人進來呢?」語畢,轉向溫于意︰「于意兄可原與容治一比?」
溫于意放下折扇,笑道︰「容治兄若肯比,小弟自是求之不得。」
李容治又朝二皇子道︰「二姑娘處理質子府間的事甚好,要是淪為游戲獎賞,真真是浪費了個人才,也失了西玄聖上的心意。在大魏,男子比賽是不拿獎賞。」他微地彎身,對著徐達柔聲道︰「二姑娘可有隨身小飾物?」
徐達連眼皮也不眨,十分配合,亂模了一把,居然模不出什麼來。她猶豫一會兒,便自袖間暗袋取出一物。
溫于意見那物被輕薄柔軟的縑帛妥善包著,不由得一時好奇,向前一看。
徐達小心放在雙手間呈上。「卑職正值公務,身上不帶任何飾物,唯有此物,還請王爺不嫌。」
李容治見物,一怔。
棚子外守候的臨秀偷瞄一眼,也是呆了呆。
溫于意訝了聲,「是大魏的結,是不?大魏的結千百種,上回我府里女人拿了一堆要我帶在身上,這個保平安,那個吉祥如意的。」這結看起來挺簡陋的。
李容治眸清似水,笑著接過紅結,轉向西玄二皇子。他道︰「大魏男子多向順眼姑娘討飾物保賽事的順利,今天是我在西玄第一場角抵,自然要以大魏方式求平安了。」
溫于意點頭。「有趣有趣。我也一並用大魏求平安的方式吧。」
他走到徐達面前,彎身笑道︰「徐達,我瞧你渾身上下可沒別的東西了,就這個了,當是你祝我勝利吧。」他垂下的美目里抹過一絲憐色,拾起包著紅結的縑帛塞進懷里。
溫于意又朝李容治興至勃勃道︰「咱們就看看徐達的祝福誰能得到吧?」
李容治溫雅一笑。「好,還請王爺手下留情些了。」
臨秀與北瑭僕役入棚,協助月兌衣束發。質子畢竟是王爺貴身,衣袍僅僅只月兌到腰間,靴子也一並月兌下。
徐達下意識地偷覷一眼,只見踩在她面前沙地的男人腳丫,腳趾顆顆圓潤如珠玉,足部瑩潤,肌理有力。
這雙足,是銀白袍擺的主人,雖是十分的賞心悅目,但徐達死也不敢抬頭看李容治的上半身。
她平日觀念算開放,看見男子也抱著純欣賞的目光,但,她不想在李容治心里將她變成二皇子第二,她的純欣賞搞不好被誤以為邪念的目光,那她可冤枉了。
另一雙色深且同樣美麗干淨的大腳丫出現在她的視野內,令得徐達略略惆悵一下。皇族連腳掌都是好看的,不似她,幼年為了學騎馬,自馬上摔落,足面如條蛇盤旋,只有一字形容,丑。
「走吧走吧。」溫于意笑著。「若是咱們出了丑,二皇子莫笑啊。」
「平常兩位王爺衣袍罩著,看不出體魄不錯啊。」二皇子淡淡笑說道。
徐達听得三人談笑出棚,聲音漸漸遠去,溫于意斷斷續續的聲音還傳入棚內——
「二皇子,文教在棚內當著徐達面我不敢說……你不是對徐大小姐頗感興趣嗎?若是……總對你不太好啊……」
「……徐家三姐妹素無感情……就算徐達哪日因事犯罪……直姑娘恐怕也是不會眨一眼的……」
徐達雙腿早已發麻,不由得改坐在地。她才往棚外看去,就見臨秀奔入賬。
「二姑娘,王爺差我回來跟你說,西玄二皇子不會回來了,你不必再跪著了……我想,王爺是多此一舉了。」
「不會不會。」徐達拍拍衣裙,起身笑道︰「王爺善心,還惦著徐達。徐達感激不盡。」
「我家王爺天生心善,對誰都是如此的。」臨秀又道︰「王爺吩咐,請二姑娘先到北門通道等著護送他回府。」
徐達雙眼發亮,抱拳道︰「卑職謹遵王爺旨令。」真是好男人啊,李容治怕她再留在賽場上,二皇子要是哪根筋不對,再來找她麻煩,索性領她一塊走了。
臨秀臨走前,憐憫地看發她一眼,道︰「二姑娘文教難堪了。」
她不以為意笑道︰「還好,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你這是要習慣一輩子的,西玄人平均年命約五十到六十間,眼下你還有一萬多個日子,要我早就……」早就發瘋了。臨秀及時住口,瞄瞄她一臉少根筋笑容,改口道︰「若是在大魏,這等欺壓行徑,萬萬不會發生的,可惜二姑娘是西玄人。我家王爺曾道,若是皇族子弟十有五六仗勢欺人,這皇室怕是危險了。將來我家王爺斷然不會容許這種仗勢欺人之輩留存皇室之中。」
徐達挑挑眉,對于臨秀所謂的「將來」不予置評。哪個質子不想回自己國家?但都是中老年之後才能回去。李容治為人是和藹可親,不能說的事也絕不會多話,連帶著他身邊的人也遵從主命,養成不妄言的習慣。
臨秀此次月兌口,隱隱揭露李容治回大魏的決心,更甚者,日子就在近期。
等臨秀離去後,她撩過紅幔,專注地看向場中央比賽的兩人。
其實她眼力較他人強上許多,幼年她以為所有人都能將遠處的事物看得分明,後來她才發現原來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看得那麼清楚……好比現在。
她清清楚楚地看見場中央跟人角抵的李容治。他始終含笑的玉容,彎彎的嘴形似月牙,鼻梁秀美,優雅的動作……以及令人意外的結實身體。她眨了眨眼,非常有禮的撇開目光,遙望天際,以免春心抽動。
有好眼力有什麼用?文不如徐直,武不如徐回,要這雙好眼楮難道就是專門來看些不該看的人麼?徐達惆悵著。
天邊流雲似海,仍不月兌西玄國土範圍內,想必李容治與溫于意都在想,她在西玄土地上,被人嘲笑無能,她怎麼熬得過一輩子?